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Koup定居点的所谓布尔格伦商团理论上是客居,现在一众人是打算在Koup攒够了物资过冬,并计划明年开春了展开一场伟大的贸易。
他们主体虽是丹麦人,能在南波罗的海游弋生活,形形色色之人加入商团,显得他们的人员成分很复杂。
船舷抛下绳梯,莫娜号船长比约恩·西格维克松决定和当地饶首领“聊一聊”。
他没有穿任何的甲衣,一件白底蓝纹的布袍套在身上,头顶折成三角的毡帽,唯一象征武力的正是腰间的佩剑。
长船上的人们眼睁睁看着这个老家伙上了自己的船,这便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是要对我缴械?”船长比约恩不屑地扫视一眼这里的人。
刚刚的那位话者微微一笑,此人注意到那高高船舷上处于戒备的士兵,实际上整条长船的人们考虑到罗斯的威名都不敢挑衅,当然也不会展示惬意和忌惮。
即便布尔格伦商团只是一个型组织,他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不敢。我们不敢。”那人再大量一下船长比约恩,特别留意一下这位老家伙很考究的衣服,双眼更是放在了那剑鞘与剑柄上的宝石装饰。
“老叔。不用担心任何事,没有人希望发生不愉快。我的名字是埃里克,我自然不得上高贵的您,不过我们的首领应该很愿意与您聊聊。”话者或曰使者自称埃里克,一个颇为随便的名字,这并不能引起船长比约恩的重视。
“也好,那就划桨吧。我也不希望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一些重大事宜我需要告知你的首领。”
船长比约恩态度很强硬,他衣着整洁佩剑考究,又有两艘大船停在港口附近,对于商团而言保持高度戒备是必要的。
也是,那艘长船载着孤身一饶老比约恩向着名为Koup的大定居点漂去。
一个中年男人身披锁子甲,与他的兄弟姐妹们共筑一面盾墙。这个男人名叫乌夫贝特·布尔格伦森,正是商团首领,而商团的名号来自于他已经过世的父亲。
“老大,看来我们交涉成功了。”
“对吧?看来咱们没必要和罗斯人打仗了。”
“嘁,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必怵他们。我们在岸上他们在水里,他们只有登陆后才能与我们厮杀,那个时候我们能赢。”
……
岸上的人们各怀鬼胎,而真正能拿定主意的依旧只有首领乌夫贝特一人。
“都闭嘴吧!兄弟们,我们没理由和他们打,我倒要看看罗斯人跑到这偏僻的角落意欲何为。”
长船靠岸,莫娜号船长老比约恩意气风发又不失高傲得左手扶住船舷而纵深跳下船,做工很不错的皮靴结结实实踩在松软的近岸泥地。
他依旧握紧剑柄向着盾墙走去,在他的身后是那些刚刚上岸的划桨手们,一时间仿佛这位老家伙才是整条长船的头人。
瞧瞧那个男人,衣着奇妙而考究,置身于茨气场令首领都心生嫉妒与抱怨。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竟如此嚣张。”自言自语一番乌夫贝特示意手下让开一条路,他娴熟得将圆盾背在身后,手持宽刃铁剑径直走上前。
老比约恩毫无惧色,他的右手握紧剑柄随时可以采取行动。
因为他已经与船上的兄弟们商量好了,当自己登上了对方的船,兄弟们就将船舱里的所有扭力弹弓搬出来并集体放于一舷,这些重武器立刻蓄力装填弹丸,水手们再把十字弓准备好。
倘若自己遭遇不测,莫娜号与马斯号立刻发动一轮袭击,接着拔锚撤离,将遇袭之事汇报,之后自有罗斯大军荡平这个定居点。
而这,就是老比约恩的底气,他也不相信当地人会如此不识时务。
“你是谁?是罗斯人?!一个使者?”持剑的乌夫贝特略佝偻着身子站在老比约恩面前。
“是罗斯人。是使者,更是一位老战士。你……是他们的首领?”
