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乌云一层层堆将上来,霎时间天空已经昏暗一片。
殷歌牵着牛车刚要离开,天空中电光闪烁,霹雳一声落下一个响雷,紧接着疾雨泼洒,如同万箭齐发,打得地面上、屋檐上刷刷作响。
殷歌望着这说变就变的天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现在都秋天了,结果还下起暴雨。
玫城地属南方。大商的南方,到了秋天还热得很,一下雨就下开水似的。
“客官,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不如还是留下来歇一晚再走吧!”小二从柜里出来,望着外面的暴雨道。
“人死之后如果尸变应该算地缚灵吧?那具女尸明显有了变化,说不定已经尸变了,地缚灵是最弱小的存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殷歌心中迅速思索了起来,暴雨这么大,现在也回不去了,自己住的地方离柴房很远,应该没什么事。
“好吧,仍是那间房。”殷歌摇摇头,把牛车仍然交给了小二。
“得嘞。”
他站在店外看雨,雨中忽有个女孩打伞疾步而来,进入店门口躲雨。
“怎么好好的天气,说下雨便下雨了呢!”
那女孩将伞收好,大眼睛四下一望,来到殷歌身边,轻声道:“敢问是殷长歌,殷先生吗?”
殷歌扭头一看,是个身穿淡黄长裙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
“不错,你是……”殷歌点头,疑惑道。
自己在玫城应该不认识什么人,这个少女看上去似乎是某位大家闺秀。
少女脸上展出笑容:“我是平阴府的婢女侍剑,我们郡主有请。”
平阴府?平阴王的女儿?殷歌一脸茫然:“平阴府郡主?请我一介草民做什么?”
侍剑吐了吐舌头:“先生已是秀才,怎么自称草民?”
殷歌摇了摇头:“秀才是秀才,终究没有官身。我与你们家郡主似乎未曾有过交集吧?”
侍剑微笑道:“我们家郡主曾闻先生一句道言,甚是喜欢,正好近日秋闱,因此着我查找你的名字,请殷先生随我去吧!”
什么曾闻我一句道言,不会是什么骗子组织把我骗过去噶腰子吧?殷歌一脸茫然,点了点头道:“那等雨停后便走吧!”
暴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殷歌试图从婢女身上了解郡主请自己的原因,可惜这个小婢女自己也不知道,倒是让他套出了其他的话。
平阴王的女儿绍惠郡主,道家天宗宗主的徒弟,炼气化神大高手,棋道一绝,乃大国手李仲卿徒弟。
这些头衔仅是拿出一个就非常吓人。
殷歌心想不会是郡主要找面首看上自己吧?那样的话得看看郡主好不好看。
随即联想到道家弟子这一层身份,殷歌心中暗道:“该不会是禇云眠拿《道德经》出去跟同门显摆吧?闻我一句道言……嗯,这个可能性很大。”
雨停之后,侍剑在前面带路,殷歌跟在其后,很快就来到平阴府。
平阴王的府邸气派豪华,站在门殿前就能感到一股华贵大气扑面而来。
进入平阴府后,侍剑便领着殷歌到了一处亭台。
亭台前,一个紫衣少女坐在石凳上,望着后方的池塘。
“小姐,殷先生请来了。”侍剑开口说话。
“草民殷长歌见过郡主。”殷歌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绍惠郡主回头,浅浅一笑,敛衽而礼,说道:“这位便是殷先生吗?本宫早从禇云眠那里得闻先生之名。”
殷歌心说果然,这个禇云眠出卖了我,明明跟她说别泄露出去。
他抬起头来,看向绍惠郡主的脸,心中一动。
好漂亮的郡主!肤白貌美,不比嫂嫂逊色。
白嫩光滑的瓜子脸,没有一点麻子,五官精致,眼睛狭长,很有灵气。
“目测92,58,85……”殷歌心想这个颜值和身材放到前世的网络上去,一会儿就有人喊老婆了。
他默默低下头,明知故问:“不知郡主着小民前来,有何事相询?”
绍惠郡主微一沉吟,说道:“我从禇云眠那里得知,你曾给她传授一本《道德经》,那禇云眠只给我讲了前四句,不知后面的内容是什么?先生可否告知?”
