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因为你,我孤身一人深受煎熬,日日夜夜我能记得,能想的都只有你一个人,女人,你必须对我负责到底!”男人看着魏如意,十分的委屈,却又偏要表现出一副冷酷的模样。
魏如意已经看到灵犀那恨不得马上谴责自己目光了,忙打住他的话:“兄台,我承认我愧对你,但是!!”魏如意格外郑重的提出重点:“我那是意外才不小心砸到你身上的,害你丢了功力失了记忆是我不对,但我现在已为人妇,很快也要为人母,所以还请兄台你说话注意点措辞,不要把我说的水性杨花似的。”
失忆男人眉心拧起,不屑的扫了她一眼:“你这等平庸的姿色,我也看不上。”
魏如意觉得喉头都涌起一股腥甜,但她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微笑:“行,您看不上最好。你放心,既然你都找上门了,我会负责的。来人,收拾一处别院出来给这位大侠先住下,再去官府查查,看看最近哪里有丢失人口。”
话落,失忆男俊脸一黑:“你想甩开我?”
“没啊。”魏如意一脸不解。
“那你为何要让我住别院,而不是这里?”失忆男不依不饶。
魏如意看了眼站在一旁高高挂起的赵霁,抿抿嘴角:“因为不方便。”
“有何不便?难道你还担心我会看上你?”失忆男追问。
“当然不是,虽然我国色天香……这是不是重点,但是这里乃是国师府,你一个外人住在这里不合适。”魏如意说完,立即跟灵犀道:“安排他先去别院吧。”而后又压低了声音:“他不肯去就找人绑着去,早点给他找到家人把他送走。”
灵犀看到这里才算是稍稍相信了些魏如意跟这个男人没一腿,上前便轻易点住了男人的穴位。
失忆男面色冷沉,鹰眸里溢出高高在上的威严:“女人,你休再骗我,否则我必不饶你!”
“不会骗你的,放心吧。”魏如意乖乖一笑。
“我明日再来找你!”男人轻哼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灵犀都诧异了一下,她方才明明封住了他的穴位来着……不是说都失去功力了吗?
赵霁看着男人离开,笑笑:“既然误会解除了,那我也告辞了,今儿多有打搅,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魏如意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闻言,也客气一笑:“十四皇子客气了,我正愁坏了人家的功力,不知道怎么补偿呢,您就把人给带我门口来了,可是帮了我个大忙。”
赵霁看她假笑明显的耿直模样,笑容大了些,客套几句,得知大国师并不在府里之后,也告辞离开了。
灵犀很看着赵霁离开,立即跟魏如意道:“外头寒,夫人回去歇着吧。”
“嗯。”魏如意看她似乎急着要去办什么事,没戳穿,只转身往回去了。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灵犀姑娘好像知道什么事儿似的?方才十四皇子在的时候,她的目光总会飘到他身上去,感觉怪怪的。”木英拄着拐杖跟在魏如意身边慢慢走着。
魏如意也觉得奇怪,但灵犀对自己抱有敌意,她也不想让衍哥哥为难,所以未曾多问。
“没事,我相信她总不会害了衍哥哥的,放心吧。”魏如意笑着安慰道。
“希望吧。”木英回头看了眼,灵犀已经朝赵霁离开的方向追去了,觉得古怪,但魏如意都不在意,她也不好多管了。
赵霁一行离开没多久,知雨便带了谢妈妈回来了。
谢妈妈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穿着青色的夹袄,十分利落。
“小姐。”谢妈妈行了礼,瞧见魏如意,满心满意都是尊敬。
魏如意浅笑:“这次匆忙叫妈妈来,是想问问当初叫妈妈准备的事,是否真的万无一失?”
