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是真哭了,只不过这回是痛的,真真痛哭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ωωw.cascoo.net
凤眸里水汪汪,长睫湿湿,浑身无力,堂堂指挥使赵大人何时有过这么怜弱的时候?
不过,这模样也是和女子那般我见犹怜差不多呢,尤其是他在她面前说出那句示软可怜的话的时候。
梨香觉得自己的心也软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下。
她在赵璲看不见的地方又勾勾嘴角,随后将他放平,替他包扎完伤口,才道:“我是给你演苦肉计的机会。”
她拿着案几上的瓷碗出去接了一碗雨水,放在柴火堆上烤热了递给赵璲,“喝吧,别没痛死,又渴死了。”
赵璲自己穿上了方才烘得半干的中衣,接过水碗靠坐在墙上。
等水凉的时候,他问梨香:“方才那草药是什么?”
其实他知道那草药有利于他伤口的恢复,因为这会儿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肺腑里还有点清清凉凉的通畅感,只是伤口处还隐隐作痛。
只是他很想知道,这草药到底是什么,为何这般痛,那痛感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赵璲可以肯定,这比在他北镇抚司里受刑罚还要痛。
况且,他从前也没见过这种草药。
梨香拿一株剩余的草在手上把玩,也不和他卖关子了,直接道:“这草药名为蝎子草,有止血凝血的功效,对伤口恢复有奇效,也可治关节痛。”
“蝎子草...”
赵璲看着梨香手中的草,眉头还皱着。
似是看出他对这蝎子草还心有余悸,梨香挑挑眉,嘴上又道:“不过它若碰到破口的皮肤,就会先令人痛不欲生,死去活来,所以才名为蝎子草。”
赵璲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侧过头去低声说
。了句,“倒像你。”
梨香哼一声,拿着蝎子草在他手臂上一拂。
下一瞬,赵璲整只完好的手臂开始发麻发痛起来,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梨香却又像得逞了的狐狸龇牙笑了,“哦,我忘了告诉你,若没有先摸另一种草的草汁,不论什么皮肤,只要碰到这蝎子草,就会很痛很痛呢。”
...
这蝎子草果然有奇效,赵璲第二日便觉伤口好了许多,也不似之前那般扯着心肺喘不过来气了。
只是他那被蝎子草碰过的手臂也麻了好几个时辰才恢复,还有苦说不出。
梨香见赵璲有些精气神了,边收拾东西边道:“伤好些了就赶路吧。”
赵璲没有异议,只要他跟着梨香就行。
两人离开了木屋,梨香停住脚步,手抱着臂朝他道:“先说好,等出了山,你的人一来,你便不许再跟着我了。”
“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与你分道扬镳。”
赵璲凤眸闪过黯色,他垂下眼皮,侧头看了看远处的树,低应了一声,“嗯。”
没想到这次赵璲这么爽快的答应,不过只要他应下就行,她也懒得去揣摩他的心思。
梨香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继续行路,赵璲像是无意问道:“你为何说自己姓楼?”
梨香微一顿,随后也正经答了他的话,“我母亲姓楼。”
赵璲点头表示理解了,但心里却有些伤感。
因为上辈子里,他与她其实相处的日子很少,他只知她母后是西域小国的公主,却不知她姓什么。
想必这楼姓,就是阿璃母后的姓氏了。
一时之间,梨香和赵璲之间又沉默起来,两人只埋头赶着路。
在潜山深林中找着出山的路,走走停停,连走了近两日,他们才终于出了林子
。。
待出了深林,他二人才发觉,此次姚县暴雨,恐受灾不轻。cascoo.net
站在山坡之上,山坡下入目皆是水。
下面的村庄已被大雨冲垮淹没,到处漂浮着瓦片和残树枝。
他们所在的潜山地势高,林子又密,所以感觉不到外头的雨势究竟有多大,此刻眼前所见,才觉前些日子下的雨,怕是连接几日日夜不歇的倾盆大雨。
赵璲凤眸敛着,“下面不是荷花村。”
梨香也渐渐看出来了,这处村庄应是临近荷花村的一处山村。
她眼里也有痛意,“怕荷花村也是如此了。”
这处村庄已看不到人影了,就是不知他们是提早撤离,还是被大水冲走了。
赵璲负着手望一眼天,“天灾怕人祸。”
“走吧。”他又道。
两人下了山坡,梨香正思考着怎样淌过这及膝高的水,她能使轻功过去,伤还没好全的赵璲就不一定了。
不过好在赵璲在一处沟渠旁的老树上发现绑了一只木筏子,许是从前下河里捕鱼的村民留着的。
上了木筏,梨香本要撑篙,赵璲拒绝了,“我来吧。”
梨香也没和他争,她立在前头,他在后头撑篙前行。
她乌发束成马尾,一身玄衣男装,腰间佩剑,面庞艳丽,双眸熠熠。
一阵风吹过,衣袂随风轻扬,发丝轻舞。
梨香手指一弹,近处的一片树叶就已落下,正巧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将叶片放在唇边,悠悠扬扬的吹奏起来。
这音调里有哀伤,听者同悲,感时溅泪。
赵璲知道,她这是为受灾的百姓而吹。
以树叶为乐器,还是前世他手把手教与她的。
又是一阵风吹过,赵璲眸子倏地一敛,“阿梨,脚下!”
刹那,刀光闪现,水花飞溅。
即刻,曲调休停,江湖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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