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我也是一叶障目看不清,不止一个人告诉我,方想年是好人,他教的孩子会很好,品行端正,三观磊落,可能不懂喜欢,却实实在在是个很好的人。”
唐浅泪流满面:“我为什么看不清呢?我实在是……”她失声痛哭:“太蠢了。”
她向前一步,眼泪滴在地面,溅起一片涟漪:“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她嚎啕大哭,像出生时一样,哭的撕心裂肺。
哭着问,为什么要将她降生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家庭。
哭着问,为什么会信邢远乔这种卑劣不堪的人。
哭着问,自己为什么会蠢成这幅德行。
唐浅回到医院的时候,闫筝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默默的在床边看他。
脸色灰白,一点血气都没有,像一个……死人。
这想法刚冒出来,她就白了脸。
死死的攥着闫筝的手不松开。
温子恒打量唐浅,心里有些酸,洗干净了的唐浅,脸上全是淤青和刮痕,版恒交错,看着就让人心软。
这俩人……真是。
他想说两句什么,病房门被叩响。
方想年的面色极冷,默然的看着唐浅:“出来。”
唐浅仔细的帮闫筝捏好被角,抬腿走了出去。
“去海外吗?”
唐浅微怔:“什么?”
方想年后背靠着冰凉的墙面,语气比寒霜还要凉:“闫筝的这个病需要静养,而且他把深海和卞山的盘子送人了,除了现在换回来的空壳子海外,哪都不安全。”
说着叩了叩墙面:“你去吗?”
没等她回答,他直接斩钉截铁道:“你不去。”
唐浅愣了,她喃喃的问:“什么意思?”
“腾远没言明,但林开阳那小崽子还杵在那,你如果去的话,海外也不得安宁。”
方想年没给唐浅说话的机会,接着说:“你俩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笔账你要算清楚。”
“这次闫筝的无妄之灾,全部始于你的利用,不用否认,不管是我还是闫筝,我们俩都门清。和闫筝分开吧,让他安心的在海外把身体养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是这次你欠他的。”
“我还活着呢,不会白白把卞山送给别人,至于你……不要再招惹闫筝。”
唐浅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攥着方想年的衣角:“但是他……他病了。”
“你是医生吗?”
方想年没情绪的看着她的脸:“你不是要做律师,要接着为那个无脑的案子做无罪、辩护吗?你问问你的心,你想去吗?”
“唐浅,你还有今年一次机会,最近的一次司考就在三个月后,你自己问清楚你的心,是跟着闫筝为他带来没完没了的麻烦,还是斩干净这段乱七八糟的孽缘,重新过你自己的日子。”
“至于安全,你心放肚子里吧,不管留在卞山,或者去西北,我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只要活着,谁也动不了你。”
方想年满身肃杀之气的走了,一个眼神都没再丢给她。
唐浅默默的蹲在地上很久,再起身时摇摇晃晃的站不住。
手腕被扶住,邢远乔正低头看着她。
唐浅默默的盯着他出神,良久后决绝的抽回了手。
“跟我回问刑,谁也伤不了你。”
唐浅愣了愣:“谁给你的脸。”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却一字一句不少的进了他的耳朵,她说:“我不做律师了,我要……”
她哽咽的不行,哑着嗓子说:“我要……”
她歪了歪脑袋,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自己怎么选都好自私。
不管不顾的跟着闫筝去海外也好,留下来继续追逐自己的理想。
都真的好自私。
可是总要选一个,不管是去海外,还是留下来。
总要选一个啊。
她有气无力的收回手:“你走吧,过了今日,咱俩就是仇人了。”
“唐浅。”邢远乔的眉峰紧缩。“林开阳不会放过你,腾远也不会放过你,难道你还指望着闫筝护着你吗?他拿什么护着你!”
唐浅没说话,邢远乔接着说:“不做律师,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回问刑吧,我重新好好教你,我护着你,谁也不敢动你。”
“你不是想当一个好律师吗?我真的可以能帮你。”
唐浅一句话都没说,一步步的朝前走。
推开闫筝的病房门,默默的坐在床边看他。
看了很久,从天明看到深夜。
直到他的眼睫毛轻颤。
唐浅微微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温柔的不像话:“醒了吗?心脏还难受吗?”
闫筝默默的瞧着她,吐出一句:“疼吗?”
唐浅眼角湿润,笑眯眯的说:“不疼。”
闫筝轻抬手,默默的与她十指紧扣。
“对不起,囡囡。”
唐浅看着他眼皮睁开,又默默的合上,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却始终握的很牢,未曾松开半分。
一夜的时间,医生来往数次,临天明,方想年出现在病房门口:“上午十点,我这边安排人带他去海外。”
唐浅哦了一声,开口:“这么急啊。”
接着喃喃道:“可海外不是腾家的地盘吗?他过去安全吗?”
“啧。”方想年轻笑一声:“他鸡贼着呢,早把海外安置好了,如果不是你添乱,腾氏会光着屁股无处可回。”
唐浅沉默了。
眼睛从闫筝熟睡的眉眼移到他苍白的唇上,久久的又哦了一声。
“你要和他说清楚,否则他会闹。”
唐浅久久的又回了一个哦。
闫筝悠悠转醒的时候,太阳已经高照。
掌心握着一个凉冰冰的手掌,他抬头看了一眼,勾起唇。
“囡囡。”
唐浅瞅着他,没说话。
闫筝无端的有些心慌,他觉得都怪不争气的心脏。
于是哑着嗓子呢喃出声:“你过来,我抱抱你。”
唐浅没动,只是缓缓的抽回自己早已僵的不成样子的手。
她低低的说:“咱俩分开吧。”
唐浅清晰的看见闫筝眼睛瞬间灰暗下来。
她舔舔唇,僵硬的勾起唇:“你信命吗?我信。”
“有的女孩什么都不用做,嫁的良人幸福一生,有的女孩什么都没做,人间疾苦却一样都不愿意放过她。人这一生,看似有选择,其实都难逃命运。”
“就像我,命运使然,让我遇到你,所以……”
唐浅梗了梗喉咙,僵硬的吐出话:“才会如此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