谢妈妈闻言,瞧了眼这屋子里的木英和知雨,魏如意笑道:“没事,她们不是外人。”
谢妈妈这才安心道:“是。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奴婢已经三番五次的查验过,绝对不会出事。”
“那就好,有一件事,我想妈妈提前替我去办。”魏如意道。
“何事?”谢妈妈看她目光微深,立即也警觉起来。
魏如意示意木英观察一下外面,木英会意,立即走到门边,确定周围无人探听之后,魏如意才道:“廉王的事,我不想等到祭祀大典了。”
谢妈妈略有些诧异,但看魏如意居然要冒着危险提前计划,想必是出了什么事,点头便应下了:“那奴婢现在去办。”
“外面有人会跟着你,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魏如意叮嘱道。
“您放心,奴婢被他们盯习惯了,不会出事的。”谢妈妈浅笑,说完,还叫知雨把她此番带来的一大堆补品都拿了来,才离开了。
望着面前的这一大堆补品,魏如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忧,太子是今生的一个变数,而且是她亲手造成的变数,若不是当初在温泉庄子皇后要谋害自己,也不会牵扯出平王妃的事,而后也就不会有太子还俗这回事了。
想到这里,她想起平王妃给她的玉珠,那玉珠一定有特殊的含义吧,不然不会衍哥哥几次嘱咐自己好生收着,而太子也几次想要拿回去。
此时的太子服内,楼衍稳步走到太子所在的暖阁。
暖阁四面都是窗户,而今都开着,屋子里虽放了好几个炭火盆子,但并不多暖和。
楼衍身子差,才来了不一会儿便轻轻咳嗽了起来。
太子看他这样,浅笑:“想不到国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听说静和都亲自照顾你了,她那么好的医术都治不好你吗?”
楼衍看他临窗坐着,停下咳嗽后,才淡淡道:“微臣身体已经不行了,她纵有回天之术,也救不下微臣了。”
太子看着他的目光微微停了一下,他倒是从未想过,楼衍的病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楼衍无视着周围的杀气,继续道:“以前大夫说,微臣还能再活三五年,如今如意有了孩子,微臣希望能平安撑过这三五年吧,不论如何,微臣一定会想尽办法活过这几年的。”
太子看着他已经猜到自己已经在周围埋伏下刺客的时,沉默了下来。
他在犹疑,到底是直接现在杀了楼衍,还是放他一马。毕竟他敢这样单枪匹马的进来,方才还说一定会想尽办法再活几年,他想,楼衍绝不会是毫无准备。
楼衍就这样平静站着,炭火偶尔噼啪一声,又很快湮没在了寒风里。
“太子殿下。”
楼衍略有些疲累的看他:“祭祀大典的事,皇上已有决定,与其在微臣这里浪费人力,何不直接入宫请见皇上。”
太子讽刺看他:“国师的心机本宫会不清楚吗,你让本宫现下入宫找父皇谈祭祀大典的事,父皇只会更加厌恶本宫。”
“殿下不试试怎么知道?”楼衍再此问他。
太子沉默,楼衍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胆怯,让他不知所措起来。他面色微寒,起身背着他看向外面,入目之处皆是荒凉:“本宫知道,你想推举七皇弟坐上那个位置,可七皇弟能坐的上去吗,他优柔寡断又心软,根本统御不了那些狼子野心的大臣。”
楼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是指自己,神色淡淡:“昭王殿下的缺点,也是优点。如今盛世太平,少有战争,国家需要的是一个仁慈的君主,而非心怀怨恨早已忘了初心的君主。”
太子手心猛地收紧。
“初心?”太子讽刺回身看他:“那你的初心是什么?楼衍,你到底是贪恋权势,还是美色……亦或是有别的目的?”
楼衍淡淡看他:“微臣自然爱权势。”
“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你是跟秦家的事有关?秦家当年的长子,本宫见过,的确是个风流俊逸的人物,只是可惜了,不知收敛锋芒。”太子一边说,一边盯着楼衍看,但楼衍的神色始终如常,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变化。
“殿下以前是个磊落坦荡之人,如今却也慢慢变成了满府算计的样子。”楼衍轻声说罢,呈上了一封书信:“这是截获的扶桑与萧王殿下往来的书信,殿下如今要对付的,不是微臣,也不是萧王。扶桑才是狼子野心,既妄图利用萧王,如今又与殿下合作,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殿下应该很清楚。”
楼衍说罢,行了礼,转身便离开了。
太子望着这封信,怔忪了一下,他怎么会把这信给自己?若是自己拿着这信送到父皇跟前,那父皇绝不会轻饶了萧王的。
还是说,这根本只是楼衍的一场谋算,拿自己来对付萧王?
