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天在我这里吃饭可好?”
陈阳华邀请父亲留下吃饭,见母亲脸色不好看,赶忙又说。
“母亲,我让陈思订了食汇楼的小酒桌,多荤腥,少清淡。你还在病中,儿不敢留你啊!”
“从小就你这张嘴会说,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
胡珍明白三郎是有话要与相公单独说。
这爷俩儿谈论的一般都是朝堂事,她一个深宅妇人不能听,所以给两人张罗了些茶点就走了。
陈思很快将餐食布置好,出去带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来!今天咱爷俩儿喝两盅!”
陈建峰兴致不错,陈阳华拿着酒壶给他倒酒,他一饮而尽。
“父亲,吃些菜垫垫肚子再喝酒,免得胃又疼了。”
“你倒是还记得!”
陈建峰笑着夹了口菜,眼神颇为感慨的看着三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大郎、二郎资质平平,仕途走的中规中矩,未来难以接任陈家,但从小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妻儿俱全。
三郎天资聪慧,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随手拈来皆是精品。
可惜啊!
人力有穷尽之时,三郎的身体成了致命伤,只能做大郎、二郎的幕僚。
“父亲的身子康健,我做儿子的才好躲懒,过逍遥日子啊!”
陈阳华想要哄人开心,随便张张嘴,都不需要过脑子。
陈建峰多少年的朝堂老狐狸,哪里看不出三郎是在哄他,伸手点了点三郎的额头,又饮下一杯酒。
父子俩推杯换盏,酒至微醺便停了下来。
“父亲,此次胡家急着与我联姻,其因是舅舅惹上的贪腐案子。”
陈阳华拿出一摞路上闲来无事收集的资料,主要是关于漕运这一块儿。
漕运是将各地赋税征收的粮食运往京师或其他指定地点的一种运输方式。
这条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运输道路的归属权一直握在朝廷户部,不敢让地方或民间沾手。
胡文身为户部尚书,平日总有人会送些礼物,不好都拒了。管家把礼单递给程淑兰,由她看过后,决定那些留、那些送回去。
今年年中的时候,漕运总督被巡察御史逮到在漕运线路上设立关卡,私收过路费,金额巨大,禀明皇上后,直接押送京城。
在大理寺审讯的过程中,漕运总督挨不住刑罚,把肚子里那点儿东西都倒出来了。
他为了能立功减刑,还把自己多年送礼的账本交出来。
好巧不巧,漕运总督一个月前给胡文送的礼被程淑兰留下了。
户部历来是肥缺,多少势力眼红这个位置,要不是胡文身后有陈家做靠山,只怕早就被这群狼给撕碎了。
胡文这次算是被群狼盯上,众人合力打算把他拉下马,以后谁能吃到这块肥肉就各凭本事了。
陈建峰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户部六部重中之重,一旦失守,后续会有很多麻烦。
漕运总督呈上来的账本,加上本人实证,陈建峰想捞人也不好捞,只能先压着大理寺暂缓判刑。
“这是?”
陈建峰翻看三郎给的资料,当看到其中一页的时候,瞳孔猛的紧缩,抽出来细细看了一番,低低的笑出声来。
“你小子!”他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成天给老子找事儿干!”
“能者多劳!”陈阳华拱手行礼,“父亲辛苦了!”
陈建峰心情极好的离开了陈阳华的住处,陈思进来收拾餐桌,为陈阳华打好洗澡水。
他泡在微烫的热水里,疲惫的合上双眼,感觉回到自家比在外面累多了。
第二天陈建峰带着证据到御书房,给李承递了漕运贪腐案梳理分析,并附上证据,成功把胡文从这件事里捞了出来。
“陈太宰,你家三郎回来了?”
李承知道漕运案子里,胡文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大鱼”,各方势力争相抢夺户部尚书的位置,亮出不少底牌,也方便他看清朝堂局势。
他那几个安分的儿子,老子还没死,他们就先惦记上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早知如此,八闽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就应该给他这几个儿子分分。
“三郎前几日归家,听闻朝中事忙就没敢来打扰皇上。”
陈建峰躬身行礼,态度谦和,一派慈父作风。
皇上很久没有问起过三郎,此时问,多半是因为他提供的证据,一看就不是短期内能查到的。
“明日让他进宫来一趟!”
李承一方面想看看陈阳华被仓梦诛治成什么样,一方面问问八闽的情况,简家是否对他有怨言?
“遵旨!”
陈建峰行礼告退,出了宫门,上马车回家。
胡文、程淑兰两口子坐在正厅等待,见陈建峰进门,齐齐起身行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
陈建峰看胡文神色黯然,可见在牢里没吃苦,却受了不少精神折磨。
大理寺的牢房好进、不好出,鲜少有朝廷官员囫囵个的从里面出来。
“多谢姐夫援手!”
胡文说完就要跪,被陈建峰双手托起。
“你这人……糊涂!”
“姐夫……”
胡文是真怕了。
谁能想到平日收个节礼还能搞出个牢狱之灾?
若不是姐夫鼎力相助,他这次就栽里面了。
“都说了是自家人,我怎么能不帮你?”陈建峰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快出来,三郎出了不少力。
他归家走的是漕运水路,收集了不少信息,其中有一件漕运总督妻女被绑,他被胁迫开设关卡的事情。
这些证据我已交给皇上,后期应该会派人剿匪,你户部会拨银两给那些武将……”
“姐夫放心!我懂了!”
胡文立刻明白陈建峰的意思。
不管三郎拿回来的信息是不是真的,派出去的武将必须把事情坐实,且不能留活口。
“今天就不留你们吃饭,改天我们再聚。”
“是!”
陈建峰刚把胡文捞出来,俩人相处太久,难免惹人闲话。
胡文没跟姐姐多说什么,带着妻子离开,以后有的是机会来,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他被姐夫救出来,不来陈府道谢,显得他薄恩寡义,待得太久又会被敌人诟病密谋贪腐案。
唉!
做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