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话存了试探,方想年的想法在唐浅看来便是老宅的想法。
说白了,是那位面目和善雍容华贵的老人的想法。
当时唐浅没想明白,三个多月了,再想不明白,她会觉得自己是个猪。
闫筝的奶奶是故意的。
看着她们相斗,恨不得在旁边拍手叫好。
那顿牛排午餐,从林清荷肚子上一掠而过的冷淡眼神,便是最好的答案。
不入眼加不老实的两个人。
她甚至都不用动手,只是眼神打量,就确认了都不是省油的灯。
于是圈在一起,等着她们两败俱伤。
唐浅回过神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却无可奈何。
因为那老太太财大气粗,有权有势,还有个卞山土财主的姻亲。
唐浅现下问的就是那老太太怎么想的。
方想年勾唇:“自作聪明。”
唐浅皱眉,难道自己会错意了?
她不解的神色太明显,方想年呵呵一声,难得耐心的解释:“我说过,老宅的手伸不到这里,这是我的地盘,也是闫筝的。”
此话模棱两可,唐浅更是一头雾水。
方想年却懒得解释了:“闫筝对你有偏执。”
唐浅点头:“我知道。”
“因为什么?”
唐浅气笑了:“你问我?”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方想年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过分偏重一边的执着,说白了是一种妄想,取决于对偏执对象的恨、爱、嫉妒、厌恶、诉讼、甚至是自我美化或恶化。”
说完他又笑了笑:“我不问你我问谁?”
唐浅神色淡淡的:“你该去问精神医生,这是应激性疾病,人格障碍,要治。”
双方对垒,气势弱了便注定是输家。
唐浅毫不示弱,哪怕面前的是方想年:“容我说句实话,你们全家怕是都有什么大病,自我妄想、主观臆想、一个比一个病入膏肓。”
唐浅是带了些气的,因为他所说的对偏执对象中有爱。
若是闫筝的是爱,那便是对爱的侮辱。
她不认,还从骨子里感到作呕。
方想年眼睛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良久后轻晒一句:“真是小朋友。”
没等他说完,唐浅已经打开车门,笑颜如花:“这话你同另一个小朋友去说吧,我不跟他玩。”
说完砰的一声,车门摔的震天响。
方想年按了按眉心,感觉好麻烦。
麻烦的还在后面,车门再次被打开,带进来一股寒气。
他瞥了一眼,觉得头疼,因为是闫筝。
“你找她干什么?”声音拽的像二五八万。
方想年踢了他一脚,又被踢了回来,他怒呵:“没大没小!”
闫筝睨他:“为老不尊!”
气来的快,消得也快,他想伸手揉揉闫筝的脑袋,被避开,还被打了一下。
不算重,但是绝对不客气。
他又气笑了:“你想死吗?”
话音刚落地,衣领就被攥住,狠狠的按在车的后靠上:“老东西!我还没跟你算前帐!”
前帐便是唐浅被他藏起来。
方想年推开他,弄平皱了的大衣,理也直气也壮:“只是放在卞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家老祖宗的意思,可是送去海外。”
闫筝哼了哼,鼻孔出气:“我是鸟,由你们拴着,唐浅不是!少他妈自作主张!”
方想年讽刺他:“你那时候的态度,可是巴不得我送去海外。”
闫筝很多时候是口脑一家,心脏独门独户。
特别是对唐浅。
这话踩在他心口,他无话可说:“不要来找她了。”
“那你就安静点,别让老宅知道你找了她。”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方想年也不耐烦管他的事情,不过是因为老宅的祖宗盯着。
小包子又整日嘟嘟囔囔的没完,他烦,连带着看自己外甥那些丢人的样子更烦。
于是又踹了一脚:“这世上什么都缺,就他妈不缺女人,什么鬼东西,把自己整的不人不鬼。”
闫筝这次没还手,声音闷闷的:“别招我。”
方想年冷笑,从骨子里就没发现那女人除了长相哪点好,尤其是不干不净的背景,像是活在下水道的臭虫。
想到这,眉头打了个结。
“执念是种人格障碍,不行就去治。”
闫筝回头看他,怒火几乎从眼底蹦出来:“杨夏小时候可不叫杨夏,你才是真正的人格障碍。”
方想年心口像是被不存在的火苗烫了下,刺疼刺疼的。
“你若还是个东西,就放她出卞山,否则可别怪我最后撕破你的脸。”
闫筝不愿意见方想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是个老疯子。
心里知道,但也不忍心,诚如杨夏整日碎碎念的:“你们是唯一的至亲骨血了。”
唯一的至亲骨血活的像行尸走肉,仅存的光亮就是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所以还算个人。
于是不忍心。
但闫筝就像方想年说的,是个傲慢的蠢驴。
傲慢的人被伤了,便会加倍伤回去。
小时候,老宅那些老祖宗觊觎他的东西,年纪小,他隐忍不发,待到成年,直接封杀,最后剩下的不过是担着虚名的老祖宗们,和另一个没忍心动的奶奶。
方想年明显被伤到了:“闭嘴。”
闫筝傲慢的回视他:“不!”
方想年扬起的手到底没扇下去。
因为闫筝记仇、方想年知道,所以将唐浅带到了卞山,一是看着,二是防着,防闫筝回过头怪他。
八岁的孩子早就不是八岁了,是一头不受管教的野狼。
他皱眉看闫筝,在寻思这孩子到底像谁,归根结底便是谁也不像,自生自长,否则怎么这幅死样子。
死样子不能逆着来,否则一身反骨磕碰的全是伤,不如自己看着,最起码那女人真伤了他,还能他护着。
他压下气,手指轻点他:“老子不像你,对付个女人都没招,装可怜有什么用?她心里没你,再装也是白搭。”
闫筝愣了愣:“什么意思?”
闫筝的老祖宗是活化石,方想年的祖宗却是闫筝,于是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过来,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