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白刚推掉一杯酒,低头,把手机按亮,现仍旧没有收到信息回复。
手贴上后颈揉了揉,站起身,跟饭局上的几个男人点了下头,“家里还有点事,先失陪了,这次算我的,你们继续。”
几个男人纷纷起身,神色微动,打算开口留一留,却见男人表情极冷淡,接过侍者递来的大衣,连头都没回,直接信步出了包厢。
侍者将门重新关好,那串脚步声全然被隔绝在外,消失在这静匿的暗夜里。
几个男人互相一对视,都慢慢的坐回去,刚刚还在热忱的话题这会也戛然而止。
不知谁开了个头,问了一句,“季董这是身边有女人了?”
旁边的人纷纷摆手,“你听的哪门子小道消息,这小子就没找过女人,这么些年了,什么时候见他身边待过女人啊?”
那人继续说,“沈长安家的那个千金,你们没听说?不过这也说的过去,消息刚有人传出来,立马就被压下去了,我家犬子刚好跟那个丫头一个学校,我也是听他无意的提了这么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
那几个人来了兴致,
“那丫头不才刚办完成人礼吗?原来这是喜欢嫩的啊?”
“啧啧,口味就是独特。”
“年轻人的思想,咱们是跟不上,要不然当年能让蓝衫资本几乎就是一夜成名?这小子眼界远着呢,赌了一次,成就了一生。”
“这季家的家事估计也不简单,任谁翻都翻不出个所以然,这里头的水,浅不了!”
旁边一个一直没插话的人沉着脸打断,“还有心情研究人家家事呢,这次投资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没看出来人家今晚心思都没在这啊?改天再约一个接着聊聊,有钱是大爷,咱们这几个上了岁数的都得给人小年轻点头哈腰的擦鞋!”
……
助理去停车场取车,季遇白孤身站在会所门口,月光很凉,落在灰白色的地面薄薄一层,男人的身影隐在夜色里,修长而挺拔,他微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从口袋摸到手机,拨通那个电话。
响了许久,那边才终于接起,还未开口,就先听到了一阵嘈乱的音乐声,还有DJ喊麦的声音掺杂在其中。
他蹙了下眉,沉声叫她,“木兮,你在哪?”
那边似乎是还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接通了,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喂。”
调子拉的很长,带着勾。
他被腻到了。
季遇白把手机拿离耳边,抬手捏了下眉心,刚喝过几杯酒,这会神思还有些迷惘,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那轮凉月,重新把手机贴回来,声音已然放轻了许多,“在哪?我去接你。”
那边小小的“嗯”“哼”两声,没音了,他拿开手机看了眼,还没挂断,又沉声叫她,“木兮,说话。”
电话像是被人抢走了,一个熟悉的男音传来,“卧槽,遇白哥哥,你这是查岗吗?局散了啊?赶紧的过来,老地方等着你,咱们无醉不……”
杨言的“欢”字还没念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他愤愤的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咬了咬牙,忍不住骂了一句,“去你二大爷!”
沈木兮晃着小手摸了几次才摸到手机,一把抢过来,含含糊糊的骂他,“去你二大爷,别欺负我们!”
“靠,这他妈什么世道!”杨言满脸的不爽,拿酒杯跟沈木兮碰了一下,见她半眯着眼,软趴趴的要往一旁的软靠上躺,又抬腿踢她一脚,“睡你妹,待会有人伺候你洗澡睡觉,赶紧的陪爷喝酒!”
沈木兮像是说了句什么,动了动唇瓣,听不清,一开口就被那疯狂的鼓点声淹没了。
杨言瞪着眼睛还要踢她,杯子忽然被对面那人碰响,很轻的一声,却又莫名的醒人。
他转头看过去,司影冲他笑了一下,吐字还很清楚,“还有我呢,我跟你喝。”
杨言反应有点慢,怔怔的看了对面的人一会,又笑了,还是痞里痞气的,“没看出来,你酒量不错嘛,比这丫头片子强多了。”
司影没说话,弯了下唇,捏着杯子,一口干掉了剩下的半杯Whsks。
杨言抬手,晃晃悠悠的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司影看着他,低了下眼,探出半个身子,又喊筱姐,“三杯Whsks。”
面前的人像已经恍惚的出现了重影,杨言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还是无济于事,身子往后一靠,虚软的嘟哝了一句,“你牛逼。”
司影把桌上凌乱的扔了一堆的空酒杯慢悠悠的捡起来,扶正,并排摆好,嘴上清淡的笑着,也说了句什么,语气还有些低嘲。
沈木兮头靠在软座的这端离司影很近,像是听到了几个字,她眯了眯眼,根本无法确定焦点,整个人像是被挂到了地球仪上,这会正转来转去,头晕眼花,呕了一下,又吐不出来,压压胸口,吐字含糊不清,“你刚刚说什么?”
