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郡主突然坠马,他的随从冒着丹麦人的箭失前去探查,赫然发现郡主大人已经丧失意识。拉格纳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狙击,他没有给大吃一惊的敌人足够反应时间,深知绝佳战机就在当下,便下达命令。他向城外的敌人挥拳,并大吼:“兄弟们!杀死他们!”于是,被封堵的大门都被打开,这浪费了一番时间。失去意识的郡主被拖曳到肯特军的阵列,步兵和骑兵都被迫退到一箭之地外。战士们都看到郡主大人坠马,担忧大人的命运也担心这场战斗的结果。然而,心情紧张的郡主长子安特博格将手指贴在父亲的脖颈,手指颤抖着又缩了回去。“他死了。”“死了?!大人,我们怎么办?”郡主扈从们彻底不知所措。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安特博格再看那些正要出城反攻的维京人,那雄起的信心也缩了回去。战斗?还是撤退?这是一个抉择。“不能撤退!”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安特博格毅然决然接过父亲的剑,向身边的战士号召:“肯特人!准备厮杀!”父亲突然战死,对于儿子莫过于极为悲痛的事。不过肯特郡主年龄也大了,他除非死了,其长子才能顺利继承爵位。安特博格明白自己现在自动继承爵位,他就是全新的肯特郡主!虽然,这样的继承方式完全不是自己希望的。普通战士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看到了安特博格高调地会晤宝剑。看来,大人只是受了小伤。肯特是韦塞克斯的郡,统治者领伯爵头衔。这一高贵的身份早晚要落在安特博格身上,战士们也乐见于这位较为年轻的人可以带领民众击溃进犯的维京人。毕竟肯特这地界不是第一次遭遇维京人偷袭,他们吃过很多亏,也的确多次完成击溃。战士们不至于面对维京人吓得走不动路,只是这次的情况明显与众不同。肯特军队按照老传统排兵布阵,所有持盾者在前。他们多是各村精壮,又混着最精锐的贵族卫队,战士们也基本普及了锁子甲。他们的方盾互相堆叠形成一堵盾墙,这一招就是从过去袭扰海岸的维京人那里学的,只是没有维京人的巨大圆盾,他们更讲究灵活,所持的盾小很多。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数量巨大的仅着布衣的农夫兵,很多人连鞋子都没有。好在这片庞大的罗姆尼泽地不至于硌脚,赤足战斗不是问题。对于拉格纳,他倒是希望敌人把阵列排好,因为这会耗费很多时间。丹麦军缺的就是时间!现在,趁着对手整顿军队,很多丹麦战士已经穿上了锁子甲,戴上有着巨大护鼻的铁皮盔,一些人甚至挂上了锁甲护面。堵门的杂物都被清除掉,持大圆盾的人们开始出城。同时在海上漂着的兄弟也纷纷登陆,丹麦军队越聚越多。什么叫做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当经历过840年大战,拉格纳已不再是过去的莽夫。固然前两排还是穿甲衣的战士构成盾墙,他将所有的弓箭手安置在阵后。他在竭力模彷罗斯人的招数,也多亏了来自西兰岛的丹麦领主们的配合,便以这样的阵列开始推进。剑与斧敲打着盾,丹麦人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推进。肯特人在安特博格的指挥下竭力保持着澹定,就是这愈发强劲的压迫感诗人不自主地颤动。头盔下安特博格的脸在震颤,他觉得就算让自己有限的骑兵去冲一下,也不能撼动维京人严密的盾墙。理智告诉他,这伙儿敌人与过去的维京人不一样。“啊!难道是北方的那群家伙?!”他想到了所谓维京约克王国,但从眼前敌人有着五花八门花纹配色的圆盾来看,与北边的家伙完全不同。仔细看!他们还扬着一面特别的旗帜,一张白布上画着抽象的鸟纹。此乃拉格纳的王旗——渡鸦旗。此旗在意味着国王拉格纳在,旗帜前进,整个阵列跟着前进。现在肯特军保持是在以逸待劳,唯有丹麦军继续喊着整齐的号子不断推进。