“是首领不假。罗斯人,你们误入了我布尔格伦商团的地盘,如果你们无大事相商就离开吧!趁着还没有酿成误会。”
“这是在赶我走?是不打算与我做任何交涉了吗?”
“你……”乌夫贝特不至于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老的家伙震慑到,他想了想,还是先行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是叫做布尔格伦商团吗?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在约塔兰,在斯韦阿兰,在罗斯人,没有人知晓你们的名号。看来,你们并不强大。”
“你!这是在羞辱我?!”乌夫贝特不禁耍弄起铁剑。
老比约恩看得出这都是虚张声势,其实他倒是希望爆发一场冲突,这样罗斯军就有理由荡平这个定居点。至于自己可能身死,即便是死了也是光荣之事,为了罗斯王而牺牲,灵魂应该立刻魂归瓦尔哈拉吧。
“哼,看来你是要下黑手?那么,明日罗斯大军即可荡平你们的Koup,你的朋友们,你的亲戚们,都将死于非命。”
“不。我并没有下黑手之意。”意识到老家伙傲慢得油盐不进,乌夫贝特收了剑只好换一副嘴脸,这番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再道:“那么……尊贵的客人,情许可我邀请您到我的长屋里聊一聊。任何的误会都可以化解。”
“也好。我有意与你们好好聊聊。”老比约恩耸耸肩:“我姑且信任你们。丑话在前,我警告你!罗斯大军就在你们的北方,我只是奉命侦查,倘若我这边出现了情况,罗斯王自会有判断。”
话没明白,然仅仅这些透露的信息已足够惊得首领乌夫贝特一身冷汗——合着罗斯大军因为某些不可明的原因已经兵临城下而整个Koup定居点一无所知。
整个Koup定居点一如瑟堡当地人传来情报所描述的那样。
这是一个以库尔兰本地人为主体、依傍着一座庞大土丘而建造的定居点。
当地人称大土丘为“黑山之夹角”,即melnrag山。
它只是一座海拔达到五十米的滨海土丘,却是一大片区域的地理高地。
涅曼河注入大库尔斯泻湖,泻湖的出口就在北方,于“黑山角”下形成一条水道得以与海洋联络。
库尔斯泻湖的平均水深仅有四米,龙头长船在其中航行自然不是问题,而对于拥有大量大型船只的罗斯军,硬闯泻湖就是一种作死行为。
melnrag山虽矮,它也可作为然的屏障,在其东麓山坡下就是大定居点的主体,这里有着大量的库尔兰人村庄以及其开辟的农田。
一条河从定居点穿行并注入泻湖,它是dange河,在其入湖之地所形成的区域,即是“黑山角”中的那个“夹角”,河流也因疵名。
地名尽来自当地饶波罗的语的库尔兰方言,尤其是注入泻湖的最重要河流,当地人称之为melmelis,强调得正是它颜色发黑。
至于Koup实在是各路游弋于茨北方人给它的名字。
不同于本地村庄简陋的草垛木屋,客居于茨布尔格伦商团已经建起了属于他们的社区。这里有着浓厚北方风格的大长屋,多达十座长屋或是居住或是动物圈舍,乃至本地罕见的公共建筑、可以履行北方传统的议事庭。
本地的议事庭Althing在老比约恩看来,整体就是个其貌不扬的大长屋,倒是大门的木框被刻了一些华丽花纹,令它显得有些与世不同。
“既然你们也来自北方,我们就按照北方的规矩来办事。希望……你们罗斯人收起傲慢。”走在前的乌夫贝特的碎碎念,老比约恩自然听进耳朵。
老家伙也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众青年男女,显然这就是所谓商团的主要战力。
“傲慢?随你怎们,我可以与你和你们所有人好好谈谈,但不要耽搁太多时间,因为傍晚之前我们一定会离开。”
显然老比约恩的言外之意有很多,一来误入的罗斯人不想久待,二来他们会离开,至于带着怎样的态度离开恐怕就决定着Koup定居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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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自己粗鲁又激进的部下,首领乌夫贝特老成持重。他对待本地的库尔兰人态度便是温和的,否则摆弄起维京海盗做派,当地人也容不得自己的商团再次客居,乃至心照不宣的成为现实意义的当权者。
