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想清楚,司机大叔挂档前进了。
邢远乔在和他闲聊,家里住哪个村,或者有几口人之类的。
说到做什么的。
那大叔呵呵一笑:“拉工人进城的,就那些泥瓦匠之类的。”
唐浅冷不丁的插嘴:“这里的路常年都是这样吗?上面没人召集来修?”
司机的老婆,也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妇女笑呵呵的回答:“山上住着的大老板说了,好像是下月初,修路的都该到我们这了。”
“山上住的大老板?”唐浅跟着喃喃自语两句,后知后觉的想起是谁了。
毕竟卞山就这么一个山,老板也只有那一个。
她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换了个话题问道:“为什么你们的车跑这么稳?抓地、受重力应该是一样的啊。”
“嘿。”司机大叔笑了笑:“这你可问对人了,不经常走这种路的人,会把胎压降低,认为这样能增加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其实都是扯淡,想真正防滑的话,得增加胎压,尤其是我们这种破盒子,先换低速档,中间不能换挡……”
唐浅脑中一个机灵,当即站了起来,却脑袋直接撞在了车厢顶上。
她没理发蒙的脑袋,迫不及待的探着身子问:“安了涡轮增压的车,动力输出反应是不是会滞后?”
那大叔一愣,挠挠头道:“你说的这,俺也不懂啊,村里的都是怎么好走怎么倒腾,不然这路每天来回这么多趟,车不早报废了。”
唐浅激动的一把抓住邢远乔:“老师!去维修行!去车辆维修行!”
邢远乔微微勾起唇,腾出一只手给她理了理碎发。
唐浅满脑子都是之前在洗车行听到的工人师傅的笑谈。
国产面包车可以加装一个电子的涡轮,但是效果其实一般,只是比寻常的好一点,而且对车辆发动机的寿命影响太多。
并且其中需要更换的零件太多了,例如火花塞、缸线、高压包之类的。
如果吴峰当时图便宜,并没有更换这些零件,那么输出反应的滞后会非常不稳定,开惯了泥路,在平坦的道路上开车也会下意识进行在泥路上的操作。
那么……
唐浅心脏剧烈跳动,那是即将成为救世主的激动,她满脸通红,神采熠熠,整个人像是一团剧烈的火光一样在燃烧。
一边的邢远乔勾起的唇一直都没下去过。
他默默的想,闫筝喜欢上她并不奇怪,毕竟这个女孩,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花费了许久才搞明白的一件事,她只需要一根细细的绳索,就顺着向上爬了这么高,聪慧到-让人惊艳。
他默默的长吐口气,眼睛却从她身上移不开,撞在车顶的脑袋似乎微微的肿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抚了抚,唐浅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侧身避开,凝眉看着他。
邢远乔失笑,弹了弹她戒备的额头:“你头发上沾了草。”
他说完,堂而皇之的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抚了一下。
伸出空无一物的手掌:“我给你弄掉了。”
唐浅摸了摸脑袋,刚才撞的地方有些疼,但是不打眼,她恩了一声,开始将自己的逻辑说给邢远乔听。
收了几张百元大钞,带着他们往修车行去的夫妻也在。
唐浅声音压的很低,哒哒哒的一直在说,头发被车窗内刮进来的风带起一缕,直接吹到了邢远乔的鼻子前。
他伸出手捏住,出神。
唐浅抬头的一刹那,头发从他指间滑落。
“老师,我的逻辑行的通吗?是否可以成为新的辩护方向。”
邢远乔搓了下指间,点头:“可以,很出色,立得住脚。”
唐浅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店铺里漆黑一片,她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最后关上玻璃门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台阶之上铺的的是鹅卵石,坐着并不舒服,最起码远没有楼上的按摩沙发坐着舒服。
她捏起一根小棍,一点点的拨弄地面上的石头。
店里的员工是温子恒一手招进来的,很老实,也很勤奋,最近生意明显好了很多,到处依旧是干净明亮,连这被踩在脚下的鹅卵石也摸不出什么灰尘。
“唐小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
唐浅抬头,看见闫筝惯常定的那家私厨老板站在她面前,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餐盒。
“还没吃饭吧。”他自顾自的说着,将手里的餐盒递过来。
唐浅下意识接过,就着重力站了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还在营业吗?”
那老板嘿嘿笑了:“哪能啊,还不是你老公,哦……不对,是你男朋友吩咐的,每天等你下班回来,让我们送饭。”说着他歉疚的挠挠头:“今天我孩子生病了,我等着回去,所以饭菜是半个小时前做好的,可能需要你稍微热一下。”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唐浅下意识说完,又喊住转身欲走的老板:“那个……我男朋友每天都会联系你们吗?”
老板点头:“对啊,每天都会问,昨天说最近要去出差,嘱咐我们格外注意些,刚才还问我,你下班了没,你们感情是真好啊。”
唐浅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低声道谢后,推开了玻璃门。
还是黑漆漆的。
她就着路灯照进来的微弱的光,一节节的踩着楼梯去二楼。
闫筝昨夜走的,到现在为止,一条信息都没有,半个电话都没有。
手机短信那一页面,还停留在单薄的长长一串单方面信息上。
唐浅坐在餐桌前,来回滑动页面。
很长,也很琐碎,从她同意恋爱开始。
诸如吃饭了吗,此类,大约每天四五条,只要他在外面,就会工工整整的发一遍。
闫筝未曾出差前,她偶尔会回。
单薄的“恩”、“好”之类的。
如果不带入之前的感情,只看信息页面。
闫筝像极了深情的一方,唐浅像极了喂不熟的小狼,没脾没肝没良心的那种。
她悠悠的长吐口气,被案件带出来的兴奋和喜悦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