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两个辫子,绑成了麻花的形状,一甩一甩的很可爱,娇滴滴的冲着自己的父亲撒娇。
唐浅梦想中的爸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温和的、宠溺的,满眼的世界,全是自己的孩子。
唐浅仓皇的移开眼,盯着手中的奶茶,下午喝的咖啡味从胃中挤到了喉咙,全是苦涩,辛辣的刺鼻子。
手被握住。
闫筝探过脑袋看她:“怎么了?”
唐浅深吸口气:“我不想吃这家了,我们换一家好不好。”
闫筝没说话,手紧紧的握着她的。
他喉咙滚动很久,吐出一句:“唐浅,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唐浅微怔,惊慌失措的否认:“没有。”
闫筝深深的看着她,笑了笑:“没事。”
唐浅点了下头。
闫筝的手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脑袋:“囡囡,没事。”
从和好到现在,闫筝是第一次开口喊了“囡囡”这二字。
却……不如不喊。
因为刹那间面前的人便变了,变成一个粉面桃花的男人,桃花眼翘起,粉唇嘟囔着:“囡囡,我饿。”
唐浅下意识打掉了他的手,眼睛从温情变成了冰冷。
闫筝怔怔的看着,有些慌:“怎么了?”
“我……”唐浅冷静呼吸,抿唇说话:“我不想在这里等了,我们走吧。”
她说完,率先起身走了。
闫筝上前跑了两步,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躲过。
他脚步微顿,愣愣的看着人越走越远,一次都没回头。
和从前在卞山时一样,不管你跟在后面多久,她就是不会回头,他眨眨眼,眼圈便红了。
唐浅是站在了车前,才察觉闫筝不见了的。
她回头张望了几眼,没有人,心有点慌,还有点沉。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手机页面弹出来的画面却是备忘录的记时。
距离闫筝订婚的日子还有七天。
现在还不取消,到底是想做什么?她一脑袋乱麻,根本没有精神去想,困顿的蹲了身,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面前多了一双皮鞋,黑色的,打理的干净又奢华。
她抬起头看他,眨眨眼突然就哽咽了:“你什么时候取消订婚?”
闫筝俯视着她:“不取消。”
唐浅问他:“为什么?”
闫筝嘴唇顿顿:“你会不会离开我?”
乍一听驴头不对马嘴,细听却满是不安全。
她反问:“和你取消婚约有什么关系?”
闫筝默默的盯着她,手掌横握成拳。
他此刻恼足了唐浅,为什么这次问会不会离开,选择了避而不答。
“唐浅,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浅站起身看他:“什么意思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取消婚约,你答应了的,不会和腾林潇订婚。”
“你在乎的只是我不和腾林潇订婚吗?”
唐浅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脑袋纠纠缠缠的全是乱麻,她死死的盯着他:“是,我在乎的只是你不是和腾林潇订婚。”
“那我们呢?”
唐浅愣了愣:“什么我们。”
闫筝像被雷劈了一样,牙齿咯吱的碰撞在一起,他从齿缝中挤出话:“我想和你有段长久的关系,不是随时会被甩的恋爱,而是长长久久的,法律认可的关系。”
他蓦地上前一步:“拜见彼此双亲,叩首家族长辈,堂堂正正的名正言顺的让你做闫太太。”
“唐浅,我想要的是这种,冠我姓氏的夫妻关系。”
唐浅顿了顿,喃喃自语:“拜见彼此双亲,叩首家族长辈。”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她仰头看他:“闫筝,我没有双亲,我没有长辈。”
“我知道。”闫筝打断她:“你带我去见你父母的衣冠冢亦或者是坟,你告诉他们,我是你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人。”
唐粱梦和刘芬哪来的坟,有的只是一盒骨灰扬尘在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
她颓然的后退半步:“我要回环水。”
闫筝微怔,寸步不让:“为什么?”
“我不跟你玩了。”唐浅满腹的委屈:“我不想跟你玩了。”
“因为刘前进?”
唐浅骤然惊了,全身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这种是惊恐蹙就的慌,从骨子里颦起的颤栗。
她结结巴巴的,声音带着哑:“你说谁?”
闫筝朝前一步,死死的攥着她的胳膊:“是不是因为刘前进,那个你捅了七刀却没捅死的人渣。”
唐浅眼底涌起大堆的泪水,她泣不成声:“你闭嘴。”
闫筝语速很快,死死的盯着她:“小的时候我不认识你,那时护不了你,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以护着你,如果你不想被别人知道那段往事,我可以帮你遮掩,不会让任何知道,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让我做什么可以,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唐浅怕脏。
怕配不上他。
怕万人知晓自己模样,怕最后二人不会善终。
她别过身就跑,错开车厢,朝人多的地方跑,踉踉跄跄数次,被闫筝攥住手腕。
闫筝很久没见过唐浅现在的样子,满脸寒凉,脸颊上的泪花都带着凉薄,只是看着就冰的人全身发颤。
和一年前在卞山医院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样子说出的那些话,说他是造就她不幸的根源。
他耳目欲裂的瞪着她,“唐浅,就算死,你也得呆在我身边。”
唐浅被强硬的带到老宅,推进了房间里。
她拧了拧门把手,被从外面锁上了。
伸手叩了叩门,只叩了三声就停下,原地蹲了下来,眼神死寂一片。
夜半的时间,邢远乔打进来电话,确定明天的时间和地点,看唐浅不说话,对面沉默良久:“你想反悔?”
“没。”唐浅捏了捏喉咙,干涩的很,“刘前进,我必须要。”
她要趁唐粱梦的事情没有揭开前,将一切泯灭在根源深处。
邢远乔的声音很沉:“你拿到我要的东西了吗?”
唐浅眨眨眼,呼吸都顿了。
那份不算证据,只能算方想年的确有居心不良的佐证。
但她没拿。
她眼也不眨的撒谎:“拿了。”
“是我想要的吗?”
不该有的情绪骤然徒生,是个名为“怜悯”的情绪。
怜悯邢远乔。
也怜悯杨夏。
根源源于早就死去的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