还有扶桑,想不到扶桑看似跟萧王府断了关系,却还藕断丝连着,其心可诛。但是,他真的要此时割舍开扶桑这个助力吗?
“殿下,国师快要出府了。”
一侧护卫提醒他道。
太子看着楼衍离去的背影,面色微沉,将手里的信也紧紧攥了起来。楼衍,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如今这样的状况,你让我到底该怎么办!
太子府外,牧云紧张的几乎都要冲进去了,看他一个人又施施然出来了,才长舒了口气:“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带人进去找你了。”
“回府吧。”楼衍未与他多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
牧云朝太子服内看了眼,难道没发生什么事么?
他坐在马车前头,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才朝马车里头问道:“尊上,今儿十四皇子来府里了。”
说完,只听得里面一声闷响。
他吓了一跳,连忙掀开车帘,才看到楼衍居然晕了过去,衣襟前还有吐出的黑血。
“快,马上回府!”牧云大喝,立即进去把住了他的脉搏,才发现他体内的毒居然又跑散开了,难道太子让他站在大雪里回话?
他咬紧牙关,抽出随身带着的银针给他扎好,还不忘嘱咐外头:“马车不要停在府外,走侧门直接进去。”若是叫人看到楼衍晕过去了,那就坏事了。
马车颠簸着,很快到了国师府,就在藏在国师府外暗中盯着的人怀疑为何这马车跑得这么快时,就见马车直接进了国师府,都不见楼衍出来。
暗中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即回去禀报了。
“太子府内没有打斗,但楼衍的确没有从马车里出来,而且看车夫和护卫们的样子,都有些紧张。”黑衣人回话道。
姜棣听着,思忖起来:“既然没有打斗,那怎么会出事呢……难道是他的毒发了?”
姜棣说罢,才问道:“他那个随身带着的大夫可跟在身边?”
“牧云吗?之前还见他匆匆跟去了太子府的,可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人影,应该不会中途离开,许是就在马车里。”黑衣人说完,问姜棣:“要不然属下现在去确定一下?”
“国师府内铜墙铁壁,你怎么去确认?”姜棣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书房后面的机关直接进去了,瞧见那正在鼓捣着各种药材和毒虫的女人,道:“楼衍有可能毒发了。”
“还死不了。”女人嗓音嘶哑,说完,将一只活蝎子碾碎了直接拌在了她捣碎的药里,看起来,十分的令人倒胃口。
姜棣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太子未曾对他动手,那他这个阻碍就一直都存在。祭祀大典在即,再耽搁下去,本王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女人瞥了他一眼,冷笑,却没说话。
姜棣感受到了他的轻蔑,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笑你,看起来有勇有谋,却跟个女人一般,眼界极窄。”女人毫不留情的讽刺,姜棣早已习惯了她的不留情面,只冷淡一笑:“本王就是知道自身不足,才留了你。”
女人冷笑睨他一眼,将方才制好的药给了他:“拿去。”
姜棣接到他的药,皱皱眉:“什么药?”
“让楼衍不死的药。”女人讽刺看着他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满脸都是鄙夷。
“你想救楼衍?”
“只是让他暂时不死,而且这药你要怎么用,都不知道吗?”女人冷嗤一声,刚要再说,便见有其他人居然走了进来,而且一眼看到了她的脸。
在那人看到她的脸时,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脸都黑了,当即将桌上另一只没死的蝎子扔了出去,直接砸在了那人脸上。
那原本要来回话的黑衣人急急去扒拉蝎子,和这蝎子不同于旁的蝎子,尾巴上的毒针刺入他脸上后,他感觉喉咙都麻痹了,不等喊出声,人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姜棣看着这人就这么死了,再看这老女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了然一笑,转身拖着地上的尸体便出去了。
出去后,姜棣才看着手里的药,思索片刻,叫了人来:“楼衍身边有一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您是说,灵犀?”一旁的护卫瞥了眼那尸体,越发恭谨道。
姜棣眉梢微挑:“告诉她,今晚来见我。”
护卫立即应下。
姜棣这才看着手里的药,嘴角扬起,这个女人的确厉害,不仅医毒双绝,而且心机也厉害,可若不是看她如今还有用,就凭她这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就能杀了她!
