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说完准备走的时候,方想年已经下车拽住了她:“他拿什么跟你结婚?居心不良!图谋不轨!还是被唐浅搞臭了的连律师都要做不成的资本!”
杨夏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你在乎吗?”
方想年瞳孔紧缩,接着缓和下来:“杨夏!结婚不是谈恋爱!”
杨夏打断他,一字一句的说:“我问的是你在乎吗?你究竟在不在乎我带着你的孩子嫁人!”
方想年嘴唇都在哆嗦:“在乎。”
杨夏将手抽回来,语气很淡:“你在乎个屁,你只是在乎我要结婚的对象是邢远乔罢了。”
说完她抬脚朝前走了几步,接着顿下,眼底全是水光,她想回头看看,方想年哪怕有一次,会不会像从前她年幼那会一样追上来。
但回头也没意思,因为他不会追,从她爬上他的床开始,她就被丢了。
她压下眼底的水汽,脚步停顿,说不清什么滋味。
欢欢喜喜到复复杂杂再到忐忑不安。
因为方想年叫她站住。
她便站住了,手指僵硬的等着他说话。
“孩子不行。”
杨夏如坠冰窖,眼前发黑。
她回过身子:“你说什么?”
方想年看着她,双手插兜,语气很冷:“如果你非要和邢远乔结婚,孩子,我会带走。”
“孩子……”杨夏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住,使劲的掐手心,才能勉强站好。
她吐字艰难:“孩子是我……。”
方想年打断她:“你从国外回来就跟邢远乔去了西北,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吧。”
“就算现在找工作也来不及了,不对,准确来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没有胜算,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我,只要我活着,你敢和邢远乔结婚,我就会把孩子带走,也不对……”
方想年低头想了想,再抬头:“和他分手,否则我会去法院起诉你,立刻把孩子带走。”
啪的一声。
方想年的脸偏了,他抿抿唇,杨夏的这个巴掌力气极大,唇角出血了。
他垂着脑袋,有些复杂。
杨夏小时候不止胆小,而且很娇,真正开始聒噪加皮是进了青春期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像个炮筒,不知道因为什么便一点就着,闫筝目不斜视,只当看不见,他不行。
因为山上除了保姆,都是男人。
他尝试和她聊聊私密的话题,不想好好的孩子学歪了。
于是杨夏就闪着大眼睛问他:“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
方想年火气上头,面红耳赤,不是羞得,是恼的。
恼她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恼的巴掌都扬了起来,聒噪加日渐皮糙肉厚的少女便重拾了年幼的娇,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让他最后恹恹的收回了巴掌。
他不舍得打,女孩和男孩到底是不一样。
姑娘都是水做的,他那些女人是这样,从小看大的杨夏更是这样。
而今却换了过来,自己不舍得打,杨夏却可以毫不留情面的打。
他笑了笑,冷漠的很:“总之,邢远乔就是不行,不然你换一个?”
啪的一下,又是一个巴掌。
方想年的脸有些麻,他抿唇,再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发消息说让我来找你磕头赔罪,磕哪门子的头,赔哪门子的罪。”
杨夏脸很白,吐字说话:“是不是你包庇了我杀害我姐的罪犯,为他做了无罪辩护?”
方想年眼神有些虚无,他想……是的。
虽然没证据,但那些权贵拿出来的照片让他不要再查下去,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后来他转了民商非诉,让他们一个个的破产,然后在夏杨墓碑前磕头赔罪了。
却依旧掩不去他的确为那人渣做了无罪辩护。
于是他轻笑一声,眼底一片死灰:“是,是我包庇的,是我为他做的无罪辩护,是我在无罪辩护后威胁邢远乔不再往下查,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杨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其实她以为会拿这些和方想年掰扯很久,很久很久,也许掰扯到方想年垂垂老矣,却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爽快。
她喃喃自语:“是因为什么?”
方想年回答的很快:“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杨夏不知道,她泪眼模糊的问:“是因为钱吗?还是因为权?还是因为要踩着我姐的尸骨往上爬?”
方想年舔舔后槽牙,说不清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牙酸的想要抽根烟。
于是抿唇笑,笑的全是年轻那会的吊儿郎当:“你觉得是就是。”
杨夏不说了,狠狠的眨眨眼,转身走。
方想年脚步未动,他在后面喊:“我给你三天时间,搬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起诉你。”
晚上的时候,杨夏守着满屋未拆封的箱子哭的泣不成声。
孩子抱着她也在哭。
哭为什么今天还没有看见爸爸,也哭为什么妈妈在哭。
隔天,杨夏接到了方想年助理送来的钥匙。
还是闵行拿来的那把,上面沾着别墅门口的草屑。
助理跟方想年好些年了,看见杨夏面色苍白的样子,有些心疼,伸手摸摸她的脸:“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这样。”
杨夏颦了眉,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
助理愣了下:“巧合,我生孩子那天恰巧看见你抱着孩子来打预防针,看样子刚生完,还在坐月子的模样。”
杨夏哦了一声,她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后,告诉方想年了吗?”
助理闷声说话:“我一直等着老师开口问你的下落,他那个人你知道的,不喜欢麻烦,把麻烦事呈上去就会发脾气,虽说这些年好了很多,但还是杵。”
杨夏没说话了,将门关上。
低头慢腾腾的拨弄手中的钥匙。
中午的时候,邢远乔来敲门,开门就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不演了。”
杨夏伸脚拦着他,神色很淡:“因为没意思。”
“什么?”
“他承认了。”
“承认什么?”
杨夏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承认说,他就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