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黄浪对着陆瑾禾百般讨好,而相应的,张焕也派出了可信之人去往兴城求援。
当然,张家堡不能完全等待郡府的救援,自身也需得做出防御准备。
为了不让黄浪以及他的手下发觉,这些准备都是在私下里进行,而陆瑾禾唯一的任务便是死死地将黄浪拖住。
正如李棠安所言,黄浪如今是一个需要体面的人。在与陆瑾禾的交往过程之中,他并没有提出什么非分要求。
听闻陆瑾禾爱好诗词歌赋,他便去找了张家堡里最有学问的老先生学习诗书。
话说,当黄浪找那位老先生的时候可把老先生吓得够呛,以为黄浪这个青皮终究是年他这个老人都不放过。
但随后黄浪吩咐手下拿出用以拜师的肉食钱财,总算是让老先生心头稍安。
接下来,黄浪一面学习诗词,一面邀约陆瑾禾赏景。
这两件事情已经让黄浪无暇他顾,堡内出现了短暂的安宁。不少堡民都在说,陆瑾禾是真剑仙,这不就制住了黄浪这个混世魔王?
“黄叶黄土黄家郎,没有他人歪心肠。今日与兄同走田,欢乐不似在人间。”
阡陌之中,黄浪忽然吟诵道。
从他不时将衣袖卷起,陆瑾禾便知做这首诗黄浪应给耗费了相当的功夫,若真能称为诗的话。
“律韵不起,意象难对,狗屁不通!”陆瑾禾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黄浪也没生气,放下了袖子开口道:“只是觉得近两日应当拿出一些成果来,不然会惹得桑兄笑话。”
“若真是三两天就能够有所成就,那这世上的诗家也不用皓首穷经了。”陆瑾禾白了黄浪一眼。
虽说是很自然地动作,但那不经意的风情却让黄浪瞬时呆住了。
风骤起,担心自己被吹散头发,陆瑾禾下意识地按住了头上纶巾。
“风起按发正其身,英雄立世当如此。”黄浪眼睛一转低吟道,“这句如何?”
看着黄浪期待的眼神,陆瑾禾摇头道:“还是不同狗屁。”
“这样啊……”黄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望。
见此情形,陆瑾禾话音一转,开口道:“不过,你这人还算有急智,若是以后多一些积累,说不定能够成为一位好的诗家。”
“我?”黄浪指着自己,一脸愕然地看着陆瑾禾。
“有何不可?”陆瑾禾挑眉道,“那个诗家不是从稚童牙牙学语再到之后出者文章天成?”
陆瑾禾稍稍打量了一下黄浪,之前是锦缎美服,而如今黄浪则是一副书生打扮。若非是眼神依旧还有几分凶狠,此时身上应当全然没有了恶霸气焰。
“当然,你这人想要成为诗家,应当要耗费比人家更多的功夫,毕竟这蒙学在幼,你这年纪实在是有些大了。”
黄浪瘪嘴道:“要我说,桑兄您应当将好话说到底,否则的话一半好话一半恶语,大多数人都会只将恶语记住。”
陆瑾禾摇头道:“我说的并非是什么好话恶语,说的乃是真心话。”
“老大……”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头,田边尽头,黄浪的手下对着他大喊。
黄浪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对陆瑾禾说道:“桑兄,今日谢过你接受我之邀请。”
“无妨,我在这里本也无事,能够到处走走也能够让心情明朗不少。”陆瑾禾回答道。
“那今日就此别过了,明日,不,待有几乎再行邀约吧!”说完这句话,黄浪又对陆瑾禾行了一礼,而后朝着他的手下走去。
两人说了一阵之后,便匆忙离开。
“看来进攻是要开始了。”陆瑾禾喃喃自语道,“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不够郡府官兵到达。”
想到这里,陆瑾禾不禁皱起了眉头。
“得另想办法才行!”陆瑾禾思忖道。
回到住处,向李棠安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对于陆家军可能进攻坞堡之事,李棠安并没有太过在意。在陆瑾禾与黄浪虚与委蛇的时候,张焕已经纠集了可靠的战力。
在堡民之中虽是被黄浪安插了不少眼线,但到底是张焕的人更多,在巧妙或抓或刻意避开剥离之后,张焕已经完全掌控了堡内的主导。
从这一点上来看,陆瑾禾起到的作用已经超过了预期。
心不在焉地听完李棠安说着堡内事务,陆瑾禾便准备起身离开。
“听说你这两天与那黄浪关系很是不错。”李棠安叫住了陆瑾禾并开口说道。
陆瑾禾回过头来看向李棠安,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明白李棠安这话语中的意思。
“你是在质疑我会被黄浪收买?”陆瑾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可是你施行的计谋,就连这一点也应当考虑进去了吧!”
李棠安正色道:“我不可能面面俱到,更没有去想过你背叛的可能。”
“是觉得我并没有立场背叛?”陆瑾禾嘲笑道,“别忘了,我可是北燕人,来到这片土地之后难免会生起别的想法。”
“你是西宁郡郡尉!”李棠安加强了语气。
“你还应该补上一句,我是丞相之女。”陆瑾禾接过了李棠安的话茬,“我不知道郡守大人为何会如此忐忑,但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真清楚吗?
李棠安在心头一叹,当陆瑾禾听到来此处的是陆家军时,那眼神之中明显有动摇之色。
即是这边将陆家军描述成为了山贼,甚至很可能那陆家军根本就不是北燕的陆家军。
但仅仅是这个旗号,就有可能让陆瑾禾在关键的时刻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陆四小姐除了保命这一点表现出了相当一些理智之外,若是事情涉及个人情感,她可是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正如当初为了方折可以不顾一切。
只不过,李棠安却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告知,毕竟周同此人是不应当知道陆四小姐的真正身份。
“你在担心什么?”陆瑾禾开口问道。
“大概是觉得你会演得太过,最后伤心难过罢了。”李棠安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