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宁一脸倦容,配合他们开玩笑,一本正经地说:“不怕,我有502胶水,碎了再给他粘起来。”
逢宁胃口不好,又累的不行。喝起粥来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她看着时间,把外套脱下来给江问,“你回寝室换个衣服,去上课吧。”
“我请几天假陪你。”
逢宁推了推他,“我有事会跟你打电话的,你好好上学。”
江问看了她一眼,“你手机静音了,接不到我电话。”
“好。”逢宁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把静音关掉,“这样可以?”
江问勉强满意。
赵濒临没眼看他的现在的样子,低声跟郗高原交流,“你说江问开窍虽然晚,但是怎么谈起恋爱来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这噼里啪啦烧的,太狂野了。”
“是吧,还挺反差的。”郗高原也有点无奈,“你说他这人,平时跟别人多说两句话都像是赏赐似的。谁知道背地里还有另一幅面孔,还是个…”
他暧昧地压低声音,“小黏人精。”
小黏人精江问终于和逢宁道别完,和赵濒临他们一道走了。
逢宁从小就不会浪费任何粮食,就算这会儿胃口不好,她也坚持把粥喝干净。
刚刚出门,被人从后面叫住,“――逢宁。”
她转头。
裴淑柔从容地笑着,“能不能跟你谈谈?”*
她们去了旁边的一家小资咖啡馆。裴淑柔是这里的熟客,她翻着菜单,抬头询问:“你想喝点什么?”
“你点自己的就行了,给我来杯温开水吧。”
裴淑柔:“看你精神不好,给你来一杯咖啡?”
逢宁点点头,“都行。”
“你不用上课?”
“我艺考完了,时间暂时比较自由。”
逢宁哦了一声,喝了一小口咖啡,香味浓郁,苦味强烈。还有点好喝,她放下瓷杯,“你找我要说什么?”
裴淑柔:“跟你聊聊天。”
“聊什么?”逢宁懒得说多余的话,也不想跟她兜圈子,“你要找我聊江问?”
裴淑柔不急不缓地问:“你是今年复学吗?”
逢宁想了想:“嗯,应该吧。”
“…所以你和江问,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了?”
“是的。”
这是逢宁给出的回答。
“嗯,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裴淑柔似乎陷入了回忆,“我第一次见你,是高一,你和江问在教室里抢东西。”
她说的这些逢宁其实都没什么印象了,老实道:“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江问从一开始对你就很特别,你们在一起了,作为朋友,我是替他开心的。”
裴淑柔动作优雅,用小调羹轻轻搅拌咖啡,对上她的眼睛,“我知道我说的可能不是时候,但是各方面来说,你和江问,你们两个,可能都不太合适。”
逢宁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
逢宁表情寡淡,“就这,没了?”
裴淑柔细眉拧起。
咖啡不怎么烫了,逢宁端起来,一口气,咕噜噜喝完。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你还有事吗?没事儿我要回家睡觉了。”
被她的态度稍稍激怒,裴淑柔的表情有点变了,“你家里的情况我稍微知道点,从小是单亲,你妈妈前几天又去世了,对吧。”
“谁跟你说的?”逢宁停住,这才抬头看她,啼笑皆非,疑惑道:“你总不会是找人查了我吧?”
裴淑柔没有否认。
逢宁轻轻摇头,纯粹是觉得有点好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裴淑柔也嗤笑一下。这种笑声的意味很好分辨,反正是不带善意。她说话,习惯性带着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我不是轻视你,但是江问本来就跟你不是一路人。江问一出生就在阳光下,他的前路都被家里人铺平了,逢宁,你别把他拖进你的黑暗里,也别做他的绊脚石了。”
逢宁心底厌烦这种桥段,讥诮道:“首先,我是个人,我不是什么石头。其次,江问是需要进行光合作用吗?这么需要阳光,没阳光不能活?”
“你拖累一个人的时候,都这么心安理得吗?”裴淑柔被她讽刺一番,也不恼,“看来你还不知道江问打算留级的事情?”