不过他也知道,屋里那老女人未必就没想到自己要杀了她,所以她一定会有准备,而自己也绝不能完全信任他。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底下有人回道。
“再让人传个信到宫里,让灼华公主动作一定要快些,这次绝对要万无一失!”姜棣厉声说罢,才微微眯起眼眸,一年都要过完了,按照娄若所说,父皇的寿数也不长了,他一定要尽快啊。
楼衍睡了一整夜也没有醒来,二师父亲自守在旁边,试了各种方法,可都没用。
终于,几乎一夜没合眼的魏如意走过来道:“我想试试。”
“尊上的身体,可不是儿戏!”牧云忍不住呵斥出声,木英微微拧眉:“就算不行,夫人一夜未眠,你也不必如此大声呵斥吧!”
牧云脸色微黑:“夫人既怀了身孕,就回去歇着。”
“你凭什么在这儿指手画脚!”木英毫不客气的回怼他,牧云还要再争执,二师父只让开了位置给魏如意,看了眼牧云:“牧云,你先退下。”
“可是二师父……”
“不得逾越!就算如意不是国师夫人,也是如今山庄的庄主夫人,若是小衍知道你如此无礼,必要赶你回山庄去。”二师父看着固执的跟头牛似的牧云,气道。
牧云听着要被赶回山庄,这才消停了些,看着魏如意居然拿出她昨晚做的药丸就要给尊上服下,忙拦住她:“这是什么?”
“能解毒的药丸,不过……”魏如意面色略有些凝重:“我还来不及试试药效。”
牧云一听,更加不同意了:“你的医术是谁教的,难道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给人吃药吗,尤其现在躺着的人还是你的夫君,你怎么狠心……”一想到前世魏如意不仅害死了小衍,还害得国师府血流成河,他就无法相信她。
魏如意抬气红彤彤的眼睛问他:“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吗?现在毒已经扩散,若是不赶紧解毒,衍哥哥他还能活多久?”
魏如意一直觉得自己重生后坚强了许多,可现在眼看着衍哥哥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所有的坚强全部都瓦解了。昨晚若不是还有一颗拼着要做出解药的心,或许她早就崩溃了。
她强忍着眼泪,也不管牧云的误会,不论如何,她没那么多时间犹豫了。
“知雨,拿水来。”
“是。”知雨连忙端了温水过来,挤开了牧云。
二师父帮忙扶起了楼衍,魏如意这才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药才喂下去,一夜不见踪影的灵犀才匆匆赶回来了:“尊上他……”灵犀手里抓着药瓶,刚要开口,就见众人似乎已经给楼衍喂了药。
牧云立即上前:“灵犀,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你,你没事吧……”
“尊上怎么样?”灵犀只问道。
牧云见她眼里只有楼衍,略有些失落,可提起方才,又十分生气:“夫人给尊上喂了她昨晚自己做的药丸,毒还在扩散。”
灵犀脸色微青,冷冷看了眼魏如意,上前便推开知雨拉住了楼衍的脉搏。
魏如意忍着所有难过,拼命保持镇定的等着,可等着等着,灵犀就黑了脸差点抬手打她,好在被木英一把拉住了:“灵犀姑娘,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你们才混账,你给尊上吃了什么,尊上体内的毒正在迅速扩散!魏如意,你到底想怎么对尊上,难道他待你不好吗,你怎么这样狠毒凉薄!”灵犀眼泪落下伤心大骂,魏如意只觉得浑身都木木的,小腹也开始凉凉的,甚至隐隐有些疼痛传了来。
“小姐,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婢呀!”知雨的哭声传来,魏如意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灵犀的意思,是自己的药非但没救下衍哥哥,还害了他吗?
