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在楼上看书,没多大会就听见了开门的动静。
她下意识一惊,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站在二楼。
楼梯口上来的是闫筝。
手里拎着热饭热菜,眼巴巴的站着。
她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房东给的钥匙。”
唐浅咬牙:“出去。”
闫筝视若无睹,硬挤上去,手夺过她的刀丢在一边:“不要老是碰刀。”
说完抿抿唇,磕磕拌拌的说话:“伤到你……我会心疼。”
唐浅还没反应,他的耳尖先红了,像猴子屁股。
在唐浅眼中分外可笑。
于是唐浅笑了,不阴不阳的:“你出门吃药了吗?”
猴子屁股变成无脸男的脸不过一瞬间。
闫筝扭头盘腿坐在躺椅上。
唐浅坐着宽松,他坐上很挤,像是大人坐了小孩的凳子。
然后拎着饭菜的伸过来,大少爷的样子等着唐浅接,装盘吃饭。
唐浅咧嘴接过,随后扬手,片刻后还是放下。
不是因为闫筝,是不想浪费。
于是她转身回厨房,装盘站在厨房吃饭。
最后吃的如同嚼蜡,因为闫筝挤进来了。
围着她来回打转。
唐浅的筷子抬起又放下,最后丢进水池,转身靠灶台前:“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闫筝昨夜坐在车里想了很久。
其实准确来说是那天给她吹头发时就在想,只是没想好。
而今想好了。
坏,他便守着,不让她伤了别人。
心机,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不安分,他就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安分守己。
朝三暮四,便呆在卞山,卞山是他的地界,她不敢,别人也不敢。
孩子,她若不要,便算了,只当从前没有过。
从今以后,每个清晨与黄昏,有她就好。
他长出口气,眼睛亮晶晶的想要告诉唐浅,他想要什么。
唐浅却没给说话的机会:“我爸是杀人犯,捅人七下,刀刀致命,我妈也是杀人犯,连犯七人,为情,也为钱,最后两人都没了,没在自己的手里,闫筝,若是想找趣子,你真的找错人了。”
唐浅斜眼在看他,一张脸冷若千尺寒潭:“都说情到深处无怨尤,我之前嗤之以鼻,因为我没这么大方。”
“于是我报复林清荷,报复她的夺夫之恨,打掉孩子,报复你的的不爱我,但,报复完便完了,我承认我喜欢过你,高中的时候,大学的时候,但感情就是那么回事,淡极而浓浓极而淡,过去之后,恩仇皆成云烟,爱恨俱为前尘。”
“闫筝,你明白了吗?”
闫筝还站在原处,离唐浅不近不远。
唐浅自嘲:“在你眼中,我始终不堪,对不对?”
唐浅觉得自己说对了,根深蒂固的观念改变不了,像无从开口的年少曾经,也像乱七八糟的泥潭过往。
在他眼中,她就是个坏胚子,彻头彻尾的那种。
但她自诩未害任何无辜之人,未做任何不该做的反击。
还是不堪,便是旁人的事了。
对于闫筝,想要摆脱,孩子好像都不够了,那么便是将自己变的更加不堪。
于是她甜笑着补充:“我和我爸一样,也伤过人,整整七下,我是想让他死的,只是可惜,没有研读医学,捅错了位置。”
“闫筝,骨血传承变不了,我真的是个坏人。”
戏剧里的破釜沉舟是英雄,现实里的破釜沉舟对于唐浅来说,她认为是自我毁灭,随后重生。
她推开闫筝,向前走了几步。
手机响了。
是严琦。
她接起。
“你店怎么没开门啊。”
唐浅顿了顿,眼尾看向还在呆站着的闫筝,语气轻快:“在二楼,等着。”
安静的室内,呼吸声很明显,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也很明显。
唐浅肩膀被扒住。
她回首,整个人被圈住:“我会把你锁起来。”
唐浅上下牙齿打颤,因为闫筝的语气,危险的像禽兽。
她挣扎,却挣不开。
于是盯着看前方很久,随后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就四个字。
你去死吧。
与生俱来的凌厉和凶悍,扒开危险的皮囊就是禽兽。
衣冠禽兽。
唐浅被扔在床上时,还是抖着的。
闫筝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给他打电话,让他滚蛋!”
唐浅脑中闪过严琦火锅店里说的见过,他的母亲还是闫筝的心理医生。
若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确信了,闫筝不是在意,更不是习惯,他真的有病。
还是精神上的大病。
她咧开牙齿唾骂他:“你这是犯法!”
闫筝压住她,咬牙切齿:“这样不是更般配!”
唐浅气疯了,无力的耷拉下脑袋,斜眼看他:“方想年跟你说的就是这些?霸王硬上弓,会反抗的屎都比平常香?”
闫筝的肩膀一下就塌了。
因为方想年教的不是这些。
方想年说,要示弱,要嘴甜,要顺着来,要学电视上一见倾心、再见波折、却生死不相离的老套故事,女人们太容易被这种低廉又不负责任的爱情打动,她们管这叫梦幻。
闫筝听了,也做了。
但感觉这不叫梦幻,叫天方夜谭,因为这人端的让他觉得攀不上、求不得。
尤其是一双眼睛,不怕也不怨,说不上什么情绪,就是冷冷清清,像在看牲畜。
欲、望如潮水褪去,他扒了扒头发,在想一个商人应该怎么做,应该审时度势、宽容并迁、应该要克制。
于是他长出口气,伸手拿掉唐浅已经握在手上的小刀。
还是以前看过的那个。
楼下人像是等急了,在砰砰的砸门。
他充耳不觉,想要和她聊情怀:“你为什么总拿着小刀。”
唐浅起身,从衣柜重新拿件毛衣套上,破的没有脱,鼓起来像充气了的气球。
“为了防着畜生。”
正常的对话,像意有所指。
唐浅侧身出去,噔噔噔的下楼。
打开后门时,脸还是白的。
严琦还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一串糖葫芦。
“你怎么才开门,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唐浅抿抿唇,打量他,有犹豫也有歉疚。
“你之前说的,今年定下终身大事,你还想吗?”
严琦怔了怔,脸红的挠挠头,羞涩又尴尬:“这么直接吗?”
唐浅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