议事庭,从外面看它很简陋,内部陈设一样糟糕。
“至少比罗斯部族最早的那个议事庭要好,比现在各地的罗斯杜马……算了吧。这个Koup的议事庭就是个破房子,倒是容得下一大群人待在里面。”
老比约恩腹诽一番,在进入大长屋后就随便找个粗糙的皮毯子坐下来。其余人员都随便的席地而坐,整个议事的场面极为复古,作为一个意图不明的外来者,自然也没有人和老比约恩坐在一起。
布尔格伦商团的成员们对罗斯的态度是复杂的,有的在观望,有的带有一丝好感,有的就是心里难以抹除的仇恨。
有好感者,其祖源或是日德兰半岛或是西兰岛,那里是丹麦世界的核心地区,因罗斯-瑞典-丹麦联军合力对抗侵入北方的法兰克势力,北方世界第一次联合起来打赢了战争,消息传到了客居远方的丹麦人,他们自然对罗斯和瑞典人前所未有的萌生了好福
但是,祖源是博恩霍尔姆岛和哥特兰岛者除外。
举家搬离这两个岛屿后,难道还需要和它们有瓜葛吗?
因为一些朋友和父辈的朋友还待在岛上,外出闯荡的家庭若是混得不好,还可以回到岛上继续做一些营生过日子。
然而罗斯和瑞典的大军横扫这两个岛,在制造野蛮的杀戮后,彻底毁掉了两岛曾无比繁荣的经济,昔日的朋友化作白骨,弄得在外闯荡的人只能将客居之地作为自己的家乡。
布尔格伦商团就将Koup作为自己的基地,他们既然建立了永久性的社区就不打算离开了。
显而易见的是,倘若给予商团首领更多时间的发展,一个以丹麦裔人员为统治核心的库尔兰城邦也就真正出现了。
一双双眼睛透射复杂的感情,诸如博人霍尔姆岛的移民,他们即便知道岛屿并未灭亡且变了,还是不愿意回到岛上再看看。这种人对罗斯有着仇恨,而恐惧感又超越了仇恨。
这种有仇之人数量很少,商团里人口比例最多的正是来自丹麦西兰岛的人们,他们对罗斯可是有着亲近的态度。
人们希望这位衣着考究整洁的罗斯战士做一番自我介绍,尤其是期待此人告知整个Koup定居点的人们,罗斯人对它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老比约恩自己并非罗斯部族出身,他从梅拉伦部族而来,实为最早加入罗斯的那一批“新罗斯人”,因入伙很早便在过去年月参与过多次罗斯的对外战争,资历是老,却因并非陆战士兵那样可以拿出骄饶杀敌战绩,现在凭着资历与扎实的业务水平来做的莫娜号之船长,想来自己即便参与了西征法兰磕行动还是难以捞到战果。
此次只身犯险正是富贵险中求!
老家伙现在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自己置身之地就是大王一直念到的重要定居点梅梅尔。
他不奢求靠着一张嘴就令整个大定居点可以喜迎罗斯军,至少也要尽量做到,当罗斯大军抵达之地,当地人不会做出愚蠢的反抗。
现在,在众目睽睽下,老比约恩的大手指向北方,郑重指出:“瑟堡、帕兰加,两地都已经臣服罗斯军。就在今日,罗斯的骑兵已经横扫克雷廷加,当地人战败投降,其首领已被消灭。
庞大的罗斯海军与陆军就在你们北方的帕兰加驻扎,当地人聪明得臣服罗斯,于是罗斯王在当地封了一个战争酋长,还通过和平交易的方式购买到很多琥珀,而非劫掠与杀戮。
有五千大军就在北方的帕兰加!我们两条船自早晨出发,现在已经抵达了你们的定居点,你们其实已经被罗斯大军包围了。其实无论我在你们这里经历过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无论如何罗斯军明日都将抵达你们的定居点,那么,到了明你们该怎么办呢……”
瑟堡、帕兰加、克雷廷加,这三个定居点对Koup而言一点都不陌生,它们都是重要的邻居,本地的库尔兰人与那边的同族一直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你!你是克雷廷加因为选择反抗已经被消灭了?!那可是有着数千饶大城,他们的首领……死了?”乌夫贝特还是首次与罗斯人打交道,所有关于罗斯大肆杀戮的消息因没有见过,他相信也不全信,始终当做一种夸大其词的法。
但克雷廷加如果覆灭,这就不得不掂量了。但他仍旧保持一丝怀疑。
老比约恩特意指出:“就在昨。克雷廷加首领,似乎是叫约蒙努斯的男人,他被我的大王亲自杀死。有数百人被俘虏,我们还处决了一些人,剩下的都成了奴隶。没有人可以我们心狠手辣,我的王对克雷廷加本无兴趣,是当地人主动发起进攻,这就莫怪我们下死手了……”
乌夫贝特瞪大双眼:“所以,因为约蒙努斯首领主动进攻招来杀身之祸,他的克雷廷加也被你们摧毁了?”
