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乔拳头紧握,默默的盯着她:“你什么都不明白。”
唐浅直起腰漠视他:“我是不明白,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人因为保护不了自己的心上人而迁怒他人,将仇恨无能的转移来寻求内心的平衡!”
她声音极冷:“邢远乔,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为什么问刑被举报,而你毫发无损,为什么腾远和林开阳都进去,而你这个将我送人的依旧毫发无损。”
“你究竟有什么?说白了,你什么都没有!”
邢远乔定定的看了她半响,在她清冷的眉眼上留恋了很久,半响后起身,整了整衣冠:“你是被闫筝灌了迷魂汤,所以才笃定错的是我,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看清楚事实的真相。”
邢远乔说完就走,唐浅回身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颦了眉。
接着拿出手机给闫筝打电话。
闫筝来的很快,到病房的时候额头都是大汗。
唐浅心疼,踮脚给他擦了擦,接着安慰:“没事,烧退了就好了。”
闫筝哦了一声,坐在病床前,突兀的就咧嘴笑了,他自言自语:“全是我的错。”
唐浅心惊,因为闫筝很久之前眼底一闪而过的暴虐重新回来了。
满满登登的,只是瞧着便让人心尖发凉。
她伸手按在他肩上:“闫筝。”
闫筝回头看她,眼底的暴虐一扫而空,变的有些脆弱:“我最开始就不该理方想年,该直接一脚踩死邢远乔。”
唐浅唇齿生寒,低头抱住他:“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
说着说着眼泪便下来了。
亲缘对她而言可能太过浅薄,对闫筝来说却绝对不是。
就像童年时被抛弃的伤痛,按捺到前段时间才发作,方想年和杨夏多年的治愈在中间占的分量可谓极重。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牢牢的抱着闫筝:“什么都别做,让他们自己去选择好不好?”
闫筝最后说了好。
但埋在她怀中的鼻腔迸出的呼吸却滚烫又沉重,带着满满的恼恨。
唐浅在三楼病房守着杨夏。
闫筝在四楼病房守着方想年。
唐浅一夜的时间叫了三次医生,因为杨夏高烧迟迟未退。
最后一次时,医生重新给挂了水。
唐浅伸手摸摸杨夏的额头,自言自语:“迟迟不退烧,是在做梦吗?”
杨夏的确在做梦。
是年幼时,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杨夏在梦中回想起,自己那会还没改名叫杨夏。
叫夏晴。
接着便是囫囵看不清模样的童年。
在一个面熟的女人家里,和一个不面熟的男人在一起。
男人不规矩,很多次偷看夏杨洗澡,她抱着玩具熊问姐姐为什么哭,姐姐满含泪光说因为她无能,因为她怕自己没钱没势,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杨夏懵懂不觉,后来姐姐不哭了,因为她们搬家了。
在一间很小的房间里,没有那个房间明亮,也没有那个房间干净,但她很开心。
因为夏杨很开心,她不再哭了,却还是会担心的问她:“小夏晴住在这么委屈吗?”
杨夏磕磕绊绊的总结:“不委屈,因为姐姐不哭了。”
相依为命数载,因为喜欢方想年而刻意去忘掉的,年幼时数不清的嘻哈甜笑,并肩坐在门口白杨树下看星星,然后笃定明日会是大晴天的画面一片片闪过。
杨夏在梦中泣不成声。
夏杨于她如父如母。
缘何最后却落得邢远乔的寥寥数句。
被凶杀,凶手是方想年当年的那起闻名全球的无罪辩护当事人。
夏杨到底……
杨夏睁开赤红的眼,默默的看着上空结了蜘蛛网的吊扇。
缘何会落得这个下场!
“杨夏,你好点了吗?”
杨夏木楞的看着面前放大的眼。
眉眼凉薄却温存,是唐浅。
她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咽呜咽的哭:“你知道对不对?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唐浅抿唇:“邢远乔跟你说了什么?”
杨夏嘶哑着哭:“他说……他说我姐不是病死的,是凶杀,凶手是……凶手是方想年之所以扬名立万的那个当事人。”
杨夏死死的攥着她的手:“是不是?”
唐浅如坠冰窖,良久后才重新找回呼吸,她声音很沉:“不是!”
杨夏眼睛里迸出光:“对,不是,的确不是对不对?方想年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唐浅语气坚定:“你姐是因为急性哮喘而死,方想年的那起案子辩护的很匪夷所思,却从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等你病好了,我可以带你去司法院校找那起辩护的原始档案,一字一句解读给你听,不止是我,任何一个学法律的,乃至于学司法的都可以解读给你听,你姐的死和方想年……毫无关系!”
杨夏眼底的光慢吞吞的熄灭了,她呆呆的说:“我听他学生提起过那起案子,死者是夏某。”
她说完,自言自语:“如果真的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解释这么多给我听?”
唐浅微怔,想开口接着说。
杨夏很轻的拂开了她的手:“你曾是邢远乔唯一的学生,你和他是因为什么闹翻的?”
唐浅咬唇不说话,但杨夏在盯着她。
她声音很低:“因为他利用我。”
“利用你什么?”
唐浅认邢远乔做老师的时候,杨夏已经离家出走,并不在现场,所以始末无从说起。
杨夏伸手在唇边嘘了一声,接着声音发哑:“利用你接近我哥,然后从我哥那下手,为我姐报仇,是不是?”
唐浅没说话。
杨夏接着说:“所以,不管你,还是我哥,还是方想年,你们从始至终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杨夏往被子里缩了缩,蜷成一团:“你们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对方想年穷追不舍,甚至看着我把孩子亲手给他捧上去,却还在瞒着我?”
杨夏扯着被子蒙住头,闷闷的说:“为什么瞒着我不说?因为方想年心中有鬼,他……就是和我姐的死有关……不然你们为什么不说……你们……怎么都这个样子……你们……怎么能这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