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尚在熟睡时,苏信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抽空就跑到小妹窗外瞧一眼。门窗紧锁不见缝隙,他蹲在墙角里也没听到动静。
他琢磨那奸商整晚都没闲着,这会儿抱着小妹睡过去了?呵,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养生馆早就开门了,高飞那小子像喝鸡血长大的,干起活来有使不完的劲儿。就像爹娘说的,见异思迁的客人们,一个个都指名要高飞,实在没辙了,才找他顶上。
苏信石巴不得坐等吃喝,但被爹娘和曲绥英盯着,他累得要死还惦记着奸商,生怕爹娘发现小妹再受凌辱,毁了他昧良心收下的礼物,怒而将他逐出家门。
苏家夫妇一早就准备好米粥小菜,苏芷香却迟迟没露面,老两口担心女儿身体不适,随口叫曲绥英去看看。
苏信石紧张得直冒冷汗,都快被自己吓出毛病了,奇怪的是,曲绥英去了一趟却没多说什么,只叫爹娘不用担心,苏芷香只是太过疲倦睡个懒觉。
苏信石怀疑曲绥英也被商陆收买了,但他没有证据,好在爹娘没有起疑,他还有机会撵走不要脸的奸商。
提心吊胆拖到晌午,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苏信石抽不开身暗自焦灼,偏偏有客人提起商安堂,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听那位客人说,商陆去蓟郡送药立下大功,抓获叛贼的功臣宋将军,在朝堂上对他赞不绝口。
皇帝老爷一高兴,下旨奖赏商陆万两黄金,还有同行的惠民堂顾东家,也奖励了千两黄金。
苏信石做梦都不敢想,手握万两金是什么滋味,昨晚在被窝里刚捂热的那套玉器,立马就觉得不值钱了。
奸商真是个小气鬼,他家里那么有钱,皇帝又赏他万两黄金,居然只送他那点小东西,糊弄谁呢。
春花秋月都替韩京墨叫屈,除了商陆,功劳最大的当属韩大夫,他冒着性命危险救助病患,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却被姓顾的捡了漏,真是天理不公。
曲绥英却不这么想,韩京墨以商安堂的名义捐赠药方,就没想过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倘若他是看重名利的人,当年就不会从太医署请辞了。
商陆受到朝廷嘉奖的好消息,有没有亲口告诉苏芷香?她早上在门口听到暧昧声响,没好意思吭声就离开了,幸亏她也是过来人,否则还要好奇闯进去呢。
众人各怀心思相安无事,苏芷香和商陆的秘密就这样被掩饰过去。
店里生意爆满,苏家夫妇帮不上忙,看着心里也乐,苏父修脚的手艺都传给了高飞和苏信石,只因苏芷香不许他去店里干活。
苏父心知女儿的好意,不过日子久了,身子也养好了,只能烧菜做饭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苏母安慰他别多想,养生馆不像修脚铺子,客人喜欢跟年轻人聊天,他们管好后院的事,就能让苏芷香和曲绥英省心了。
苏父渐渐想开,将精力都放到孩子们身上,以前家里穷四处漂泊,都没尽到照顾儿女的责任,现在他得加倍弥补才是。
苏芷香睡到晌午都没露面,苏父不停往后院里张望,除了苏信石那胖小子,店里每个姑娘少吃一口他都挂念,苏芷香连着两顿饭都没吃,他担心女儿是不是没胃口。
虽说是自己闺女,但长成大姑娘了,他也不好随意进她屋里,只得趁苏母刷碗的空隙,叫她一起去瞧女儿。
“英子不是说了嘛,阿香这阵子太累了,她只是想睡个懒觉,饿醒了自己会吃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处处管着她。”
老伴说的在理,苏父却不放心:“阿香打小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以前走街串巷卖药不累吗,你何时见她睡到晌午还不吃饭?”
苏母想想也是,放下手里的碗筷,拿抹布擦擦手:“那我去瞧瞧吧,万一身子不舒服,赶紧请韩大夫。”
苏家夫妇直奔后院,苏父挂念女儿身体,苏母回想客人说的话,总是心有不安。
“孩子他爹,你说阿香这次去蓟郡,有没有见到商安堂少东家?”
“人家现在是东家了。”苏父闷闷不乐地纠正道,“我听英子说,阿香将田七药材送去码头那晚,便与商东家韩大夫同乘一艘船。”
苏母愁眉苦脸:“那该如何是好?他俩以前……是那种关系,过几个月又碰上了,商东家能放过阿香吗?”
苏父咬牙切齿:“韩大夫也在船上,他好歹是个东家,总得要点脸吧,他怎么敢欺负咱家阿香?”
“没错,他有贼心也没贼胆,蓟郡疾症那么严重,他顾不上那种事,要不,宋将军怎会帮他说好话。”
苏父不了解宋将军,但对女儿颇有自信:“阿香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就算那小子有贼胆,他也休想得逞。”
“嗯,阿香好容易离开那个家,断不会再跟商东家来往了。”苏母脸上愁云散去,这个荒谬念头已困扰她多日,她几次想问苏芷香,又怕女儿想起过去,思来想去只得作罢。
既然孩子他爹都这么想,那的确是她多虑了。
苏家夫妇聊起卖力干活的苏信石,说说笑笑走到苏芷香门口,忽闻“吱呀”一声响,苏母探身看去,苏芷香刚从屋里走出来。
苏母眼看女儿面色红润,不像是哪里不舒服,反倒比之前更精神。
“阿……”苏母嘴里那个“香”字还没叫出来,却见苏芷香身后有道金光闪过,紧接着女儿就被房里的高大男子拽进怀里。
苏母瞠目结舌盯着那个华美贵公子,吓得心跳都不听使唤了,耳边嗡嗡乱颤。她没看错吧,她闺女屋里怎会有个男人?那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像……
苏父留意到老伴不对劲,上前两步看清屋里的情形,整个人如遭雷击楞在原地。
“商东家,真是他?”苏父喃喃低语,满眼困惑望着那对如胶似漆的男女,当苏芷香踮起脚尖亲了下商陆的脸庞,他忍无可忍攥紧拳头,暴跳如雷厉声嘶喊,“苏芷香!你在干什么!”
苏芷香听到父亲的怒吼,顿觉成千上万只蚂蚁沿着脊梁骨爬上头顶,她错愕回头看到面无血色的爹娘,脑子里像点燃炮仗轰隆作响。
她屋里头藏男人,爹娘亲眼所见,没法狡辩。她知道这顿打跑不了,未免事态更严重,手忙脚乱把商陆推向里屋,示意他跳窗逃出去。
苏母看到女儿主动献吻,心里就憋闷得喘不过气,眼瞅女儿帮助商陆逃跑,两腿发软险些瘫坐下来。
暗中盯梢的苏信石就等这个机会,他冲上前搀扶母亲,色厉内荏怒斥苏芷香:“小妹,你怎能往家里偷男人,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苏芷香一心只想让“罪证”消失,顾不得搭理苏信石,商陆被她推到窗前,却不想从窗台狼狈逃走。
他转过身抱住恐慌的苏芷香,直视她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说:“阿香,我哪里都不去,我陪你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