司影皮肤温度很凉,这会指腹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推,“睡你的,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沈木兮一个激灵,抿紧唇角,抱住自己的胳膊,腿又往软座上缩了缩,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季遇白轻车熟路的直接来七号雅座提人。
杨言正捏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咽着Whsks,心里嘀咕,今晚这真是碰上高手了,传说中的千杯不醉,看来只能在酒吧找。
面前忽然矗立了一道黑压压的身影,半封闭的雅座内光线骤然一暗,大团的光影被隔绝在男人身后,低气压迅速将涨潮的小空间逼仄的满满的,杨言呼吸卡了一下,扔下杯子,捏着喉咙咳了咳,连来人的容貌都没看清,似乎也不需要看了,那会还嚣张跋扈的气焰现在连渣都被吹没了,软着声音解释,“遇白,我没拐人,这是偶遇,特别纯粹的偶遇!你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我就是心情不好。”
季遇白凉凉的扫他一眼,醉成这个德行,到底也是不出什么火,又看了旁边的司影一眼,这个姑娘似乎还很清醒,这会正平静的看着自己,两道审视的目光相撞,她微微一笑,“人你带走吧,这个交给我了,我送他。”
季遇白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几可不察的眯了下眼,从口袋里取了一张名片出来,俯身放到桌上,淡声说,“这是我助理电话,待会结束了,打这个电话,有人接他。”
司影点了下头,身子往后靠了靠,让出足够的通道,“没问题。”
季遇白看了眼软座上歪歪扭扭躺着的人儿,又蹙了下眉,侧身过去,抬手解开大衣的两颗纽扣,弓下身子,将人横抱进怀里,整个脑袋都用大衣盖住,就差找床棉被把她裹起来了。临下台阶,又扭头沉声提醒杨言,“别给自己找事,差不多就行。”
杨言不甚在意,还在笑的一脸痞气,“我都给你送东风了,你俩赶紧的,趁着这酒劲就别含蓄了,该办的赶紧办!明天我亲自去查岗!遇白叔叔,别让我失望……”
季遇白脸色一黑,又睨了他一眼,没吱声,扭头走了。
一直到从舞池旁边的人潮里穿过,小姑娘的脚可能是被人撞到了,身子动了动,不满的哼了一声,自己寻着温暖又往他怀里贴的紧紧的,小脸挨着内搭的衬衫轻轻的喘着气儿,布料薄,打在男人紧绷的胸腔上,又麻又痒,时间长了,那一处还有点潮,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就是禁不起撩拨,季遇白呼吸有些乱,脚下步子迈的更大。
周边的男男女女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就是不少女人都对着那道离开的背影暗叹可惜,刚刚只看个侧脸都知道是个极品,尤其是那双清冷淡漠的眉眼,禁欲系,一旦解禁了,能撩死你。
沈木兮的脑袋被他用大衣紧紧的盖着,那些人愣是连这极品男人怀里抱的是何等尤物都没看清,打了个过眼,只觉得穿衣服的风格似乎像是年纪很小?
怀里的人打了个喷嚏,又皱着小脸揉了揉鼻尖。
从内厅转弯,两步迈上通往正门的夹道。
大概是有客人进门,门被推开,灌进一阵过堂风,临近深夜的温度骤然降至零下,又是刚从内厅出来,温差过大,沈木兮冷的缩了下身子,两只垂在腹部的手挪了挪,寻着男人的后背一点点试探着环过去,轻轻圈住,又满足的哼了一声,重新安静下来。
季遇白身子僵了一下,脚步慢下来,垂眸看了眼怀里这张醉的绯红的小脸,到底是没了脾气,竟还有些想笑。
助理陈铭见大老板抱着人出来,立马搓了搓手,跑过去拉开后排车门,看着人坐进去,又钻进驾驶座摆弄暖风,调了温度,启动车子驶离这条街。
大切的后排座椅宽敞,小姑娘自己睡在上面完全没有问题,季遇白看那双小手从自己身上垂了下来,便一只手托着腿弯一只手托着后背,把人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平放到椅子上,正要将手撤出来,小姑娘又扭了下身子,还扯住了他一只手腕,唇瓣动了动,没听清说了句什么。
季遇白想了想,又把人捞回来,放到了自己腿上,身子提起来一些,枕着自己肩膀,抱好,没再松手。
车内温度渐渐升高,小姑娘不知道是燥热还是做梦了,身子一个劲的扭来扭去,嘴里也开始呓语两句什么。
季遇白一开始没在意,低头看了看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又移开目光。
小姑娘似乎是觉得被冷落,生气了,搭在另一侧车门上的一只脚忽然用力的踢了一下,陈铭吓了一跳,从后视镜弱弱的扫过来一眼,季遇白回视他,声音很轻,怕吵到小姑娘,“没事。”
他低下脸,将耳朵附在小姑娘唇边,低声问她,“木兮,怎么了?”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这会仰了下脸,用力的凑上去吸了吸鼻子,柔软的唇瓣正擦过他的耳廓,季遇白感觉浑身都像是麻了一瞬,被羽毛挠在了心脏上似的磨人,正下意识要躲开,就听小姑娘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把鞋子脱了……”
那唇瓣一张一合全都从他耳廓擦过,气息又湿又热,小姑娘声音还软的要命。
身体里某个本就因为这种抱姿蠢蠢欲动的地方瞬间就被彻底唤醒。
杨言真特么是活够了!
心里低骂了一句,他直起背,望向窗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只手把小姑娘的身子固定在自己怀里,倾身弯过去,拎着她腾空的脚踝放到椅子上,拉下小皮靴的侧拉链,把两只小脚丫解放出来。
小姑娘满足了,欢脱的蹬了蹬脚算是回应。
脚丫真是小,似乎自己一个手掌就能握住。
小姑娘穿了一双纯黑色船袜,这会脚踝全都裸着,肌骨纤纤的不足一握,又细又白的晃人眼。
他将手心贴过去试了下,温度还不算低,应该是不冷,放心的坐回身子,将怀里小姑娘的抱姿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也神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前面开车的陈铭都差点一激动把车开进绿化带。
这女人是大老板上辈子的小女儿转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