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想的明明白白。
邢远乔多么心机深沉的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收一个小姑娘做学生,可以策划三起案子,循序渐进。
他算准了人心,一环扣着一环,就是为了利用自己扳倒闫筝,扳倒方想年的庇护伞。
而今,闫筝倒了,但是他的目的还差的远呢。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方想年。
所以他知道自己还能做他的工具,因为方想年的别墅,自己畅通无阻。
这件事,从韩敏的案件结束,自己搬到方想年半山腰的别墅起,他就知道了。
唐浅靠的就是这一点,对他的心思把握的明明白白。
邢远乔看着她的笑模样愣了很久,愣到唐浅翻了个白眼,才回神。
他按了按太阳穴。
“是的,所以我送你进腾氏法务了,我要的,你什么时候给我?”
唐浅托刘雅思告诉邢远乔的,除了进腾氏外,还有关于方想年的秘密。
一个地下档案室。
邢远乔要的就是关于那个档案室的信息。
唐浅微勾唇:“现在给你,我不是亏大发了吗?”
“你还想要什么?”邢远乔默默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你应该知道,腾氏的法务,前身连接的是闫氏的团队,他们严谨到,你连丝违法的毛线都得不到。”
唐浅自然知道这点。
闫筝之前的团队何止严谨,简直霸道出了天际,也嚣张到了天际。
没了闫筝,说散就散,任由腾氏开出天价,走的连头也不带回。
但她进腾氏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个。
所以也不用解释,只是微微的笑:“听说腾氏的掌门人,很会玩啊,请问你跟着玩过几回?”
邢远乔的脸彻底冷下来,他没表情的看她:“唐浅,你不要作死。”
唐浅上前走了两步,距离邢远乔一步的距离,拿掉了黑框眼镜。
唐浅之前没刘海,洁白的额头下就是冷清的眉眼。
现在多了一层刘海,平白的多了很多恬静。
笑起来的眉眼刻意的弯了弯,甜美的不可思议。
她满意的看着邢远乔的眼神变深。
在卞山时,邢远乔对她漏过心思,也试探的伸出过勾引的手。
事情结束后,唐浅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邢远乔怎么会看不懂自己虔诚的眼神,又怎么会看不懂自己的百依百顺,这些全部来源于年幼的崇拜,和年长时的师徒情分。
实在没必要对她那般。
除非他真的有点喜欢她,想要拿着自己的心,让她在事情败露后,不至于与他生分。
这个想法让她恶心,却让她对拿回闫筝的东西多了信心。
她又上前走了半步,笑眯眯的,呢喃着开口:“老师,出去玩的时候带上我啊,好不好?”
这幅样子太陌生了,直接砸在邢远乔的心口。
他缓慢的平缓了呼吸,才顿顿的应了声:“好。”
唐浅如他所想的那般笑弯了眉眼,没有几分真心,几乎全是做戏。
但……
他恼怒的合合眼。
刘雅思看她出来,慌的夺过她手中的眼镜给她戴上。
接着小声问道:“同意了?”
唐浅点点头。
刘雅思神色很复杂:“浅浅。”
唐浅嗯了一声。
刘雅思犹豫道:“其实我觉得吧。”
唐浅知道他想说什么,说如果真的利用了邢远乔,那么自己和当时的他有什么区别。
这话很没道理,也很有道理。
事实的确如此,但唐浅就是不甘心,这不甘心在心里几乎要沤烂了。
她曾经是真的真的很崇拜邢远乔。
理想的一方天平上,邢远乔做检察官时的影子几乎占据了全部,可为什么后来面目全非成了那副样子呢?
他可以利用她,前提是只是利用她。
而不是……心口泛起针扎似的疼。
她打断了刘雅思的话,眼圈都红了:“因为他,我弄丢了我唯一的一件宝贝。”
其实不全是因为他,也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刘雅思怔住,不说话了。
主要是面前的唐浅太脆弱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全世界的人都负了她。
他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随你,总之我信你。”
“信什么?”
刘雅思噎住,翻了个白眼:“信你还有想做律师时的正义。”
唐浅微微愣神。
恍惚间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因为一件案子而急迫过了,好像也有。
是在西北的那两次。
一次是肇事逃逸后,那对老实质朴的夫妻送来了六只鸡。
她隐约觉得,付出了终究会得到些回报,只是这回报无人知晓,那五个晾干的腊鸡还尘封在行李箱里。
而另一次,就是那个豪车的主人。
严琦向她分析,说之所以交给女律师处理,是因为女律师更加拥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和教育孩子的前瞻。
最后他评价,这个无名主人,是个很悲悯的人,可赞。
唐浅心口泛起细微的疼痛,不想聊这个关于理想之火是否熄灭的事情。
因为当年在选择的时候,是自己亲手抛弃了爱情。
只留一个千疮百孔的理想。
它怎么配?
临下班的时候,邢远乔从办公室出来,旁若无人的叩了叩她的桌面:“腾氏晚上有个舞会。”
他顿了顿,接着道:“需要我去接你吗?”
唐浅手指微蜷,默默的笑了笑:“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流言就传遍了法务部。
关于问刑的邢远乔律师,关于那位叫“贝贝”的实习律师。
配不配的那番言论成了二人打情骂俏,“贝贝”非常受宠的片段。
到了傍晚,邢远乔叩响“贝贝”的桌面时,二人男女朋友的关系已经铁板钉钉。
唐浅坐在书桌台边,一边化妆,一边在心里盘算。
她不是资本方,也不是权谋方,说到底,她只是她,有着莫名其秒讨男人喜欢的模样。
所以选裙子的时候,拿出来的是件大红色漏背小礼裙。
她默默的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细腰斜裹,锁骨毕现,后背的蝴蝶骨鱼串而下。
她盯了很久,涂了正红色的口红。
她曾经穿过相似的裙子,是在林开阳家,只是不知今夜,林开阳若是在,是否能回想起那段爱而不得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