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学士的高呼声顿时引起内帘官的目光,一众内帘官都是面面相觑,脸色茫然。
张大学士这是怎么了?什么此诗今日一出必定重振诗坛?发疯了吗?
头发苍白的大学士徐云满脸疑惑走了过去,呵斥道:“身为学士,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张桂芳激动道:“徐公,你快看看这首诗!”
徐大学士接过张桂芳手中的试卷,目光淡淡地一扫:“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诗……”
随着目光往下移,徐大学士拿着试卷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眼睛逐渐瞪大,脸上的神色也不断变幻。
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徐云一眼就看出这首诗不仅是一首好诗,更足以名扬千古!
这首诗借野草而抒发别离之情,前四句表现出野草生命力之强,后四句则是侧重表现了离别之情。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这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仅写出了野草的韧劲,更以野草之不尽比喻对友人的感情之深。
“好,好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徐大学士忍不住激动得身子颤抖,拍案道:“此诗妙绝!此诗妙绝!”
张桂芳微咳两声,“徐公,身为大学士,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徐大学士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此诗若是传出,必定名扬天下,不,不仅是名扬天下,还会名扬千古!我们这些内帘官也必定连同此诗被记在史书之上!”
其他内帘官都是满脸茫然,怎么连徐大学士也激动得这个模样?难道真的是什么好诗?
于是徐大学士把手中的卷子一递,一个个传阅下去。
“好诗,好诗啊!”
“这个叫殷长歌的学子,今日过后,必定名扬天下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友人之情就像野草一样,无论怎么样都烧不尽,妙,妙哉!”
“我阅卷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过这么好的应试诗!”
众内帘官一个个啧啧作叹,连连点头。
编修李惟道:“难得的是此子并非哪位大儒的门徒,而是清河县的学子,有此等诗才,万不可埋没!徐公,你怎么看?”
徐云微一沉吟,说道:“此子的公文,时政在哪?”
有内帘官整理出来:“徐公,殷长歌的公文,时政都是上佳。”
徐云看过之后,叹道:“此子当为解元!”
不仅如此,本官还要把他收为门生!徐云心道。
众人惊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
殷歌提前交卷,离开贡院大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考试总算是结束了!这可比前世的高考还要累得多!好在可以提前交卷。
在小黑屋中待了三天,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现在他只想回客栈换身衣服。
贡院外聚满了考生家属,看到提前出来的殷歌都是一脸诧异。
“这个人怎么出来了?提前交卷吗?”
“这么快就交完卷了,不会是交白卷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啧,估计是觉得太难,干脆不写了交卷回家吧!”
……
“时间还早,先回客栈换身衣服,明天就回清河县去。”没理会议论纷纷的众人,殷歌离开贡院,往客栈方向走去。
秋闱结束后,一般会在一个月后放榜。
清河县离玫城约莫十多公里,这个距离不算太远,一个月后再来便可。
回到客栈中,殷歌换了身衣服,但仍然感觉难受得一批,到了柜身前跟店小二询问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店小二想了想说道:“客官,后院里头有口水井,就是今天出了点事,你莫要害怕。”
“什么事?”殷歌问道。
店小二说道:“客栈老板的儿媳今早刚刚死了,尸体就停在后院的柴房里,还未曾入葬。”
殷歌心想鬼我都见过不少了还怕什么尸体。
“我不怕这些,劳烦你指个路。”
店小二指明了方向后,殷歌穿过客栈的大堂,经过一条甬道,来到后院。
后院萧瑟一片,当中有一口水井,一只木桶就放在井边。
往右侧望去,只见有一间柴房。
柴房的桌案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桌案旁放着一张板床,板床上一张纸被子盖着一具尸体,两只惨白的脚从纸被子中露了出来,朝向外面。
妈的,怎么有种凉飕飕的感觉,是我胆子太小了吗?殷歌深吸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除下,拿起木桶打水冲凉。
冷水冲到身上,顿时让殷歌暗叫一声爽。
“在小黑屋里待了三天,流了三天的汗,我身上的味道都快比得上老坛酸菜了,赶紧冲完凉回去睡觉!”
洗得差不多时,殷歌拿上衣服准备穿戴,从青衫中掉落一块玉佩。
殷歌捡起玉佩,擦了擦上面的水渍。
玉佩绿光幽幽,蓦然间绿光却变得更加浓郁,有一股温和的气息流淌进殷歌的掌心。
“玉佩怎么有变化了?”
殷歌眼睛骤然收缩,柴房中忽然传来了嚓嚓声响。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柴房望去,蓦然间发现柴房中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漆黑一片,尸体却不见了!
仅剩下一张板床和一张纸被子。
“尸变了?”殷歌瞬间感觉浑身发凉,自己不是这么倒霉吧?又撞鬼了?
自己难道是什么吸鬼体质?
他动作迅速穿好衣服,缓缓朝门口移动步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寻找柴房中的那具尸体。
忽然目光一凝,殷歌眉头一皱。
柴房的板床上仍然躺着一具尸体,只是光线过于黯淡,似乎是刚才自己看错了。
“尸体还在柴房中,刚才是我眼花了吗?”
“不对!”殷歌蓦然瞪大了眼睛,心脏怦怦狂跳:“尸体的头什么时候朝外了??”
柴房中只见一具女尸头朝柴门,一头烂发出现在纸被外。
“刚才玉佩有了反应,此处必定出问题了,也许是尸变……现在应该还没盯上我!”
“溜了!”
殷歌拔腿便离开了后院,回到客栈前面,在柜身前停下,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小二,麻烦你去把我的牛车牵来,我要回清河县了。”
店小二诧异道:“客官不住了吗?”
“不住了,再住就要死人了。”
“客官真会开玩笑!”店小二呵呵一笑,把殷歌寄养在客栈的牛车拉到门外。
殷歌把住店的钱给了店小二,心想提醒店小二一下后院的尸体尸变了,于是开口道:“小二,那掌柜的儿媳是怎么死的?”
店小二道:“听说跟掌柜的儿子吵架,早上跳井里淹死的。”
殷歌:“……”
“客官怎么了?”
“没事,突然想起我有一两银子落在井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