二师父也看出了不对劲,拉下灵犀和牧云,立即上前探了下魏如意的脉搏,眉头拧起:“快叫人扶她下去歇着。”
“二师父不是说她这个孩子是灾星吗,若是保不住了岂不是更好!”灵犀气急,这话说出来,甚至她自己都愣了下,看着眼眶红的像兔子的魏如意,微微珉唇,只偏过了头去,没再多说。
魏如意被木英扶起来时,腹部的疼痛也剧烈起来,她回过神来,捂着小腹喊知雨:“保胎的药快拿来。”这是她跟衍哥哥的骨血,绝对不能出事。
知雨慌慌张张的拿着随身带着的保胎药丸,给魏如意服下两粒,才忍着眼泪轻声劝她:“小姐,咱们先回去歇着吧。”
“不,我要陪着衍哥哥。”魏如意固执的坐在不床边,手紧紧抓着楼衍的手,就算真的救不了了,她也不能走。
但抓着抓着,楼衍忽然也紧紧抓住了她。
她怔了怔:“衍哥哥……”
听到她的声音,楼衍眼睫毛颤了颤。魏如意赶紧去探他的脉搏,初看,体内的毒的确是散开了,但症状却是慢慢减轻了。
她还以为自己探错了,忙看向灵犀:“你再看看。”
灵犀迟疑的看着她,还是去探了脉:“症状减轻了,不过这还不足以解毒。”说完,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药要给楼衍服下去,魏如意闻到这药味时,就想起了些什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这药哪里来的?”
“有问题吗?”灵犀自己查过这药,没有任何问题。
魏如意转身拿过银针来,在药里挑了一些在手上,看了看,又闻了闻,才凝重的看着灵犀:“这里面有寒蝎。”
“寒蝎——!”灵犀咬牙:“这种东西混在药里无色无味,你怎么看出来的?”
“可是我天生对寒蝎过敏。”这是她前世发现的,那时候姑姑就养过几只,她偷偷摸过,结果手背起了一大片的疹子。
她看了眼方才接触那药的手,从手指到手背,已经开始冒出一片红疹了来。
灵犀手僵住,若是如此,这药虽能缓解尊上的毒,保住他的命,可又等于再给尊上下了一层寒蝎毒。
魏如意没有责备她,只叫人再去拿温水来,合着她剩下的两粒解毒丸给楼衍服了下去。
等了小半刻的时间,一直沉睡的楼衍,终于睁开了眼睛,有惊无险。
“如意……”
楼衍睁开眼睛,看到魏如意憔悴的模样,心疼的抬手摸着她的小脸:“让你担心了。”
魏如意忍着泪摇头:“我不辛苦。”
楼衍看着她憔悴的样子,面色微紧,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病,甚至希望她忘记自己身体里的毒,这样她还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和自己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二师父看着握紧拳头眼眶微红的灵犀和沉着脸的牧云,轻声道:“你们二人随我出来。”
灵犀犹豫了一下,看楼衍一心只有魏如意,才跟着二师父走了出来。
等他们都下去后,知雨和木英也退了出来。
屋子里,楼衍轻轻抓住她的手,浅笑:“我做了一个梦。”
“梦?”
“梦里,你比现在顽皮,却依旧是我的夫人,每日盼着我从下朝回来,给你带上集市上各色的瓜果点心,给你带从四处搜罗来的小玩意儿。”楼衍浅浅的笑。
魏如意却怔忪望着他,眼泪扑簌簌就被落了下来。
这些事,都是前世的事啊,衍哥哥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竟也想起来了吗?
“梦里仿佛过了一辈子,星儿,这辈子,我们也好好过。”楼衍没有说破,只温柔的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擦去她的眼泪:“不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魏如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情绪,趴在他身上便呜呜哭了起来,她方才真的担心坏了,担心衍哥哥救不活了,担心孩子要没了,担心他想起了前时候,就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听着她的哭声,楼衍唇瓣珉起浅浅的笑,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的悲伤。
屋外,灵犀和牧云都低着头。
二师父看着她们两,也是气得不行:“刚才你们都说的什么话?你们打心眼里,就没把如意当成自己人,你们以为你们同小衍十几年感情,就真的很了不起,都能训斥他的妻子了?”
