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至少我不会认为巧取豪夺是好事。”陆瑾禾想了想说道。
这一点算是共识,堡民对于张焕的拥护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且不说他是否背叛了北燕,至少作为堡主他是合格的。
在这混乱之地能够守护住堡民,这就足够让陆瑾禾站在张焕一边。
“我先去休息了。”陆瑾禾开口道,虽说今天应付黄浪算不得疲累,但她此时实在是不想与郡守大人有过多的言语。
那种欲要言语,而又无法言尽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又让郡守大人陪她练剑。
陆瑾禾到了门口的时候还刻意站定了一片刻,直到确认郡守大人没有再叫住她,她这才走出了房门。
微微抬头,虽未阴云密布,但今日也着实算不上是好天气,西宁之地就是如此阴晴不定。
长呼了一口气,说是休息,这一口气离了院子怎么看也没有了休息的意思。以郡守大人的精明,应当能够体会她此时心绪不安吧!
这很有可能是从齐都之后又一次与陆家军对上,相较于卢宗这位故人,陆瑾禾最不想看到的便是陆家军,或者说一支堕落为山贼的陆家军。
那是一支由父亲陆渊打造出来,坚守守卫北燕之铁律,敌人即使十倍于我,也不会放弃一寸土地。
如此军队,若是真成了山贼,那是怎样一番景象?
陆瑾禾已经不敢去想,即使含冤受屈的陆家军有着万千理由报复世间……
“桑梓!”
就在陆瑾禾心神摇曳之时,身后传来了声音,只见楚锦和陈锋正向她这边行来,看他们的样子应当是要去找郡守大人商议要事。
陆瑾禾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指了指小院内部:“我这边才刚汇报完毕,你们就跟上了。”
楚锦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她对陈锋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陈锋微微点头,而后便先一步进入了小院,而楚锦则到了陆瑾禾面前。
“你们主仆二人不是形影难离吗?”陆瑾禾笑着调侃道。
到如今,她自然不认为这两人正式主仆,而陆瑾禾也明白,楚锦和陈锋二人对她与郡守大人之间的关系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这几日你一直有任务在身,今日得闲,过几招如何?”似乎为了增加自己邀请的成功机会,楚锦难得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陆瑾禾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楚锦那强行微笑的模样,陆瑾禾总会想起早年自己亲手为知夏缝制的娃娃,那时候知夏才到将军府不久,直接被那个娃娃吓哭了。
“难怪,陈锋会为你着迷,楚国有言说美人一笑能倾国。”
陆瑾禾开口道:“以往看那些故事,就觉得里面的美人儿实在是太美,后来却觉得,那是男人们将自己失败归于女人的美貌,只能说是文人的笔杆子可胜过刀剑。”
“人死留名,过往历史文过饰非有之,言语粉饰,恶语中伤,纸笔之间本事常态。”楚锦若有所思道。
“那陆家军以后在书上会留何名?”陆瑾禾开口问道。
“陆家军……”楚锦皱着眉头,她并没有立刻回答陆瑾禾的问题,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果然,曾经被天下人赞扬的陆家军,如今也受到了质疑。
“陆大将军会青史留名。”楚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陆瑾禾微微一愣,而后笑道:“原来楚锦你也会耍滑头,还是直来直去要好。”
“总不能在北燕人面前说陆家军的坏话把!”楚锦无奈地说道。
“现在想来,我比楚锦你差太多,我可是连你们楚国的礼都出言抨击过。”陆瑾禾若有所思道。
“那是因为楚礼已经腐朽,一国之礼若是让国家衰弱,那自然便是礼不成礼。”
陆瑾禾一脸惊讶地看着楚锦,此时楚锦已经用剑斩下了两根木棍,将其中一根抛给了陆瑾禾。
“想要知道答案,总得打过行!”
陆瑾禾将木棍抓在手中,沉吟道:“真与陆家军对上的时候,这手我下得去吗?”
张家庄外北向六十里,一支兵马驻扎于此处,这支兵马并没有明显旗号,但其中士卒所制兵刃所穿甲胄都十分精良。
其兵士也是个个精悍,放眼整个西宁,也只有东北大营才会拥有着如此厉害的兵士。
为首者一身亮银铠甲,掌中一杆银枪,在意玄色为主的军队里十分显眼。
作为将领,在队伍之中穿着如此突出,那简直是在给对方箭手当活靶子。不过,换句话来说,能够做这身装扮,那边说明其对于自身实力相当自信。
此时,一名文士走向了他。
看到来者之后,银甲将军十分高兴对方还未到达,他便招呼道:“卢先生来得正好,难道说有消息了?”
此处正是方文玉一行,如今他们在陆瑾霆离开之后,他们已经获得了利用陆家军旗号的资格。
非但如此,就连陆家军的将士也被拨了一队编入方文玉的队伍中。
如此,双方的联盟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对于方文玉与卢宗得了陆家军的旗号之后会如何行事,陆瑾霆甚至没有任何约法。
在陆瑾霆看来,他已经做出了依附西齐商人这类的事情,方文玉他们就算再不济,也不如他能够败坏陆家军的名声。
或者说陆家军所奉行的铁律,对于陆瑾霆之后的行事本就是阻碍。
“张家堡没有消息,但另一边却有了不小的动静。”卢宗开口道。
方文玉正等着下文,却见卢宗已经绕到了他的战马之前,取下了水袋狠狠地灌上了一口。
“你们这些文人说话是否都喜欢藏一半说一半?”方文玉嘟囔道。
“兴城那边,由王繁带领人马正朝着我们这边进发。”喝过水之后,卢宗长舒了口气。
“也就是说,我们在张家堡的行动已经受阻了,难得找到那么合适的地方,就如此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方文玉感慨道。
“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坞堡,就算造得再坚固,西齐的攻城器具一出,那便如纸糊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