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花奴此时的身份,陆瑾禾对于花奴与言七见面时的场景更为在意。
陆瑾禾原本以为两人会激烈地“交流”,却没有想到两人相见之后只是相互间甚至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原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却变成了堪比陌生人的关系。
他们这是在避嫌?
陆瑾禾试着向花奴询问其如何看待言七,数日以来所问必答的花奴却保持着了沉默。
“你要带走平野驿馆的女侍?”李棠安看向花奴,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他在离开平野郡的时候已经放了花奴自由,但如今她还要如此纠缠,难免让李棠安心中生起其他的想法。
花奴是否会成为定王安排在队伍中的眼线,这一点应当是极有可能。
李棠安想要找个机会询问,但花奴如今就好似变成了陆瑾禾的随侍一直跟在陆瑾禾的身边,让他根本难以下手。
言七如今有着护卫车队的责任,想让他再盯着花奴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于是李棠安只能自己盯得紧一些,他准备以旁敲侧击的方法来提醒陆瑾禾注意花奴。
黄昏时刻,又到了修整之时,西宁之地夜不行军这是常识。否则得话,那复杂崎岖的山路足以让任何经验丰富的行路者吃大亏。
言七很利落地将修整事宜安排了下去,所驻之地地势空旷,就算有敌人来犯也能够一眼看清楚对方底细。
为了能够更多地将暗地里的对手引出来,队伍已经试着做了不少危险举动,比如说强行通过险要地带。
而如今即将进入西宁之时,反而不用这么冒险麻烦,心怀鬼胎者定然会坐不住,不顾一切对对他们进行进攻。
只要照常行军,就不会缺少敌人。
李棠安寻了个空挡把陆瑾禾单独叫到了身边,说是有行军要事商量。
这倒是让陆瑾禾有些纳闷儿,毕竟这行军事宜都是由言七安排,她这个所谓的郡尉不过是摆设罢了。
虽如此,陆瑾禾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上官。
两人相对而坐,在火光的照耀下,陆瑾禾的脸上出现了红霞,就仿佛是微醺的美人,若其眉眼之中再多几分魅意,那李棠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动心了。
至于此时,李棠安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心跳已经在某个时刻开始迅敏了不少。
李棠安捂了捂胸口,这动作却被陆瑾禾看在了眼里。
“那个周大人,我曾听我姐说过,战场受伤之人虽伤于躯体,但之后由于恐惧积郁便会成为心疾,您的心若是时常阵痛,应当向大夫问诊才是。”
被陆瑾禾点出了此时动作,李棠安的心动之举被自尊给压了下,他默默地提醒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让自己的心绪很快便平复下来好。
“那位花奴,你可知好其底细?”李棠安开门见山。
当李棠安这话说出口又加上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陆瑾禾便立马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你若是担心花奴受西宁那帮恶徒雇佣,那就大可不必了。”陆瑾禾回道。
李棠安沉吟片刻道:“二小姐你似乎对花奴很有信心。”
陆瑾禾的眼中露出怀念之色:“那时候我还是陆家的四小姐,而花奴……”
话到此处,陆瑾禾猛然打住,她记得李棠安的身份在西齐似乎是禁忌。
作为质子,李棠安让西齐在作为孱弱的时候受到了北燕的庇护,那是有功于西齐。
但作为北燕的摄政王,李棠安曾经设置了许多法令来限制西齐商人在北燕行商,并对西齐有着一定程度的压制。
到最后,他甚至与西齐作战。
如今对于西齐来说,曾经的二皇子李棠安虽不能以叛徒等同,但也绝对不会是自己人。
“她曾经是我的朋友。”陆瑾禾想了想,只能给花奴这样一个身份。
“朋友,还是曾经的朋友,但凭着这个身份,郡尉大人就将这个身份底细莫名的人招入队伍,不觉得太过莽撞吗?”李棠安由于太过担心,语气忍不住加重了几分。
陆瑾禾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这位周郡守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大题小做了。
就算花奴真是西宁那帮人潜伏在队伍里的暗桩,那岂不是正和了他们之意吗?
由花奴将那些暗处的大敌引出来,然后在那可怖的账簿之上再记上一笔。
特别是那“莽撞”的形容,陆瑾禾更是不认可,在这之前她至少去找宋缺和言七二人商量过,这两人都无异议。
至于为何不去找郡守大人商量,那是因为陆瑾禾从一开始就察觉李棠安对于好花奴抱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戒心。
在另外一头,花奴很自然地站在言七身边,正如当初在燕京时作为摄政王的左右手。
“四小姐虽说不认得我们王爷,但依旧如此自然地与其交好,这是否就是命运?”
言七一脸错愕地看着花奴,那眼神让花奴露出了嗔怒之色。
“你这是何意?”
“只是觉得花奴你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去言说命运造化之类的辞藻,这与你性格太不相符。”言七回过头去看着眼前的黑暗。
在视线所及之处,似乎随时都会有黑兽杀将出来,将这片营地捣毁。
“作为被人丢下的女人,心中总是会多几分感慨。”
“被人丢下?你是说主人?”
言七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也许主人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自在一些,以你的立场,若是真被带到了齐都之中,其结果很可能是身陨于彼。”
“这算是在为王爷说好话?”花奴面带嘲讽之色,“言七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此圆滑,难怪能够如此顺畅地回到王爷身边。”
“花奴,你错了!”
被言七如此明白地指出错了,花奴心头多少有恼怒,要知道之前两人地位相同,受到李棠安的信赖也是相同的。
如今言七却以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与她讲话,这就仿佛是在明言,你已经被驱离了出去,不再是所谓的自己人,这种蔑视让她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