灵犀没说话,只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
牧云几次想说出他听到的娄若的话,听到的魏如意亲口承认她乃是重生的妖邪,上辈子还害死了楼衍的话,可他到底忍了下来。
“二师父,只要小衍没事,我们依旧尊她是夫人。”
“小衍就是出事,她也是夫人!”二师父一巴掌拍在牧云头上:“榆木脑袋,不开窍,死脑筋,倔驴,总有一天你这脾气要害死你!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让你下山,让你一辈子给我在山庄待着!”
“死了就死了。”牧云看了眼灵犀,道:“只要小衍能活。”
二师父气得胡子都要打结,朝清风院里头看了看,懒得再说,只去研究魏如意制作的解毒丸的药方了。
国师府这样一场风波后,京城各处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为的,自然是祭祀大典的事。
一早,与世无争的廉王殿下便上了马车准备去买酒,马车刚到市集停下,突然就被个倒地的老人给挡住了。
廉王平庸又不好争,在百姓里的存在感近乎为零,但他胆子虽然小,人却不错。
瞧见有人倒了,立即就安排着人送去医馆了,等人抬走后,才继续优哉游哉的去买酒了。
只是等他的酒才买回去,就听人说,自己那送老人去医馆的护卫不知怎么喝醉了,把皇帝暗暗赏赐了廉王一套黑色绣五爪龙纹锦袍的事儿给抖落了出来。
黑色的五爪龙纹锦帕,那可是每次祭祀大典皇上必穿的,也是历代北燕的传统。
这话一传出来,就一传十十传百沸沸扬扬了起来,廉王酒都没顾上喝,立即跑进皇宫请罪去了。
太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父皇挑谁不好,竟挑了六弟?”他冷笑几声,旋即自嘲起来:“原来在父皇眼里,如今我竟都比不上一个平庸蠢笨的六皇弟了!”
“殿下,廉王殿下已经入宫了,您可要入宫去?”一旁小厮道。
“去,自然去,父皇若真是觉得我不配这个太子之位,也正好给了廉王。”说完,直接叫了马车就往皇宫去了。
国师府。
姜宴坐在一旁,看着靠在床头气色不佳的楼衍,道:“此番廉王兄估计自己都蒙了。”
“嗯。”楼衍喝着魏如意让人煎来的药,药味闻着便苦,可不知为何,他觉得是甜的。
姜宴看他喝个药喝出名贵羹汤的幸福,撇撇嘴:“小衍,你要不要如此,好歹也体谅下我这个孤家寡人吧。”
“殿下怎么算是孤家寡人,一府的姨娘难道不够贴心吗?我可是只有一个如意。”楼衍淡淡道。
姜宴被气笑了:“行了,你就知道拿如意气我。听说最近魏祈章暗地里动作也不少,你跟如意说了吗?”
“未曾。”
“早点说吧,若是魏祈章不悬崖勒马,到时候处置起来只怕麻烦。”姜宴说罢,兰宇已经进来了:“殿下,太子也入宫去了。”
“萧王呢?”
“萧王府暂时没有动静。”兰宇道。
姜宴这才起了身,背着手看着楼衍:“你这病还缺什么药,只管跟我说,要是大内有,我一定给你要来。”
“殿下知道我要什么。”楼衍轻声道。
姜宴眼眸微微眯起,看了他半晌,点点头:“好,这件事,我不会再耽搁了的!”说罢,这才转身出去了。
从过来到出去,他都没能看到魏如意,他总觉得,如意是不是在躲避着自己。
出了国师府后,他才看着身边的人道:“吩咐下去,昭王府内的名贵药材多拿一些过来。”
“王爷放心,国师病了的消息传出来后,京城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人家都来送过药了,国师府里的名贵药材,怕是咱们昭王府不敢比的。”小厮浅笑。
姜宴也笑笑,看来他真是半点用也没有啊。
想罢,自嘲的摇摇头,刚准备上马车,就见陈府的马车在面前停了下来,而刚掀开车帘的陈言袖看到是他,也愣了一下。
陈有才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是姜宴,冷淡一笑:“这路还真是窄啊。”
陈言袖下了马车,走上前行了礼:“妾身参见王爷。”
“嗯。”
姜宴看着她,清瘦了好多,在陈府难道过得不好吗?
