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误会,我就是……顺口。”
严琦看她神色就反应过来,刚谈恋爱,现在说这个,过界了。
于是殷勤的给唐浅递水,拿画盘。
唐浅似笑非笑的看他:“严琦……我们……”
“我跟你聊聊我工作的事吧,好不好?”
唐浅话又噎了回去,觉得还是再试试吧,不是不能忍。
于是点头,说好。
严琦絮絮叨叨的左不过是那些。
但能看出来的确是热爱的。
从民商非诉聊到刑事辩护,随后转到他以前看的方想年的辩护文档。
其中大都是杀人犯,死刑犯等等等。
聊到那些杀人犯,眼底闪过愤恨的光。
说杀人犯罪恶滔天,律师却要具有哲人的智慧、诗人的激情、法学家的素养、政治家的立场,带着使命和职业良心去为辩护,又抱怨说凭什么有些儿女挥刀斩向自己的父母,最后还要辩护儿女有儿女的苦衷。
最后总结便是,若被害者活过来,他们首先埋怨的不会是法律,而会是律师。
唐浅听不下去了。
打断他:“律师是法律最理想、最无可指摘的解释者。”
掷地有声,坚定不弯。
严琦闭嘴了,因为唐浅看着很不悦,尤其是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像是极不耐烦。
他没见过这样的唐浅,下意识有些揣揣,手拽拽她的袖子:“我就是随口说说。”
唐浅甩开他有些黏腻的动作,回身接着画画:“律师是个值得尊重的职业,因为这是无数人想做却不能去做的职业。”
严琦歪头看她:“你很喜欢吗?”
唐浅顿了顿,嗯了一声,随后解释:“我年少时想考检察官,但是……总之做不了,后来改了,曲线救国,律师也不错,因为那句很帅的名言。”
严琦眨眨眼,觉得这会的唐浅很温柔,没了尖锐的模样,像在缅怀自己的曾经。
“挥法律利剑,持正义天平,除人间邪恶,守政法廉洁。”
唐浅莞尔一笑:“很帅对不对。”
严琦微怔,恍惚间想起年少的理想,于是皱鼻子笑话她:“这是政法大学数十载激励学子的名言。”
“是吗?”
唐浅笑了笑,想起初三那年那个英俊的青年。
他蹲在她面前问她:“你确定吗?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吗?
是故意的,整整七下,奔着小腹、心口、胸膛、只差毫厘,就能要了那个男人的性命。
但是她不能承认,尤其是对面前这个检察官。
因为听闲聊的人说,这人出庭风格严厉无比,不苟言笑,嫉恶如仇,量刑意见一定从重。
于是她抖着手撒谎:“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天衣无缝,成年后想来,是那位检察官心软了,不知是看见她全身的伤痕心软,还是看见她破釜沉舟的眼神心软。
总之,他让她重新有了选择人生的机会,只是后来被自己弄的一塌糊涂。
唐浅有些累,丢了画笔坐在旁边喝水。
严琦在她身边坐下,犹豫半响,开口问:“梁子谦为什么不去找老师啊?”
唐浅敛眉撇嘴,烦遭遭的:“他说方想年不会帮他。”
接着眉头打结:“你说会吗?”
严琦跟着颦眉:“说实话,我觉得会。”
唐浅来了些兴致,因为她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对:“为什么?”
严琦顿顿:“主要是之前没听说过老师有外甥啊,应该感情不怎样吧,而且老师说是律师,其实本质上还是个商人。”
唐浅点头,感觉和普通人的生活近了一步,因为两人的看法一致。
于是勾唇拍他肩膀:“我也觉得会。”
严琦眼睛一亮:“不然我们去问问?你和梁子谦是朋友,梁子谦不问,你可以帮他去问问。”
唐浅觉得严琦是不是忘了什么。
例如除了她和梁子谦的关系外,她还是闫筝的前妻。
她悠悠长出口气,后悔自己主动说出的试试两个字,一头乱麻。
严琦的兴致很高,顺便抛出了杨夏,说是两天都联系不上云云,去看看。
唐浅被拉着上了车,还是不情不愿。
因为很奇怪,和现任男友去求前夫的小舅帮忙。
严琦没说明,但是功利的表情就差把这些写在上面。
车行驶的很快。
唐浅有点晕车,因为严琦太急了。
她越加烦:“你能不能慢点。”
严琦哦了一声,车速慢了点。
唐浅打开窗户,恰逢一辆车停在路边,里面灯亮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在打电话,手夹着烟放在外面,漏出的骨相青白好看,像是一幅画。
她眼睛从他脸上一掠而过,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是他。
那年那个年轻的检察官。
“停……”车字被咽了回去,停字严琦没听见。
唐浅摆弄窗户开关,开开合合,心里翻山蹈海。
因为没意思,就算见了,他也不认识自己,太多年过去了。
很快,车停在别墅前。
严琦给她打开车门,彬彬有礼,全无刚才急吼吼的模样。
唐浅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下车。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一反常态的很安静。
她抬脚,又放下。
她不会为了别人屈身自己,很厌倦。
于是打算和严琦说清楚,为期一天的试试,算了吧。
二楼窗户被打开。
杨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唐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