李麟明知不可为,不惜得罪庞裕也要将自己的婚事搅了,一方面他是在赌。
他以为算计了上官铭,乃至挑拨了上官家和淳贵妃的关系,从而李恪便会失去一些势。
但他没料想到的是,上官菱儿虽是上官家最受宠爱的嫡女,但在上官铭和淳贵妃眼里,也不过是区区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
上官家的女儿多的是,没了一个上官菱儿还会有下一个上官珊儿。
在这方面,李麟赌输了,他没算计到上官铭狠辣的心,更没料想到李镇不愧是薄情帝王,他只露出了一点急着上位的野心,李镇便直接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撤下来。
在那件丑事发生后,上官铭连夜将满脸呆怔的,形如木头一般的上官菱儿送去了京郊的庵里。自此,上官家再也没有这个女儿了。
李麟如此孤注一掷,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赵璲的不信任,或许心里头还存了几分与赵璲割裂的想法。
李麟究竟为何这般,行五想破了脑袋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废太子就是一个混账,白眼狼!
从暗卫那儿得知,赵璲身死的消息早就在京中传遍,连李镇都唏嘘一番,这个往日赵璲对他百般照顾的废太子却一点儿反.应也没。
李麟依旧在宫中饮酒作乐,也无伤心之色,仿佛赵璲本就是他众多奴才中的一个,死了便死了。
这怎能不令人寒心?
见赵璲背影落寞,似是有着无边的孤寂,行五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嘴快哪壶不开提哪壶,便岔开话题道:“大人,上官老儿和他的好外孙野心大得很,怕是整个西厂都是他们的了。”
说到这,行五心里的怒更甚,“宋祁那个阉狗,之前咱们都被他给骗了!当初在船上怪不得咱们打得那般吃力,原来是他见死不救,最后还想灭我的口!”
他越说越气,“呸!活该没了根断子绝孙!”
当时在江中,行五偏了身子才没让宋祁的人射中他的心脏,之后他故意沉到水底,恰好又遇到涨潮江上起了
。风浪,这才躲过了那些人的打捞。
他抱着浮木一路漂,好不容易于第二日上岸,他没顾上先处理伤口,而是赶紧给已到了上京的徐机传消息。之后他一路躲藏顺便养伤期间,才与从京返回襄城的徐机会合。
赵璲前些日子就已与徐机行五联系上,他们二人自然也收到了梨香传来的消息,只是赵璲不允他们现身,更不允他们给梨香回复消息。
此时听行五一番怒骂,倒令赵璲想起一事,“宋祁可有返京?”
行五摇头,“属下也猜不知这阉人在搞什么鬼,现下已至六月,按理说他早该入京了,但却没他的消息传来。”
他不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群龙无首。宋祁不在,西厂那些人更是乌合之众,眼下京中却只有上官铭坐镇...
李镇,真是算计漏了啊。
想到此,赵璲凤眸眯了眯,“天要变了。”
徐机和行五皆有些不解,只听赵璲又问:“可有联系上北依?”
行五眨巴着眼一脸懵,这个名字是他第一回听到,在北镇抚司里从没听人提起过啊。
徐机一拱手,回道:“回大人,属下近日已与北依联系上,她......”
他话刚说一半,赵璲忽的抬手制止了他,凤眸直盯着破庙门口的方向。
行五也意识到了,他喝了一声,“谁!出来!”
月明星稀。
当那人从庙前那棵银杏树后坦然的走出来时,破庙里的三人皆一脸惊讶。
徐机和行五有些傻眼,赵璲却是心突突的跳起来,这是撒谎之后被揭穿的紧张状态。
来人一身青衫,发带随风飘曳,步伐从容,面容绝艳,似笑非笑,只不过嘴角轻勾,是带着几分讽意的。ωωw.cascoo.net
这是一个翩翩郎君,但她的脸却是很熟悉的。
月光洒在她面上,她越走越近,徐机看清了她,心也不由一跳。
行五微张着嘴巴,粗着嗓子愣愣地道:“小嫂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
梨香勾唇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她抬手“啪啪”拍掌两下,“赵
。大人真是厉害啊。”
“一骗再骗,拿我当猴儿耍,是不是很得意?”
她先前就开始怀疑赵璲了,联系不上徐机他们,他竟一点儿也不急。
今晚她本就没什么睡意,到半夜时,忽听隔壁屋似乎有什么轻微的动静,她方站到窗前看院子里,就见一道身影翻墙而出了。
那身姿灵活地不得了的人不是赵璲还有谁?
夏日蚊虫多,她不过抬手拂了下,就被赵璲听到了声儿。
见梨香脸色沉下来,徐机和行五也有些意会过来,怕是他们家大人又做了什么事得罪她了。
行五忙道:“小嫂子,大人......”
梨香截住他的话,冷声道:“还请你别胡乱认亲,我与他现下什么关系也无。”
说着,她扫一眼徐机和行五,“既然你们来了,就将他接走。我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梨香看都没再看一眼赵璲,转身便走。
赵璲这才动了,他大步跨过门槛,拦住了她。
“阿梨,我...”
梨香抬起手臂一挡,不让他碰到她半分,“赵大人八尺男儿,堂堂朝廷命官,应当不会出尔反尔,忘记自己之前所承诺的吧?”
她望着他的眼神很淡,眼底还有几分讥嘲。
赵璲僵着脸不说话,只也不放梨香走。
她走一步,他便上前拦一步,她往左,他也往左,反正就是不让她走就是了。
想到行五以前所说的烈女怕缠郎,赵璲这会儿是付诸行动了。
梨香停下步子,嗤道:“赵大人该不会是后悔了,言而无信又想抵赖?”
赵璲无从辩驳,他只怪自己今晚不慎被梨香跟上。只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他朝行五使了个眼色,行五忙走过来相劝,“小嫂子,大人重伤伤及肺腑,实在是走不了,要多休养几日。”
话音刚落,赵璲闷哼一声捂着心口,腰弯成一张弓。
梨香退后两步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冷笑道:“赵璲,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罢,她轻盈一跃,身影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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