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绥英弓腰趴在柜台上,阵阵热浪不断将她包围,意识都开始不清醒了。
“阿香,你在哪儿……”她听说苏芷香带高飞打跑恶婆娘,方才她抽不出空帮忙,也不知苏芷香身在何处。
“英子,来吃饭了。”苏家夫妇端来饭菜,看她抱着账本以为她在算账,“别忙了,吃完再算吧。”
苏父忙着摆菜上桌,苏母去女宾室叫春花秋月,谁也没留意她有异样。
苏芷香身子难受神智恍惚,怀疑自己中了迷药,感觉又不太像,磨人的痛苦让她手足无措,未知的恐惧使她方寸大乱。
她这是突发恶疾还是命不久矣,她想起叔父偶然中暑就暴毙了,郎中说叔父身患家族遗传绝症。
难道,她也有这种病?可是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她不想做个短命鬼!
曲绥英深陷焦虑难以自拔,来不及跟苏家夫妇解释,跌跌撞撞奔向后院。
“神医,韩神医……”她发疯似的寻找韩京墨,平时身体无恙,她只把他当成寻常男人看待,虽说互有好感,她却觉得谈情说爱是件麻烦事儿。
她和苏芷香对感情看法相似,既然无法长相厮守,不如就此相忘各自安好。
韩京墨追随她来到彩阳镇,最初有过感动,却又陷入矛盾,总是无法说服自己,难以接受他的示好。
但在生死关头,才知烦恼最是多余,人活在当下,管他未来是分是合。
苏芷香说的对,她师父医术出神入化,他不止是摇钱树,还是她的救命仙。
苏家夫妇做好晚饭,韩京墨照例该回去了,他收整药材熄灯关窗,刚打开房门就被曲绥英撞个满怀。
“韩神医,你别走……”曲绥英抱着他精瘦的腰身,霎时被他怀里的药草清香笼罩。
她极力稳住颤抖的手腕,压抑胸腔里燃烧的火焰,仰起头朝他讨好地笑了笑。还好,他没回去,念及过往交情,他能救她的吧。
“英子,你怎么来了?”曲绥英靠近他怀里,韩京墨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受到她的颤抖,感觉她有些异样,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肩背,狂乱的心跳让他失去冷静,明明还有许多疑问,开口却变成了空气。
“我、我不知道……”曲绥英看不清韩京墨的神情,他身上那股清香,却让她焦躁的情绪得到安抚。
韩京墨指尖微凉,抚上她后背逐渐驱散热意,原先的不适都减轻了。
曲绥英觉得他就是解药,情不自禁抱紧他,舒服地轻声叹气:“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想再抱他一会儿,也许她的绝症就能不治而愈,虽说自己也觉得挺神奇的,但她的确感觉好多了。
“好……”韩京墨早已无法拒绝她了,听她轻声细语的哀求,心软得像醉了一般。
冷风吹得房门嘭通作响,韩京墨担心她受寒,双臂搂着她的腰,用力一提抱进房里,亲密无间的触感,让他有些心慌,唯恐曲绥英讨厌他。
曲绥英却像小猫哼唧了声,没有反抗,脑袋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
韩京墨心跳加快,垂眼看她衣襟半敞露出纤长玉颈,月光下白皙如雪,似银刃刺入眼中。
他眼瞳猛颤,指腹摩挲着她衣领,悄悄拢紧了些,姑娘家的体香混合着艾草淡香,缭绕在他鼻尖经久不散。
韩京墨心知她是累了,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她听苏芷香说起他要回京。
“你不许我走,我便不走了。”韩京墨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他好像明白了曲绥英的转变。她之前不确信他的心意,处处逃避他的感情,但得知他要走,怕他不再回来,终于不再压抑感情,只想要留住他。
“别走,留下来陪我。”曲绥英踮起脚尖拉扯他衣领,凑近他耳侧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好清新,她控制不住想靠近。
尽管她告诫自己要忍耐,却又渴求更多碰触,当她的唇贴上他脖颈,某种陌生的情愫在体内骤然炸裂。
韩京墨绷紧心弦,楞在原地不敢动弹,默默地由着她握紧他的手,只觉她掌心烫如烙铁。
门外风声呼旋,曲绥英像是嫌吵,抬脚踹上房门。室内陷入漆黑暗潮,韩京墨屏住气息,缓慢合拢十指,与她掌心相触。
“韩京墨,你不能走,你得救我……”清凉的舒适感过后,曲绥英更觉痛苦难忍,怀里这根木头却一动不动,心中不免焦躁,用力咬他宣泄不满。
韩京墨不是不想动,而是混乱茫然,整个人都懵了。
但他终究不是木头,他对她的渴望不比她少,如果她还是不信他的决心,他愿意为了她冲破世俗牢笼。
曲绥英还没清醒过来,韩京墨忽然加重手上的力道,俯身将她抱起放在桌上。
黑暗中看不到他红到滴血的脸庞,曲绥英仰躺下来头脑空白,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努力地拉进彼此的距离。
“我好难受,你快救我……”曲绥英说不清哪里不适,但能救她的只有他。
韩京墨不再迟疑,打消最后一丝顾虑,她想要他,他就给她。
曲绥英倏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来不及多想,给他更热烈的回应。
曲绥英平日里言辞豪爽,不似书香世家的文静小姐,但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却像锋利剑尖刺穿心口。
韩京墨见惯京城的贵女千金,从没见过曲绥英这样洒脱的女子,他不知不觉动了心,无时无刻不想她。
自从他辞官游历四方,领略过各地风土人情,才发觉朝堂生活多么枯燥,每个人都像戴着面具,从不肯对谁袒露真心。
曲绥英身上有他不熟悉的市井气息,但她的面容鲜活真实,相比别人对他的崇敬,曲绥英从不遮掩对他的嫌弃,在他眼里格外有趣。
他不再是受人敬仰的神医,不用时刻反省自己,是否有违先师教诲。
曲绥英让他认清他也是普通人,他可以坦然接受不足,不必刻意追求完美,他在她面前,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正如这一刻,他不顾礼法不守俗规,完全沦陷于欲念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