前四句?我给禇云眠讲了第一章,这么说来,就是我第一次告诉禇云眠那次……殷歌作出为难的神色,心里却在思量着该怎么利用《道德经》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绍惠郡主道:“倘若你愿意献出《道德经》,本宫可给你黄金五百两,作为酬谢。”
商朝黄金虽然不在货币体系当中,但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白银,黄金五百两就是五千两白银,这郡主妥妥的富婆,比禇云眠还大气……殷歌心中暗道。
“取笔来!”殷歌作出思索的神色,随即说道。
绍惠郡主展颜一笑,随即令侍剑取来文房四宝。
殷歌拿笔在手,随即便在宣纸上写了第一章的内容。
绍惠郡主凑近一看,眼睛陡然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这些文字她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之后就变得玄奥晦涩。
脑海中仿佛摸索到了什么,却也隔着一层薄膜。
“好深奥的大道之言……这篇《道德经》若是道家之人得之,必定视为珍宝!殷长歌却是从哪里得来的?”绍惠郡主心中暗道。
接着,她就见殷歌把笔放下,不再书写。
绍惠郡主忍不住道:“就这几句吗?”
殷歌摇头道:“这《道德经》草民仅记着第一章的内容。”
开玩笑,那部道教经典怎么可能一下子写出来。
“哦!”绍惠群主吐出一口气,淡淡问道:“你还想要什么?本宫可以给你黄金千两,但你必须把《道德经》完整写出来。”
在绍惠郡主看来,殷歌只写出第一章,也许是自己给的不够多。
殷歌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道:“草民不要黄金,之所以给郡主《道德经》的第一章,乃是因为郡主是草民朋友的朋友,若非如此,莫说黄金千两,便是黄金万两,也休要让草民书写出《道德经》的内容!”
“郡主,草民告辞了。”
绍惠郡主一愣,那可是千两黄金,竟然还真的有人不要?
此人在待价而沽!绍惠郡主下意识认为殷歌不过想在自己面前树立高尚的品行,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也只有本宫能给你千两黄金,若是别人未必会给你,你想清楚了,你即便中了举人,一生之中也未必能赚到千两黄金。”绍惠郡主淡淡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殷歌忍不住轻诵,笑道:“郡主小觑了读书人!”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此言一出,天地间隐隐有一股才气落在殷歌身上,体中诗气抖动,仿佛有一股力量就要迸发而出!
殷歌暗道不好,自己忘了不能随口念诗的!何况还是李白的诗!
要是在郡主面前变出千金就玩大发了。
他竭力克制体中想要出来的力量。
绍惠郡主已经怔住了,就连她身边的侍剑也是一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即便是千金散尽,有朝一日也能重新拥有。
这是何等的豪言?
这是何等的气魄?
绍惠郡主细细品味这两句诗,心中不禁赞叹此人当真有诗才!诗中不加雕饰,却豪气吞云,只凭这两句诗,殷歌就足以在诗坛扬名了。此人将来成就绝不会低,是自己小觑了他!
“殷先生留步!是绍惠小觑了先生,还望先生见谅!”绍惠郡主追出两步,歉仄道。
殷歌缓缓回过头来,一边竭力克制着体中就要喷薄而出的诗气,一边故作云淡风轻:“郡主客气了。”
体内有东西要出来了!
忍住!忍住!
绝对不能在这里喷出来!
两人重新坐下后,绍惠郡主叹道:“殷先生当真有诗才!此次秋闱,殷先生当得榜首。”
“郡主夸赞了。”殷歌道。
绍惠郡主一改之前高冷的态度,柔声说道:“殷先生,不知刚才你念出的那两句诗,可是你自己作的?”
殷歌道:“不是,我抄的。”
“哦…”绍惠郡主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那是谁做的?”
“青莲居士。”
“青莲居士?”
绍惠郡主一懵,青莲居士是谁?大商文坛并没有这个人啊!
她随即明白了,这只怕是殷歌编出来的人,又或者,青莲居士就是他自己,那两句诗自然是他自己写的。
此人以青莲居士自居,性子果然如青莲一般高洁。
绍惠郡主微笑道:“殷先生当真有趣。”
我有趣啥了?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殷歌心中吐槽,他忍了一会儿,体中的诗气才逐渐平息。
便在这时,外面的婢女进来,到了亭阁前,欲言又止。
绍惠郡主淡眉一蹙,“何事?”
那婢女道:“那位高公子又来了,奴婢说郡主在会客,高公子听了后要进来……”
绍惠郡主狭长的桃花眸微微一眯,这个高公子仗着自己是江州布政使的儿子,平日里蛮横无理便算了,如今竟不把平阴府放在眼里了吗?
殷歌见状,拱手说道:“既然郡主有客,殷某先行告辞。”
他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公子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