约有几十秒的沉默,逢宁哦了一声,“我确实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逢宁点点头,思考了几秒,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的,我知道了,然后呢,你希望我干什么。希望我跟他分手,不要阻碍他大好的前程,是这样吗?”
“是啊。”
“你和江问是什么关系,你喜欢他?”
“我是他朋友。”裴淑柔顿了顿,强调,“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ok,你是他的朋友,那请问,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裴淑柔呆愣了一下。
“我认识你吗?”
逢宁清清楚楚地看着她,“既然你只是他的朋友,那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你不想他留级,你要拯救他,你希望他迷途知返,那你就直接去找他,你来找我干什么?”
“……”
裴淑柔被她堵地没话讲。
“不过你来找我了,那我就送你两句话。”
逢宁站起身,凑近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关你屁事。”
紧接着,竖起第二根,“第二,管好你自己。”
说完,逢宁利落地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
去前台结账。她拿过账单,瞟了一眼,留下自己一杯咖啡的钱,走人。
逢宁打算在九月份复学,直接读高三。她白天晚上都找了兼职做。一是因为齐兰生病欠了点钱在外面,她想早点还清,二是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要忙忙碌碌的就没心思东想西想。反正,伤痛总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麻木,慢慢习惯。
周六晚上简糖的人很多,手机搁在旁边,响了好几次逢宁都没接到。她瞅着忙碌的空隙,去安静点的位置,跟江问回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气闷,“我去你家,没见到你的人。”
启德高三只放星期天一天的假期,大多数学生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所以周六晚上学校不设门禁。
逢宁说:“我在上班。”
“你不在家休息?”
“休息够了呀,我不出来上班,天天躺在家等死吗?”
江问默了默,说,“你可以等我。”
逢宁被他逗笑了,“跟谁学的,还会抖包袱了。”
“是在之前那个酒吧吗,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找你。”
“不用找了,你赶紧回学校去吧。”
有人高声喊逢宁,她把电话拿远了一点,“什么事?”
“前台有几个人等着买单。”
“好,知道了。”逢宁急匆匆跟江问道别:“那就这样,我现在正忙呢,有事儿明天说。”
忙到两点,酒吧里的客人就少很多了。彤彤闲下来,跑到逢宁身边,神秘兮兮地说,“有个人在外面坐了好久,不知道在等谁。”
“坐就坐呗,有什么稀奇的。”逢宁正在擦杯子,“这个城市又多了一个伤心人罢了。”
彤彤急着比划,“不是,好像还是个高中生呢,超帅的。我和小西都溜去偷看了好多次,我们问他要干什么,他说等人。”
逢宁眼一抬,擦杯子的动作顿住。她把东西搁到一边,“我出去看看。”
这一条长街都是酒吧,晚上人声热闹,外面招牌挂的彩灯都是暖色调的。这会时间已经很晚了,也不显得多冷清。
逢宁一步一步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嘿,帅哥。”
江问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盯着眼前的木桌子,也不挪眼看她。
逢宁伸手,用一个手指把他的下巴挑起来,“脾气够大啊,不理人?”
江问下巴被迫仰起,回视她。
他们对视了几秒。
逢宁带点笑,轻飘飘地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坐在这里?想等我下班?”
江问还不是不说话。
逢宁勾着他的下巴,又颠动了两下,“哑巴了?”
江问微微低头,气哼哼的,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逢宁指尖一片湿润,江问的舌头软软的。她要把手往回抽,他不松口。
“我手脏死了。”
他一排睫毛略略下垂。
逢宁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掐他的下巴,“行了,你是狗吗,还咬人,别咬了。”
磨蹭了一会,江问松口,仍旧生气,“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怎么,大老远跑来要跟我吵架啊?”逢宁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你等一下,我去跟老板说一声再过来陪你。”
逢宁一边走一边把围兜脱下。
简糖门口早就聚集了几个看戏的,彤彤羡慕地说,“卧槽,宁仔,原来那个帅哥等的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