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体恤韩京墨辛苦,特意在药房置办了舒适床榻,以便他午后休憩。
然而里间狭小,床榻并不宽敞,两个人相拥而眠稍显逼仄,韩京墨和曲绥英感受彼此呼吸,聆听对方心跳,延续整个漫长的夜晚。
当窗外透过第一缕曦光,韩京墨缓缓睁开双眼,他眼底泛出浅淡青晕,眼神却是出奇的明亮,不见丝毫疲惫倦意。
他感觉怀里娇软的身子轻微颤动,不敢挪出已被压麻的手臂,垂眼看向粉面桃腮的曲绥英。
她素来不爱装扮,如同清雅秀丽的白兰花,美不自知惑人无形。一夜雨露滋养,她妖娆绽放肆意舒展,眼角眉梢流露出罕见的艳色,却更让人神魂颠倒。
韩京墨像是着了魔,不眠不休给她想要的,她额前鬓发已被汗水打湿,浓密眼睫沾着莹亮泪光,看上去有种不堪风吹的娇弱之美。
回想昨晚,她时而热情回应,时而羞涩哽咽,各种面目的她都落入他眼中,都让他喜欢得要命。
韩京墨满足地望着曲绥英,扬起另一只手想为她擦汗,肌肤相触徒留热意,越擦红痕越重。
曲绥英双目轻阖眼睫微颤,似是不满地嘟哝了声,韩京墨没听清,匆忙收手怕吵醒她,还想让她多睡会儿。
她像是累极了,蜷缩在他怀里均匀地呼吸着,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不知不觉又贴近了些。
韩京墨隐忍着闭了下眼睛,竭力平息再度复苏的欲念,他从医多年,自然知晓床笫之事,就像生老病死那样寻常,屡屡谈及也不会有特别感觉。
但他从不晓得,情投意合的男女初尝云雨,竟能留下难以磨灭的震撼,绝非他想象的那般寻常,而是身心融合的至高感受。
韩京墨难以形容他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和曲绥英再也分不开了,哪怕未经媒妁之言,违背父母之命,他此生也绝不会负她。
“唔,好渴……”曲绥英记不清她是累晕的还是困极了,睡得昏天暗地,只觉口渴难忍,沉重的眼皮还没睁开,嘴里就发出沙哑的轻唤。
韩京墨耳根微红,想起她曾不停叫他的名字,狂乱的心跳又失去了控制。
“稍等,我给你倒杯水。”韩京墨一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喉咙里的火气不比她少。
他轻轻地从她颈下抽回手臂,掀开被子起身下床,顾不得穿戴整齐,快步奔向茶桌给她倒水。
昨夜茶水早已凉透,韩京墨看了眼紧锁的房门,也不好意思叫谁来送水。
曲绥英没有回房休息,他也没走出过药房,苏芷香等人察觉到不对劲,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们在一起。
至今无人打扰,苏芷香还没发觉,还是佯装不知?
木已成舟,多思无益,韩京墨摇摇头,倒出两杯凉水走回里间,抬头撞见满眼茫然的曲绥英。
她坐在床榻上,头痛欲裂晕沉不清,拉起被子挡住他的目光,乍看到衣衫不整的韩京墨,再联想身体陌生的不适,紧张到心跳几乎静止不动。
“我、我这是怎么了?”曲绥英被自己娇柔的声音吓懵了,忙不迭捂住嘴,脑子里嗡嗡乱响,眼前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和韩京墨怎会在一起?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曲绥英难以置信地又看他一眼,韩京墨平日里温文尔雅,举止轻柔,语气缓慢,走路都怕踩死蚂蚁。
但在她混乱的记忆里,韩京墨却像变了个人,变得让她心惊胆颤招架不住,她好几次差点昏死过去,但每次好像都是她动的手……
“英子,喝点水吧,你是用嗓过度喉咙干哑。”韩京墨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样,觉得娇憨可爱,按捺不住又想把她抱在怀里。
曲绥英反复琢磨他这句话,韩京墨一步步朝她走来,某处暗影晃动让她不敢直视。
“站住,你别过来!”她惊惶高喊,扬手制止他的靠近,低下头喃喃自语,“我还没想清楚,我、我跟你怎会变成这样?”
韩京墨顺从止步,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你后悔了?”
曲绥英只是摇头,她脑子里混乱极了,她喝过那壶竹叶茶就变得不对劲了,她怕自己身患绝症,主动来找韩京墨投怀送抱。
后来的事情逐渐失控,但她全都想起来了,从始至终,她都占据主导地位,韩京墨只是在配合她,亦或是受她胁迫。
曲绥英没脸面对韩京墨,她说不清自己怎会兽性大发,韩京墨被她折腾得整宿没睡,她敢说她后悔,韩京墨的牺牲又算什么?
“我要喝水。”曲绥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韩京墨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凉水入喉让她清醒过来,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她懊恼忘了经过,反正都开荤了,都没尝到滋味,她亏不亏?
曲绥英将空茶杯还给韩京墨,斜扫一眼:“你该不会,让我对你负责吧?”
韩京墨困惑摇头,发生了这种事,应该是他对她负责,他又怎会怪她。
“上来!”曲绥英突然攥住他手腕,用力拉到榻上,“我都没有感觉,你行不行?”
韩京墨喉咙里的火气瞬间窜上头顶,他喝了口凉茶,砸碎茶杯,掀开被子覆身而至……
摔杯脆响传到窗外,震得苏芷香浑身一哆嗦,唯恐师父察觉她听墙角,维持半蹲的姿势悄悄走远。
她真不是故意偷听,她只是太好奇,曲绥英是否还在她师父房里。
苏芷香昨晚送走街坊邻居,回来发现竹叶茶被喝光了,她闻到一股特殊香气,方才留意到壶底残留的粉末。
她问过爹娘,那壶茶是曲绥英喝的,她担心酿成大祸,找遍后院都没找到曲绥英。她来到药房,想问韩京墨有没有见过曲绥英,却见门窗紧锁,隐约听见暧昧声响。
苏芷香算不上身经百战,但也是见过世面的,她听出那动静不对劲,震惊之余又不敢去打扰。
她知道曲绥英心里有她师父,怕惹麻烦才避而远之,曲绥英误打误撞被下了药,找韩京墨求救也是情理之中。
苏芷香却没想到,她师父舍弃医术,身体力行做了曲绥英的解药。
她不清楚两人是否心甘情愿,原本还担心曲绥英后悔,韩京墨难堪,听见摔杯脆响才打消疑虑。
她姐们和她师父并不抗拒,反倒乐在其中。
这么说来,苏芷香也迷惑了,丁虾他娘做的是好事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