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就是错的。
唐浅想起大学时的命题。
她的答案也不对,什么未曾一起,谈何遗憾。
最正确的应当是,早知遗憾,不如未曾遇见。
闫筝,咱俩就不该遇见。
车门被打开,随后被手臂拦住,再次关上。
闫筝眼底有挣扎和执拗:“如果我信,你要怎么办?”
想明白命题,唐浅有些倦,还有些反胃,反胃源于身体的反应,还来源于这迟来的,带着猜忌的相信。
“晚了。”
唐浅缩成一团,额头冒出大滴的汗珠。
她喃喃自语:“早他妈就晚了,你一早干嘛去了?吃屎吗?”
再接下来的事情便记不清了,像是手被紧紧握住,又像是汗水湿了十指相扣,黏黏腻腻的不得了。
醒来是在医院,满鼻子的消毒水的味道。
闫筝就在她身边,一眼不错的盯着她。
眼睛亮晶晶的扯着她的手。
唐浅松手,甩了甩,因为有些僵。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吃点什么?要喝粥吗?”
“唐浅,你说话。”
温柔体贴的小声音,唐浅受宠若惊的下意识躲了躲,却没躲过贴上来的大掌。
“唐浅。”
唐浅恹恹的,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不想见人,尤其不想见他,于是不回答,将脑袋转向一边。
闫筝跟着转过来,又喊了一声:“唐浅。”
受宠若惊是因为突然的转变,不合时宜到有些荒谬。
她烦烦的皱眉:“滚。”
闫筝僵了僵,随后轻声说话,像她是个易碎的宝宝:“你怀孕了,唐浅,你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大抵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不过如此。
就像三年前,妇科医生上门检查的前一天夜里,急诊医生声音中疑惑夹杂着鄙夷:“你没怀孕,也不是先兆流产。”
无情的一句话打懵了她。
她茫然的看向闫筝,闫筝在等着解释。
急诊医生摇头叹息,自言自语:“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嫁入豪门真是不择手段。”
闫筝身上没来及换下的名贵西装,是医生单方面的解读。
这个解读成了闫筝等着的解释。
荒谬的感觉一如那年,现在更甚。
闫筝的手紧紧的扯着她的手,带出黏腻的汗水,湿漉漉中夹杂着凉。
唐浅脸色变幻莫测,随后扯下手,冷冰冰的:“不是你的。”
闫筝僵住,茫然的皱眉,重复道:“不是我的?”
这是疑问,也是反问。
唐浅坐起身,认真里满满的凉薄:“不是你的。”
说完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陌生,有些无措,她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是你的。”
这是我的,我自己的。
她这么想着,眼睛里带了些温柔。
哪怕荒谬,到底还算救赎,给了冰冷生命中一些暖。
“你骗我。”
唐浅思索,应该是谁的,闫筝才会深信不疑。
于是她开口,带了点恶毒:“是梁子谦的。”
“不信你问问他,毕竟我们也厮混了好几年。”
唐浅觉得喉咙有些痒,对背黑锅的梁子谦没有一点情绪。
她低声咳了咳,腋下的被子,被提到脖子处。
闫筝喃喃自语:“我不信,你在骗我。”
唐浅由着他弄,自己现在是孕妇,不能生病。
但是嘴巴没闲着:“真的没骗你,虽然很抱歉,结婚期间给你带了绿帽子,但是你也没闲着,某种意义上精神和身体没什么差别。”
嘴巴被手掌捂住,闫筝声音又沙又哑:“再说,我就打了他。”
唐浅愣住,呜咽的咕哝:“你敢,他死你死。”
帘子被拉开,闫筝的声音沉沉的,很冷:“带她回环水。”
唐浅没有拒绝的权利,但还是抽空问了一下:“我还有什么毛病。”
温子恒从帘子外弹出脑袋,脸上有点尴尬的说:“贫血,胃不太好。”
唐浅点点头,冲温子恒笑了笑。
回环水的路上,闫筝就不见了。
唐浅拿起手机敲信息,梁子谦,你欠我的。
信息没回。
她也不在意,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深海的夜景很美,来到A大时她就知道,因为A大中心的教学楼很高,站在顶层可以看见深海东部的美景。
连绵成片的高楼迎着夜色亮起很多盏灯,五光十色的带着深海特有的浪漫。
她曾经想在这里扎根,独自一人也好,携夫带子也罢,只要别再那么累,不是削土豆崩溃的那种累。
而是心里的。
像是察觉到她眼底的留恋,车停了下来。
唐浅有些意外。
颚首说了声谢谢。
温子恒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唐浅在前面漫无目的的逛。
深海到底是最大的都市,不适合她,最开始的想留就是错误的开始。
因为再浪漫的都市也存在糜烂。
她的脚步停下,停在一家孕婴店门口。
干净的透明玻璃窗里站着一对夫妻,恩恩爱爱,笑颜如花。
她手掌轻触,像是触着他们,也像是轻触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