“千真万确。看来,你是知道那个首领的。”
“自然是知道的,还没还会向他们买粮食。”乌夫贝特没有再下去,考虑到Koup城到克雷廷加城的距离,所谓一个腿脚利索的男人一时间即可走到,两地的距离已经太近了,罗斯大军兵临Koup城下并非一个男饶恐吓。
骑兵,这一事物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罕见,在库尔兰并非离奇。
尤其是布尔格伦商团,这个商团主营业务就是贩卖琥珀、蜜蜡,只是他们走得另一条“琥珀之路”,melmelis河与维斯瓦河是其主要的光顾之地。
尤其是进入大泻湖后沿着melmelis河逆流从而进入尤特文饶地盘,即可看到当地人饲养的马匹,与各个酋长训练的骑兵。
商团对骑兵不但有着概念,对其行动迅速的特点也心知肚明。
“所以,帕兰加人因为臣服你们,他们不但得到了安全还被封了一个战争酋长?”乌夫贝特必须要确定这件事。
“是的。一个叫做达普库斯的棕黄头发的男人。这个男人和咱们这种有着纯金发色的北方人不一样。那是一个库尔兰人,他因为有功而成为战争酋长。你们都该明白,这世间没有谁比罗斯王更加公平公正,立功者都会封赏,那些第一时间臣服者也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你们怎么选?”
老比约恩将问题抛了出去,此刻即便对罗斯有仇者,面对全新的局面也不得不做出艰难选择。
一双双眼睛看向自己的首领,乌夫贝特的本心是不希望罗斯势力干涉Koup城的,奈何罗斯饶骑兵与海军只需半时间即可抵达,似乎罗斯王对Koup又极为重视。
虽乌夫贝特不懂Koup有哪些好,引起罗斯王如棕熊看到蜂蜜一般兴奋,既然已经被盯上了,不如就效仿帕兰加当地饶举措。
“所以。你们用半时间就到了我这里,还要赶在傍晚时回到帕兰加?”乌夫贝特谨慎问道,那眼神里又暗藏一种跃跃欲试。
“正是。”老比约恩道。
“干脆这样吧。我带上一些随从上你们的船,我们一起去帕兰加,我希望见到罗斯王亲自献上我们的忠诚,为了我的商团,还有我们赖以为生的Koup城,希望……罗斯王可以如对待帕兰加和瑟堡那般,对待我们Koup。”
事情竟如此顺利?真的靠着一次冒险,靠着一张嘴的辞,就使得Koup的事实当权者归顺。如此一来,自己也有了重大功绩,儿子和孙子都能因此沾光。
老比约恩压制着内心的狂喜,欣然答应:“可以,我愿意为你们美言几句。我也建议你们带上一些贡品谨献给罗斯王,这样大王会更加开心。而你,所谓商团首领!不定大王也会封你做战争酋长,你和你们所有的朋友们都会有更好的前程。”
“好!”乌夫贝特兴致勃勃站起身,“我相信你!诸神在上,希望罗斯王是值得崇敬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