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大魏与匈奴谈合是多少边疆儿郎憋在心中的痛。
耶律楚是那时匈奴派来和谈的使官。
从大魏边疆割走了外四城,要求生活在那里的大魏子民一并归属匈奴。
大魏边城分为外四、内四共八个回形城池。
原本建立这样的城池是为了加固边疆防线,最大限度防御匈奴的攻势。
史书上有很多次成功抵御匈奴的案例。
奈何十三年前皇帝还是少年,忌惮简稀外祖父拥兵自重,听信文臣谗言,把能赢的战事,拖成了两国议和。
十三年后,匈奴再派耶律楚做议和使臣,其目的是想旧事重演,从大魏身上撕下更多的肉来。
“耶律楚很吓人吗?”仓梦诛看简稀脸色突然乌云密布,“你伤口还没好,易怒,不利于养伤。”
你要是不喜欢耶律楚,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这句话……仓梦诛放在心里说……师父说过,药人不能太宠,不然他们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
“我没事!”
简稀摇摇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余柒胡乱答应匈奴的条件。
边疆儿郎的血不能白流!
“大将军请你们到主帐有事商议。”
丁牛忍着蚁嗜般的疼痛,掀开帐篷帘子,仓梦诛临出去的时候对他做鬼脸……他更生气了。
她怎么如此幼稚?
隔壁家的熊孩子都没她熊!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主账,简少雄双手撑着桌子,脸色阴沉难看。
桌子左侧是青袍儒士、简家军师—孙玥山,右侧是双刀猛将—林松。
“小大夫,来啦!”
“呃!”
仓梦诛看简少雄僵硬的裂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停住脚步往简稀身后躲了躲。
貂貂感受到主人紧张的情绪,弓起身子,呲牙对着简少雄哈气。
“这小家伙儿还挺凶!”
简少雄调侃了一句,不跟毛绒绒的貂貂计较。
他再见耶律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看余柒对耶律楚唯唯诺诺的熊样,气得他天灵盖儿差点没掀开。
“大将军,它有毒,是真凶!”
丁牛揉了揉发闷的胸口,提醒他小家伙的凶残程度。
“哦?”
简少雄挑挑眉,见仓梦诛把貂貂抱在怀里,青葱玉手一下下安抚它的情绪。
“小大夫……你知道军营中不能养毒物吗?”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简稀走了?”
仓梦诛目光炯炯的看着简少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她早就不愿意在军营里待着,没事儿简稀就带她去医帐长吁短叹。
听着好烦人!
简少雄不满意貂貂,她不满意军营生活……简稀跟她走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呃!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简少雄心虚轻咳,瞄了眼貂貂,“它不随意伤人就好。”
“好叭!”
仓梦诛失望的耸耸肩,不甘心的对简稀嘟了嘟嘴,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拐人失败了。
“等边疆的事情结束,我再陪你闯荡江湖。”
简稀揉了揉她的小脑壳,被她摇头晃脑的躲开。
仓梦诛经常口无遮拦,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总是对他过分亲近。
她在大是大非上从不胡闹、不难为他……是个乖孩子呢!
“小大夫,我有事请你帮忙!”
简少雄牙酸的看着小儿女的互动。
“什么事?”
仓梦诛沉浸在不能离开的“悲伤”中,兴致缺缺的摆弄貂貂柔软的小爪垫儿。
“明天耶律楚与鸿胪寺官员议和。”简少雄紧握双拳,“我希望你能在场帮忙翻译,必要的时候,帮我干预和谈,不让匈奴占大魏的便宜。”
“鸿胪寺不是有译官吗?”
“胡辉的契丹语不行,磕磕绊绊,说出的话,匈奴人听不懂,我们也听不懂。”
鸿胪寺卿派胡辉过来,其中深意让简少雄心寒。
契丹语说的好的译官不是没有,偏派了个废物过来,皇帝还同意了。
难道岳丈的憋屈也要在他身上重演吗?
“我去谈?”仓梦诛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儿,“他们会不会又要把我送官?”
“仓大夫,请放心!”孙玥山摇了摇手中的白羽扇,“我们既然敢让你去谈,自然能为你兜底。”
他听大将军讲,仓梦诛仅凭一张嘴,气晕了余柒,对她非常的感兴趣。
孙玥山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耶律恒无论说什么语言都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偏她自己不觉得,一脸无辜的样子更气人。他向大将军献策,让仓梦诛去搅合谈判,拦住余柒等人向匈奴妥协。
“哦!”仓梦诛点点头,“我不感兴趣!”
“小大夫,你放心……你说啥?”简少雄愣愣的看着仓梦诛,“你不同意帮忙?”
“议和是朝廷的事儿,我一个混江湖的草莽瞎参合什么?”
江湖险恶,朝廷更甚。
师父让她离朝廷远点,让她读史书,让她了解朝廷中的魑魅魍魉。
仓梦诛小时候的生活,除了背书,还是背书,枯燥乏味的很,史书被她当做话本子做消遣。
一屋子老爷们儿惊诧的看着瘦小、单薄的“草莽”。
简稀更是无奈扶额,浑身充斥着浓浓的无力感。
她跟貂貂很像,外表萌人一脸血,内里不仅有毒,想法更有“毒”。
平时他忙军务,她在一旁看兵书,还看的津津有味。
偶尔秉烛到深夜,她娇憨的睡在他的床榻上,让他生出几分羞涩之感。
再后来习惯了她在身边,他们好像老夫老妻,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这种感觉不赖!
简稀打算回京述职的时候,让她见见家里人。
他们同床共枕过,他也被她看光了。
她得对他负责!
“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睡觉了。”
仓梦诛离开主帐,丁牛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去。
她在军营生活并不自由,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人。
后来她嫌烦,干脆包袱款款,直接睡到简稀的帐篷。
“要过节了吗?”
仓梦诛抱着肩膀,貂貂在她脖子上盘了一圈儿,像个毛绒绒的小围脖。
“过节?”
丁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穿过琳琳耸耸的帐篷,灰色的天空下,军营外围有一个圆形黑色的东西孤零零的挂在桅杆上,像个没点燃的灯笼。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安排人去查看。
军营三丈内不得私闯,挂在桅杆上的东西……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