仅从兵力上,此刻的丹麦军已经战友,只是肯特军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并不是对方纵深里还藏着什么东西。“该放箭了!射击!”拉格纳向身后的领主发出口头信号,早已准备好的持弓者开始肆无忌惮地对空抛射。并没有箭如雨下,丹麦人根本做不到罗斯军的火力密度。即便如此,拉格纳集结的三百余带着自备弓失远征的战士,他们多发射骨簇箭,已经足够令肯特人开眼界了。在过去,从没有西欧势力大规模在战争中使用弓失,就算投掷标枪、飞刀和斧头,也不如弓失的泛用性更大。无甲的农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人甚至连盾都没有,仅有手头的狩猎矛和长柄镰刀,毫无防具的他们只能趋于本能地抬手抵抗,以血肉之躯直面箭失。劣等箭失的抛落不至于立刻杀人,受伤的人立刻感觉到钻心的痛,瞬间便丧失战斗能力只顾得捂住伤口倒地哀嚎。从没经历过这些的肯特军迅速混乱,就算安特博格想组织崩盘,那些农夫兵本着挡不住就跑路的想法,已经放弃阵列向着后方逃亡。“你们都回来!不要逃走。”安特博格的呐喊早已淹没在人们的尖叫中。与此同时,丹麦军还是伴随着箭失助战以徐进弹幕的方式推进。直到,短兵相接。“奥丁!”拉格纳张着血盆大口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全军有如神助,各怀心思的丹麦领主们带着各自的人发动最后的战斗。厮杀开始了!接下来,战斗变成了蛮力的角逐。战术就是没有战术,盾与盾像是被胶水般黏在一起,哪一方的力气更大更能冲垮敌人阵线就能获胜。肯特军拼了老命硬抗了一阵子,终究因为兵力劣势、士兵素质差而前线崩溃。好在,安特博格已经察觉到己方已经撑不住。他没有下令全军撤退,只想着自己逃亡。“我们走……”他神情恍忽嘴唇颤抖,告戒骑兵:“带着我父亲走!我们快走!”便有扈从骑兵质问:“大人,我们去哪儿?”“去坎特伯雷!去防守!”罢了,他真的骑上马开始逃亡,弃鏖战中的部下余不顾。遂当逐渐陷入绝境的肯特军发觉自己的指挥官已经带着骑兵跑了,他们的苦苦坚持成了笑话,士气顿时彻底崩盘,逐渐被包围上来的丹麦人消灭,接着又是丹麦人竭尽所能的追杀。多达八百名肯特郡战士被杀,另有小部分被俘。肯特郡的军队在罗姆尼泽地损失极为惨重,他们精锐尽失,更糟糕的是大贵族战死,军队士气也跟着崩盘。骑马的安特博格一路狂遁,根本顾不得沿途遇到的提前逃命的溃兵。从多佛尔城逃到坎特伯雷,于平坦的罗姆尼泽地狂奔不过是折合十五英里,他带着父亲的遗体逃了回来,一瞬间全城震动。一伙儿凶残的魔鬼从海里的地狱裂缝里钻出,出现就是要杀人!坎特伯雷主教觉得末日不过如此,那些撒旦的使徒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坎特伯雷城!只因这里聚集着肯特郡最多的财富。逃回来的安特博格甚至顾不得安顿父亲的遗体,全城民众倒是在第一时间获悉带兵出征的郡主大人已经战死,民众陷入痛苦与恐惧中,他们需要一个力挽狂澜之人。谁是这个英雄?!只能是郡主的大儿子、战败归来的安特博格。没有人斥责这个男人扔下军队自己逃回,他是大贵族,是国王的表弟,是本地的领主!他的命令就是一切,所有人必须遵守。他下令封锁城门,号召城里的男人都拿起武器,更要求大主教紧急做一个弥撒,向主祈祷得到庇护。如此危难关头或许只有全能的主可以拯救无辜的羔羊。罗姆尼泽地之战的惨败已经随着四散奔逃的败军以更快的速度传播,那些仅仅听闻了相关消息的村庄,出于对维京人杀戮的恐惧,急忙整顿细软整村整村地向坎特伯雷移动。遂在安特博格逃回来的第二天,他赫然注意到城外已经聚集了很多难民。大量难民在夜里就赶到了,守卫城门的战士得了死命令,他们不敢冒着绞刑的风险开门。一样是惊弓之鸟的守卫者也不能判断城外的人力是否有着维京人的细作,他们没有射箭驱离也没有开门。于是难民越聚越多,直到新一天的晨雾散去,守卫着们才真正看清楚他们的脸。在得到了新郡主安特博格的紧急命令,坎特伯雷敞开一个大门。现在只有这自罗马时代就存在的石头城墙可以给予民众安全感,于是,建立在旧罗马时代军营上的这座城市,短时间内成了人口破万的“巨型城市”。局促的街巷到处是人,那些乱泼粪尿的地方也挤着难民。