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惟愣了愣，大概猜到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了，联想到上次姜扶桑和戎狄之间的微妙关系，脸上露出几分了然。
“姜离是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患上自闭症的？”
姜扶桑点头：“听障也是那个时候人为造成的。”
话已至此，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好端端一个人，逐渐开始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无非就是因为受到了外界过度的刺激和折磨。
“好，我都明白了。”沈惟把姜扶桑说的细节都在电脑上记录了下来，保存好之后才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给姜扶桑。
“这是我们目前制定的治疗方案，结合了之前姜离在特殊教育学校的治疗方式，有利于他病情的部分会保留下来，冗余的会换成其他更加有效的方式……”
沈惟和姜扶桑详细说了姜离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治疗方案和基本情况，姜扶桑听完点点头：“那就多麻烦你们了。”
沈惟笑着摇了摇头，刚准备起身去给她拿点点心，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笑着对上姜扶桑的视线：“你不接，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姜扶桑拧眉，樱唇微张：“不用理他。”
沈惟夹在中间有点为难：“那这通先不接，他要是继续打的话，我只好接了。”
姜扶桑抿了抿朱唇，没说什么。
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她都说了要来看姜离，戎狄肯定是知道她在这里，就算现在沈惟不接他电话，等会儿沈昭也会拿着手机来找她。
姜扶桑索性走为上计。
前一秒门被关上，下一秒沈惟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她接了电话，戎狄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沈医生，姜扶桑在你那边？”
沈惟压着语气里的笑意：“刚才是在的。”
戎狄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现在走了？”
“嗯。”
“她有没有说去哪儿？”
“没说，只说让我别接你的电话。”
一阵沉默之后，戎狄急急忙忙地说了句：“有空请你们吃饭。”便挂断了电话。
姜扶桑从托管机构出来，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一秒都没多留。
出租车绝尘而去，戎狄开着车拐进了商业广场。
他绕着所有可能等车的地方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姜扶桑的身影。
继续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攥着方向盘的手关节泛着白色，戎狄眯着眼睛，面色逐渐趋于阴沉。
出租车上。
姜扶桑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安静地看窗外的风景。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她出声：“师傅麻烦找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吧。”
姜扶桑付了钱，径直走进了花店。
她让店主帮自己包了一束百合花，等待的时候，一对小情侣也走进了花店。
姜扶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安静地听着两个人小打小闹开玩笑。
没过多久，她的百合花就包好了，姜扶桑从店主手里拿过花，付钱离开。
出门时，正好听到男孩子说要一束玫瑰花，让女孩自己挑喜欢的颜色。
花店离墓地不远，几步路的功夫，姜扶桑自己走了过去。
天气格外应景地飘起了毛毛雨，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继续往前走。
到了姜母的墓碑前，姜扶桑把手里的百合花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姜母生前最喜欢百合花。
在姜扶桑的记忆里，家里永远都有开花的百合，不多不少，就一枝，有时候是姜母自己买的，更多的时候是姜父给她买的，哄她开心。
姜扶桑站了一会儿，才哑声：“妈，对不起，今年还是没能带姜离一起来看你。”
她声音很小，小到飘渺，小到听不见。
姜离刚生下来的时候，姜母就给她说，她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以后爸爸妈妈走在他们前面，姐弟俩互相是个照应。
姜扶桑眼眶泛着红色，每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内疚很自责。
姜离失踪后她没有一点儿能力去找他，如果她当时没有去上学，如果她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找姜离，是不是他现在就不会再遭受这些痛苦……
毛毛细雨一点点的变大，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姜扶桑缓缓蹲了下去，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抗议了，姜扶桑盯着墓碑上姜母的名字：“妈，跟你说个事儿，我怀孕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也没做到答应你的，找个爱我的男人安安稳稳的过平淡日子，我好像……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你在天上，肯定是看不下去了吧……”
寂静的空气里，只有雨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姜扶桑叹了口气，雨突然停了，她怔了怔，抬头，入眼是一片黑色。
戎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脱了外套遮在她头顶帮她挡雨。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戎狄声线低沉。
姜扶桑眉心蹙着：“你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在这种地方真的挺诡异的。”
戎狄薄唇紧抿着没说话，也不管自己身上已经被淋湿，只是把姜扶桑遮了个严严实实。
有些话在姜母面前不太好说，姜扶桑也想把戎狄介绍给她，便开口：“走吧，去外面说。”
戎狄继续沉默，动作却没闲着，向姜扶桑伸出手，示意她拉着他。
姜扶桑怕自己起来又低血压，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戎狄把衣服搭在她脑袋上，牵着她离开了陵园。
姜扶桑不想让姜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看得出来。
戎狄直接带着姜扶桑去了车上，从后备箱里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让她擦头发。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实话，戎狄能找到这里来，姜扶桑确实挺震惊的。
“去庙里找大师算的。”戎狄语气平静，半点儿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姜扶桑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因为是戎凛送的，他之前看着一直很不爽，现在孑然改观了，要不是这玩意儿，他还真找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