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进了二楼,意外的发现环境还不错。
三个大房间,一间上了锁,两间男女宿舍。
靠马路的是女生宿舍。
很简朴的高低床,是四人间,和大学时代的格局一模一样。
刘雅思说:“何老听说你要搬进来,提前找人把这里打扫了一下,你待会下去跟他道声谢。”
她点点头,将自己中午赶出来的计划书递了过去。
写的很详细,全是关于腾氏那边会使出的阴谋诡计。
例如舆论导向。
下面写了要借用闫家的宣发团队进行全面反击,从那副总的欺压到腾氏的财大气粗、目中无人,甚至很巧妙的运用了人们的仇富心理。
将贫苦的三口之家形象描绘的绘声绘色。
很能激起寻常人们的共鸣,让他们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和刘亚平一家站在统一战线。
后面还有很多。
到目击证人的寻访,到提出的问题,对面会给出几种解答,到如何利用这些获得辩护的导向权。
唐浅直接从可能的回答中揪出了刘亚平潜在的委屈、愤慨、无助、和韩敏以及腹中胎儿未来的贫困潦倒,求救无门。
以此来让目击证人翻口供,来获得无罪、辩护的良机。
这些方向不可谓不绝,犀利又潸然泪下,甚至拿来做杰出律师的演讲稿,也无人敢说还有哪些不好。
可刘雅思却看的毛骨悚然。
他喃喃出声:“这个,你让老师看了吗?”
唐浅点点头。
“我做出来第一时间给发给了老师。”说完有些得意:“老师说可行。”
刘雅思沉默良久。
唐浅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就说。”
“你和闫筝分手了吗?”
唐浅微怔,接着摇头道:“没有。”
“哦。”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刘雅思看了眼唐浅的神色。
她手里还拿着羽绒服,但是神色很淡,像是真的不明白。
“老实说,你是喜欢闫筝的吧。”
唐浅沉默半响,吐出一句:“你真八卦。”
刘雅思被噎住,气势汹汹的站起身,转身就走:“好心当成驴肝肺!”
唐浅叫住他,认真道:“刘亚平的案子没有结束前,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刘雅思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我是怕这个吗?”
唐浅站直身子,理所当然的说:“不然呢?”
他深深的叹口气,回头看她,很严肃的表情:“我当然希望在案子期间你和闫筝好的不能再好,关键时刻,闫氏掌门人可以帮我们维持案子的公平,但这只是对我而言。”
“现在律所的人都在传,说你想要当问刑的老板娘,因为说一不二的邢律为你开了例外,我很想站出来跟他们争辩,说不是这样,唐浅有男朋友,而且她有能力靠自己成为一名杰出的律师……”
唐浅打断他:“我对别人说些什么不在意。”
“但闫筝也不在意吗?”
唐浅皱眉:“我记得你和闫筝没有交情,在此之前甚至都不认识。”
“但我认识你啊,而且我知道人云亦云有多可怕。”他长叹口气补充道:“你的行径让我觉得像个渣女,闫筝很可怜。”
他没给唐浅反驳的空间,直接道:“我之前有个搭档,为了案子胜诉可以不择手段,最后多行不义,报应找上了门。”
“我们是律师,但我们也是人,人的底线不能丢。而且……”他咽下后半句话。
唐浅现在有些偏激了,她在不择手段的寻找对方的漏洞,来为当事人辩护,身为一名律师无可厚非,但是身为未来方向不明的学生,这样却很危险。
因为当事人不是永远都是好人。
当你用失了公平和冷静的角度,去看待你的当事人和真相不明的案件时,不管官司最后结果好坏,路就已经走窄了,你的理想会变得痛苦不堪。
刘雅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告诉她这些,但是在自己之前,邢律已经说了可行。
那么自己说的,唐浅一定不会认为是对的。
他久久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将她男朋友拉出来说,能不能让她想明白些。
最后丢了一句:“你还是太单纯了。”
唐浅原地愣了很久。
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闫筝的事情,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当事人,而且邢远乔都说了可行。
闫筝也并没有不妥,他愿意帮自己,愿意被自己……利用。
利用两个字涌上心头,她瞬间吓了一跳。
却只是一瞬,又倔强被她压了下去。
从进律所的第一天起,邢远乔就在手把手的教她。
她没有错,她的辩护方向也好,解决问题的角度也罢,都是邢远乔看过的。
他说过可行、说过很好,说过优秀。
邢远乔是谁?
他是根正苗红的“正义天使。”
唐浅吐出口浊气,低头收拾东西。
下午她去找何老销假。
何老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嘱咐了两句。
楼上上了锁的房间是邢远乔的,他偶尔会在这里小住,如果半夜看见多了一个人不要害怕。
唐浅点头应了。
等到唐浅回办公室时,邢远乔桌子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接连响了两遍。
第三遍的时候,唐浅走过去接起。
“你好,这里是问刑律师事务所。”
对面一片沉默。
唐浅又说了一句:“你好,请问哪位?”
她撇下眼看座机上的电话号码,身子瞬间僵住。
没等她再问出口,电话被对面挂断。
唐浅对这个电话的尾号很面熟。
是林开阳的。
门在此时被打开。
邢远乔拎着一杯咖啡,看见她手里没放下的电话听筒,笑笑的问:“谁的电话?”
唐浅将话筒放下:“应该是打错……”话没说完,她坦诚的转了个弯:“这个电话很面熟。”
邢远乔眼睛微眯,将手中的咖啡递过去。
唐浅道谢后接过,他就走到座机前按了重拨。
对面响了两声接起。
邢远乔轻笑一声:“你好,哪位?”
沉默了三秒钟,林开阳的声音传来:“和解书上的条例,我下午落实,你们这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邢远乔眼睛移向唐浅。
唐浅的手指微蜷,默默的摇摇头。
邢远乔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林开阳要说你们?
老师不是他的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