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进入,在里头看到了付妙青的蒸馏装置。
在此之前,两人也曾遇险,付妙青就是用这手段来寻水源的,看到这里,萧恒以为答案已即将揭晓。
此地空无一人,他是唯一的过客。
此地没任何吃的东西,萧恒看看远处,发觉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他更不敢贸然行动。
萧恒原路返回,耗损了三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悬崖上。
等和平西王见面,萧恒将那金簪子拿了出来,平西王一看,喜上眉梢。
“这臭丫头福大命大,我就知道他没死。”平西王抚掌称快。
“此刻,”萧恒将实际情况和困难说了出来,平西王决定和萧恒去一探究竟,两人约定了第二日就走,结果事与愿违,才准备行动,第二日荆州和附近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蝗虫。
一开始人们还感觉好玩,但很快人们发现这蝗虫拥有饕餮一般欲求不满的肚腩,这群蝗虫所到之处横扫千军,一切能吃的包括庄稼和树木都被啃了个干干净净。
大家昨日看着那沉甸甸的麦穗还喜笑颜开,今日就愁容满面。
很快荆州就乱了。
没了粮食就意味着今年的赋税不能凑齐,更意味着人们将会饿肚子。
而遭年馑的时候,动乱频仍,今日某个草头王揭竿而起,明日哪里的一群悍匪要替天行道,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处理起来复杂繁难。
萧恒和平西王没日没夜的忙,一切事摩肩接踵纷至沓来,饶是尽心竭力,但效果却不怎么样。
萧恒只能飞鸽传书到中枢,这么一来减免了本地的赋税,又联络了荆州牧处理复杂的人事。
但灾情依旧很严重,萧恒分身乏术,压根没办法去寻付妙青。
就在大家忙碌着的时候,悬崖下却伸出了一只手,接着一个妙龄少女的半张脸露了出来,再接着,她气喘吁吁从下面攀爬了上来,那少女背了一个小孩。
小孩不过三个月大小,一双眼炯炯有神。
上悬崖后,女孩茫然的看看周边,似在确定什么,紧跟着选择了一条路义无反顾的朝那边而去。
“小子,你可给我挺住了,我带你到帝京去寻你父亲,你呢到时候就有好日子了,我呢,也吃香的喝辣的了,说帝京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我心向往之,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娘亲三令五申,我也不情愿背井离乡到这里。”
她笑着,但笑的多少有点疲态。
小孩也笑了。
女子叫安拉伊,是稳婆的女儿。
当日付妙青生产,孩子气息奄奄,萧忱让稳婆丢弃了这小孩,重现找一个替代品。
稳婆当即去处理,但一时之间却去哪里寻适龄的女孩?等稳婆回家,却看到自己女儿生了孩子,说来惭愧,她这女儿属未婚先孕的典型。
孩子是出生了,但女儿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
在本地,这种事屡见不鲜,但作为宫廷里伺候的稳婆却不情愿这等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于是抢夺了孩子到皇宫去,实则这对可怜小孩儿也是一种解脱。
在他们那筚门闺窦的家里,小孩命运会怎么样,已不得而知。
而将孩子送到皇宫,锦衣玉食倒也不错,横竖此事是萧恒安排的,因此她一点不需担心。
她本以为付妙青的孩子必死无疑,哪里知晓付妙青的孩子居然逐渐的睁开了眼睛。
就这么元气十足的哭了一会儿,居然从死神的手中挣扎了出来,安拉伊看孩子可怜,索性就去伺候照顾,不很久这小孩就彻底康健,如今已粉妆玉琢。
她母亲明白萧恒在皇族如鱼得水,让女儿带孩子到帝京来狠狠地敲竹杠。
“你之前不也到帝京去过,如今……”
“那时年少……”女孩儿强词夺理,“人是到了帝京,但大约都忘记了。”
“忘记了怎么样?”稳婆板起面孔就教训,“帝京日新月异,忘记了横竖也是要适应的,你去就好,等你在外面安顿好了再来找我,你以为我情愿在这里生活?这里隔三差五都是沙尘暴,吹的我垂垂老矣。”
又道:“你母亲这半辈子苦不堪言,辛苦着给人做奴婢呢,我可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去吧去吧。”
母女俩洒泪挥别。
安拉伊想不到自己才上悬崖就两眼一抹黑了,外面的世界风景如画,异彩纷呈,固然是美丽的很,但却很容易让人迷糊。
她抱着孩子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一群衣衫褴褛之人在稻田里找吃的,有人大呼小叫,有人沉默的往前走,能吃的东西一扫而空,这千军万马齐头并进的模样吓到了她。
安拉伊想不到多年没出山,如今会看到这么一派不可思议的场景,有人也发现了花容月貌的安拉伊,急乎乎将她包围了起来。
“吃的,吃的,你有没有吃的。”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肥婆盛气凌人的问,旁边一个男子已准备搜身,安拉伊出门也就带了一些蛇纹石做盘缠,哪里有什么吃的,大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安拉伊被吓坏了。
这群行军蚁一般的人双眼枯槁,目光呆滞,朝没有目的的目的地而去,一群一群人很快会和了起来,此刻萧恒和平西王出现了。
萧恒已送了口信到帝京去,小皇帝那边急忙开了国库准备赈灾,但帝京距这荆州很远,想救助这些人却难上加难。
二来,半年前荆州在遭遇了水患,如今民众才刚刚松口气,距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很远。
哪里知晓,就这么个状态之下,天灾人祸雪上加霜泥沙俱下,不说荆州,附近合谷县以及丰州等等都遭遇了蝗虫的袭击,放眼望去,能吃的都被蝗虫吃了个一干二净,人们只能朝别的地方去寻吃的。
如今,萧恒不得不出现。
等萧恒到荆州牧府衙的时候,里头的人都走了,地上脏兮兮的落叶也没人处理,荆州牧面前放着一个水碗,他不时地喝一口。
前段时间还肥嘟嘟的荆州牧如今已瘦如药店飞龙皮包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