两人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尴尬了一下,两人忽又异口同声道:“你最近还好吗?”
陈言袖望着他还是不肯亲近自己的样子,垂下眼帘浅浅一笑:“妾身很好,劳殿下挂记了。”
“嗯。”姜宴负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又松开好几次了,终于还是选择了回避。
“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他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就走了。
陈言袖眼底微涩,听着马车的声音远去,才敢抬起头来,却见陈有才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她:“还是头一次看你哭呢,以前在战场被敌人追杀三天三夜也没哭过吧。”
陈言袖瞥他一眼,转身便进去了。
陈有才还要再说,好歹被一旁的花间拉了下来:“公子真是不知情苦,待日后你娶了莎慕姑娘……”
“我娶了她以后,我们两一定会和和美美过日子的。”陈有才拂开花间的手,一副洁身自好高岭之花的模样,扬着头就进去了。
花间撇撇嘴,但愿吧,毕竟小姐已经情路不顺了,公子顺顺利利的也好。
魏如意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困得不行了,可就是睡不着。
她望着已经抹了药的手背,她不明白,这寒蝎到底是哪里来的,灵犀又是从哪里拿来的这药。若不是今日阴差阳错,衍哥哥估计已经服下这药了。
在姜棣见到灵犀时,她直接将药当着他的面摔在了地上:“看来王爷真的很想尊上死呢。”
“救不了么?”姜棣淡淡一笑。
灵犀冷笑:“让王爷失望了。”说罢,转身便走了。
姜棣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才回去找了密室里的女人。
女人听闻灵犀把药摔了时,眉梢轻挑:“她发现了么?”
“发现了什么,你在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姜棣问她,若不是他擅自加了东西,灵犀不会如此的,说不定他的计划都要成功了。
“王爷现在是不是该入宫了,明日皇帝寿辰,计划可要万无一失才好啊。而且如今楼衍病了,魏如意动了胎气,太子盯上了廉王,明天没人会是你的阻碍。”女人说完,便转过身鼓捣自己的东西了,完全没有再理他的意思。
姜棣从密室出来后,也只阴冷轻哼了一声。
的确,明日的计划一定要万无一失。或许现在,他们都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这个计划吧。
想到这里,他才露出几分嗜血的笑意来,他做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暗流涌动的京城,每个人都细心打着自己的算盘。
第二天天不亮,魏如意就起身梳洗了。
楼衍看着她,轻声道:“今日万事不可逞强。”
“嗯。”
“就算柔嘉出事,也不可出头。”楼衍继续叮嘱。
魏如意回头看他:“贵妃娘娘会出事?”
楼衍淡淡喝着魏如意早起给她端来的药,道:“后宫唯一值得他们费心思的,只剩下一个柔嘉贵妃了。”
“那倒是,不过衍哥哥既然知道了,可否提前做好防备了?”魏如意期待的看着他,楼衍喝完药,放下碗朝她温暖浅笑:“没有,今天全靠柔嘉贵妃自己。”
魏如意面色微滞:“这是为何……”
“夫人,昭王妃来了,说跟您一道入宫去。”知雨从外头跑进来道。
魏如意听罢,见楼衍一副成竹在胸丝毫不慌的模样,这才赶紧换好了衣裳理好了发髻往外去了。
楼衍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才道:“跟着,保护好,不可伤到半分。”
暗中黑影一闪便出去了。
等人离开了,牧云才走了进来:“尊上怎么不让我跟着夫人……”
“今日开始,你跟灵犀一起回山庄去。”楼衍语气依旧淡淡的,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牧云知道他定是知晓了昨日自己对魏如意的态度,直接取了自己的剑放在一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绝对不可能,不过我保证往后再不会对夫人无礼了,如若你还是要赶我走,便杀了我吧!”
楼衍轻轻睨他一眼,只道:“萧王今日不在府上,你去萧王府,找到那个人,带她来见我。”
牧云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尊上知道……”
“去吧。”楼衍目光微动,终于,要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