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悠的长叹口气,觉得明天还得再来堵一次。
夜半的时间。
唐浅睡不着,翻来覆去很长时间,她穿上衣服,驱车去了白天等候的酒店。
说不清什么想法。
她牢牢的盯着酒店门口,一眼不错。
良久后,酒店门口停了两辆商务车。
闫筝插兜走了下来,头发略微有些乱,衣领是开的,领带不知去了何方。
面上神情极淡,没情绪的听着身边人说话。
接着消失在唐浅的视线范围内。
唐浅犹豫了半分钟,就义无反顾的下了车。
人群眼看就要消失在酒店透明玻璃门前。她脚步不停,快步走了过去。推开玻璃门,光明几净的大堂哪还有人。
原地转了好多圈,她默默的推门出去,在门口台阶坐下。
十月的天开始泛着凉气。
屁股下的瓷砖更凉。
身边多了个脚步,她回头看去,愣在原地。
闫筝看见她却不怎么吃惊,他默默的朝一边挪了步子。
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上。
唐浅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好久不见。”
闫筝没理她,默默的看着前方。
唐浅回过头,觉得起身走也不是,原地呆着也不是。
总之就是各种不自在。
不自在到了顶点,就开始难堪,难堪的无以复加。
她深呼吸,暗暗给自己打气,腾的一下站起来,勇气已经用尽,下句话说不出来了,她转身想走。
“好久不见。”
唐浅愣在原地,回头看他。
就看见闫筝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什么都没有,全是冷漠,他又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唐浅。”
夜晚比这大半年来的梦还要荒唐。
闫筝拽着她上了电梯。
其间就说了一句:“不愿意,你可以走。”
唐浅看电梯里他的倒影,默默的点头:“我愿意的。”
接着就是极为荒唐的一夜。
他牢牢的圈着她,捂住她的眼睛,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唐浅咬牙忍,忍到最后默默的睡着了。
隔天醒来,酒店房间已经没人了,唐浅伸手看向床头柜的一扎现金,愣在原地,这是……
严琦最终也没见到那个豪车的主人,对方说找个女律师负责这个案件,一切节奏按照她的要求走。
唐浅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调解。
钱财赔偿是必须的,还要那几个半大的孩子拿出自己最珍藏的东西赔给对方。
有个家境贫寒的孩子写了一封信。
上面殷切的说:“谢谢叔叔的原谅,我以后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争取以后嫁给叔叔,拿灵魂作为赔偿,前提是,我的小熊玩偶要还给我。”
唐浅气笑了,将这封信和礼物打包快递去了酒店前台。
后来的几个月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严琦终于拿到了律师资格证,要回卞山了。
走之前他别别扭扭的说:“你加油哦……”
唐浅微怔:“哦。”
严琦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什么大不了的,情伤也好,别的也罢,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着要坚持自己。”
唐浅吸了吸鼻子,应了声好。
隔年开春,方想年打来电话:“听说你最近又解决了一个大案子?”
是前几天的故意杀人案。
唐浅没情绪的恩了一声。
“回来吧,挂靠个律所。”
唐浅微怔,摇了摇头,察觉到对面人看不见,开口说:“不……”
“邢远乔和我宣战了。”
唐浅怔住,脸直接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对面嬉皮笑脸的:“卞山易主一年了,老子什么把柄他都抓不到,现在沉不住气,想背地里搞我。”
唐浅手掌紧握,眼珠子转转没说话。
“这边一开始,西北我就没时间看顾了,所以就这两天,赶紧回来吧。”
唐浅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打开行李箱,看着包装好的腊鸡,默默的合上箱子。
隔天唐浅收拾东西坐了回卞山的车。
回来先去店里转了一圈,卞山下午茶店铺生意明显好转,去年一年的净利润不算多,是唐浅在西北大半年工资的十倍。
没什么需要自己的,她开车去了山上。
还是那条路,但又不太一样,快走到山腰时,她踩了刹车。
与她车辆并肩的是邢远乔的车,和前年一样,半开着窗,青白好看的指骨间夹着一根烟,他在打电话,也随着车辆停住,在看她。
唐浅看了大约一分钟,按上车窗,踩了油门。
不过三分钟,后车屁股被撞了一下。
她看向倒车镜,直接拉了手刹下去。
是邢远乔,他调转车头在撞她。
叩了叩车窗。
窗户摇下。
唐浅用了十分力气的拳头砸了上去。
她咧嘴笑,寒光凛凛:“好久不见,人渣。”
最后两个字是从齿缝挤出来的。
邢远乔偏了脸,再回头眼底有怀念:“好久不见,我的学生。”
学生这两个字对唐浅何止是侮辱,简直是凌迟,一遍遍的提醒过她,曾经的她是多么愚蠢。
于是她直起腰,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襟,又一拳头砸了过去。
狠狠的,像泄愤一样。
一拳过后,邢远乔握住她的手,微笑的看着她:“我可以告你。”
唐浅冷笑着抽出手,蹲下身捡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对着他前面车窗直接砸了过去。
到底是力道不足,石头只砸出一点点的印记,就顺着下坡的姿势滚了下去,在引擎盖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笑了笑:“不告,你不是男人。”
说完她扭头就走。
身后车喇叭被按响,逼迫着她回头。
唐浅回头看了一眼,邢远乔探出脑袋看她,眉眼含笑:“回问刑来吧,……你的师哥师姐们都很想你。”
她别过脸,扭头上车,踩着油门去了山顶。
到了山顶才察觉人声鼎沸。
偌大的别墅一楼挤满了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
不像问刑的那么年轻,说话带了些社会气和油腻,却满嘴恭敬,发自内心的一句句“方老师”喊着。
唐浅找了个角落坐下。
看着千奇百怪的各种律师,才真正明白了律师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