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建筑不高,城墙自然也不高。
耶律撑犁和仓梦诛站在城墙上,下面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大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有人虔诚的行跪拜大礼,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姑娘,有人策马而来,看着城墙上的人呆愣不语……
“大哥,那是父皇和仓梦诛?”
耶律恒惊诧的看着城墙上父皇和仓梦诛并排而立。
她懂不懂规矩?
一个平民怎么敢站在皇帝身侧?
她站了他母后的位置!
“我们进宫!”
耶律楚预想到百姓会把仓梦诛当天使,没想到父皇竟让她站在身边……父皇是想娶她吗?
不!
即便父皇想娶,仓梦诛也不会答应。
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子,一个年富力强的青壮年……正常女人闭着眼睛也不会选错的。
“好!”
耶律兄弟拨开人群,骑马入宫门,俩人想上城墙却被都汉拦住了。
“大皇子、五皇子,皇上有命,不准任何人上去!”
“多谢都总管提醒!”
耶律楚顺手递过去一个荷包,都汉不动声色的收下。
“二位皇子在宫中饮食,若发现什么不妥,请及时通知奴。”
都汉给他们透了个底,至于能参透多少,利用多少……就看大皇子造化了。
“好!”
耶律楚点头答应,眼睛微眯,射出一道阴狠的光。
刚把仓梦诛送回来给父皇治病,有人生怕父皇病情好转,迫不及待的下手,他就不信父皇能忍下这口气。
皇宫这几年过于平静,是时候热闹、热闹了。
“大叔,我们还要站多久?”
仓梦诛头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下面人像叩拜死人一样磕个不停。
她一不能呼风唤雨,二不能保家保财……跪她有屁用!
“累了?”耶律撑犁对着下面的百姓挥手,“我们走吧!”
他们身后传来百姓不舍的挽留声,走下城墙,与耶律兄弟的视线相撞。
耶律恒见仓梦诛冲他笑,骄傲的抬起下巴,见她向自己跑来,背着手等着她先跟自己打招呼。
她跑过来了!
她跑过去了?
耶律恒诧异的回身看,她直接扑到了那个护卫怀里,指着自己乱遭的头,让护卫给他梳发。
“上面风好大,吹得我浑身冰凉……你抱抱我!”
仓梦诛靠在简稀怀里撒娇。
他早上睡得沉,她没舍得叫他起床。
“回去再抱,好不好?”
简稀环顾周围,没有做任何僭越的举动。
他很想紧紧抱住她!
早上醒来的时候,床榻另一半没了温度,他惊的从床上跳起来,光脚跑出去找人。
他被余惠拦下,告诉他“仓大夫被匈奴皇帝带走了。”
简稀一路比划着问人,知道仓梦诛在城墙上,急匆匆赶来见她。直到她扑到他怀里,他躁动的心才恢复正常心跳。
他再不要跟她分开了!
“我们这就回去!”
仓梦诛回身对耶律撑犁挥了挥手,拉着简稀回去吃饭。
她要睡个回笼觉,然后再去找大叔,给他祛毒治病。
“她太无礼了!”
耶律恒从满心期待到完全被她无视……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他现在愈发觉得,那个护卫有可能就是简稀。
在大魏军营的时候,他们两个就黏糊在一起,跟个连体婴一样。
“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点儿怪癖,性子狂妄些也正常。”
单于琇轻描淡写的给仓梦诛扣上“怪癖”的帽子。
皇后是一国女性的表率、榜样。
她评价仓梦诛有“怪癖”、“性子狂妄”,以后谁还敢把仓梦诛娶回家?
“你们修整后,过来回话!”
耶律撑犁坐上步撵,居高临下扫了皇后一眼,最后看向大皇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走。
两个儿子从边疆回来……匈奴朝廷又该热闹起来了。
“走!”单于琇挽着两个儿子的臂弯,“跟母后回寝宫!”
耶律兄弟日夜不停的跑了两天,身体、精神都极度疲惫。他们洗澡、换衣、刮胡子……收拾好,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立刻去见父皇。
“你们一路辛苦!坐吧!”
耶律撑犁回寝宫换了一身舒服的便服,半靠着引枕,像个和蔼的大家长。
“谢父皇!”
“谢父皇!”
两人落座。
父子三人谁也没开口说话。
或许是耶律恒早早退出角逐皇位的赛道,他在父皇面前没有任何紧张感,在暖暖的阳光下昏昏欲睡。
“听说你用外四城换回了老五?”
耶律撑犁突然开口打破静谧,两兄弟一个警惕,一个惊醒。
“父皇,换回阿弟是议和书上的托词。”耶律楚坦荡的直视父皇,“实际是用外四城换仓梦诛给您治病。”
“你们是怎么碰到她的?”
“我到简家军商讨议和,她踹了鸿胪寺的主理人,主动跟我谈条件。”
耶律楚想起在简家军的时候,余柒帐篷里传来吱哇乱叫的声音,多半是给余柒上药弄出的动静。
她那一脚……是真狠啊!
“展开说说!”
“阿弟在战场上把简稀砍成重伤,后被围上来的简家军俘虏。
我接到大魏想要议和的消息,带人入简家军谈判,想为匈奴要来内四城的所属权。
见到仓梦诛的时候,她踹了余柒一脚,跟我说……您病重的细节,并承诺她能治好您的病。”
耶律楚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适当的留白比主动邀功高级的多。
阿弟其实是被重伤的简稀俘虏。
他想要内四城是真,至于能不能要到是另外一回事。
七分真、三分假的描述,可信度才最高。
“简少雄知道我的具体情况?”
耶律撑犁对简少雄是又爱又恨。
爱简少雄一身将才,恨简少雄不是匈奴人。
老五是个不错的将才苗子,对上简少雄还是太嫩。
简家那个孩子也很厉害,真正的虎父无犬子。
“仓梦诛没有说太多,用的是贵族契丹语,大魏的译官听不懂。
我查了一下,她没有跟简少雄提起您的病情,简少雄也没有问过她。”
耶律楚不是很理解,能用最快的方法了解敌军的情况,为什么简少雄不问呢?
“哼!”耶律撑犁食指轻扣膝盖,“大魏人果然奸诈!”
仓梦诛不说他的病情是出于大夫的职业操守。简少雄不问是拿他做筏子,让她欠下一个人情。
“父皇,仓梦诛也是大魏人。”耶律恒揉了揉发闷的胸口,“她对我下手可狠了!”
“你也展开说说!”
耶律撑犁亲自给老五递了杯茶,老五毫不迟疑的灌了下去,一抹嘴,开始给他讲在大魏如何被仓梦诛折磨……
“父皇,您给我评评理!”耶律恒指着自己被扎过的地方,“她折磨我这么久,还好意思说是为了给我解毒。她脸皮怎么那么厚?”
“你说谁脸皮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