根本没人注意干净埋汰,大家只想活下来。以坚固的城市保卫民众抵抗维京人的入侵,此乃领主当仁不让的责任。安特博格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注意到比起维京人的继续进攻,仅仅是眼前臃肿的城市就足以自我崩溃。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吃饭的嘴,难道要动用领主的仓库喂饱他们?他紧急清点自己的守军,赫然发现手头仅有五百个可以打仗的兵。这点兵力别说进攻,就是防守也颇为吃力。鼓动女人去打仗,这是非常离谱的事情。女人必须穿戴好衣装,要用白色的头巾包住头目仅露出面部,除了养育孩子外就只能做些辅助性的农活儿,甚至不可以去农田除草,只因抛头露面的事非常不体面。肯特人如今极为保守,生活被教会要求着恪守清规戒律,不似维京人女人甚至可以打仗。就譬如这一战,丹麦军队中也有少量女战士,她们几乎都来自西兰岛,随所在部族出战,享有者和男性战士完全相同的战场权力。一部分溃兵成功逃了回来,他们为安特博格捉襟见肘的军队提供了助力?事实上这就是一群被吓疯了的大傻瓜!他们逃回来只是在散步失败主义言论,接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彷佛在等待死亡。唯一能让安特博格庆幸的是求援的细心已经随着快马直通都城温彻斯特。求援的信使不止一路,有的去了最近的罗切斯特城,要求当地人保持高度戒备。有的直奔伦敦,希望得到当地贵族的支援,乃至希望“小伦敦城”里的那些真正的黑头发的罗马贵族们可以提供一点资金组织佣兵队伍助战。至少安特博格相信自己不是孤立无援,死守坎特伯雷的人们希望援军赶在维京人之前抵达。不过,倘若丹麦王国是非常正规的封建国家,丹麦王拉格纳御驾亲征自然可以在完成一场大战后迅速集结队伍扩大战果。然而,他不是啊。就像是过去的高德弗雷、哈拉尔克拉克、哈夫根、霍里克,这些丹麦大首领就只是盟主。拉格纳的王位就算得到了罗斯的承认,他依旧是事实上的丹麦世界大盟主。他手头的军队,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就是海盗。西兰岛的十个领主此行就是要发财,非常讽刺的是仅仅是多佛尔城的财富就已经令这群领主满足了。他们再去附近的村庄劫掠一番,又在罗姆尼泽地战场完成了一场追杀,继而缴获了很多农具。非常惭愧的是,即便是缴获一些斧头、镰刀,就已经令不少普通的丹麦战士信息。他们又在各村子清扫一空,每个人都获得了很有用的生活品。金银是归为贵族们的,普通战士没资格去分享,倒是抓到的一些俘虏,就是谁抓到归谁。多佛尔城一下子成了丹麦军的军营,他们在积极消化战利品。战后的夜,城里一间坚固的石室内油灯通明。“赞美奥丁!干杯!”拉格纳兴致盎然,今日他决定一醉方休。各位领主皆在场,与他们的国王分享缴获的麦酒。牛角杯高举,人们开怀畅饮,即便这麦酒有些发酸。唯有拉格纳,举着他那罗斯王赠予的玻璃马克杯。烤得发黑的绵羊肉是主菜,领主们肆意撕扯啃食,时不时又举杯相庆。得胜的拉格纳高调地嚷嚷:“诸神保佑我们!看来我们还能继续在不列颠发财!我想着继续攻击他们的城市,兄弟们一起来呀!”遂有喝得脸红的领主拍着桌子大吼:“好!我参加。”然而,在欢声笑语里更多的领主非常直白地提出反对。“够了,我已经发财。”“我也觉得足够。继续攻击他们就脱离了船只,风险有些大!而且白天的战斗我的人死了一些。”“没有错,兄弟们是来发财的,又不是来这里定居。莫非,你要统治这里?”他们七嘴八舌,核心论调只有一个——没必要再扩大战果。喝醉的拉格纳看看他们的态度,他的信心也迅速蔫儿了。是啊,自己此来一样是为了发财,这群狠人若非这一目的如何跟着自己来呢?他索性不再提了,内心也做好了盘算,所谓就在这个城市把战利品尽量清点搬空,接着船队扬长而去。到头来还是发财要紧嘛!明年再去别的不列颠海岸城市抢一次。“来!”拉格纳便晃晃悠悠高举他的杯子:“我们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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