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让掌事嬷嬷把等在外面的礼部侍郎叫进来。
隔着屏风,礼部侍郎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强烈的压迫感。
他丝毫不敢东张西望,笔直跪下去行礼。
太皇太后问:“这些考生的答卷,是不是还有备份?”
礼部官员忙回答说是。
在大周,科举考试的规矩十分严格。
考生们的答卷交上去以后,不会直接到阅卷官手里。
而是先有人将答卷一字不漏抄一遍,再封存姓名那一栏,最后由阅卷官根据答题内容和卷面整洁程度,以及字体的规整程度进行批阅给分。
这么做,既是为了避免阅卷官徇私舞弊,也是为了防止考生的答题卷出了意外找不到原卷无法调查。
“把陆知温的备份给哀家拿来。”
太皇太后浑身都难受,可一想到这是她掌权以来,第一次主持的科举,又不得不强撑起精神。
礼部侍郎的动作很迅速,半个时辰都不到就把备份送来了。
太皇太后看得很仔细。
看到最后,她面上的表情已经由平静转为了惊叹。
如此大才之人,竟然险些就被她轻描淡写取消了成绩!
阅卷官给出的排名,陆知温是第八名。
太皇太后蹙了蹙眉,“他的排名为何这么低?”
礼部侍郎抹了把冷汗,“娘娘,陆知温是明州天和书院出来的。”
众所周知,“明州”这两个字象征着景王。
虽然没人敢在嘴上说,但都心知肚明,太皇太后和景王不对付。
之前明州送到国子监的学生,就没有一个是日子好过的。
这次要不是陆知温的文章写得太出彩,没办法明目张胆把他刷下去,他别说是前十,就是榜单,他都上不了。
太皇太后这一听,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该排多少就排多少,不必刻意压着。”
这样的人才,只能有两种结果。
要么为她所用,要么彻底被她碾碎。
否则他日不成友,必成敌。
礼部侍郎心中虽有猜测,但还是战战兢兢道:“还请娘娘明示。”
太皇太后搁下备份答卷,捏捏眉心,“陆知温榜首,其余的你们看着排。”
礼部侍郎走后,乔玉萝站起身,把方子递给掌事嬷嬷。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你儿子这次好像考得不错。”
乔玉萝垂下眼,“娘娘,民妇是考生亲眷,您跟我说这些,坏规矩了。”
太皇太后轻呵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规矩?”
这妇人,在她跟前都不知道出言不逊多少回了。
见这疯婆子黑脸,乔玉萝笑了笑,“娘娘,没几天就要殿试了,您可别轻易动怒气坏了身子。”
太皇太后脸黑得更难看,“出去!”
乔玉萝转身,回了自己的偏殿。
——
次日,是乔玉萝去看小皇帝的日子。
小皇帝听了乔玉萝的话,乖乖吃饭按时喝药睡觉,这几天小脸逐渐红润起来,气色总算有了好转。
见到乔玉萝,他很高兴。
乔玉萝把藏在背后的风筝拿出来,递给他。
“玩没玩过这个?”
小皇帝眼里流露出几分诧异,“这是……风筝?”
他没玩过,但之前去明州的途中,看到放牛孩子玩,他那时可羡慕了,做梦都想有个风筝。
乔玉萝做了个蝴蝶的,一双翅膀涂了颜色,后面拖两条长长的尾巴。
这是现代风筝的做法,跟这个时代街市上买的有些不太一样。
小皇帝接过,轻轻抚摸着,有些爱不释手。
乔玉萝问他,“喜欢吗?”
“喜欢!”小皇帝郑重点头。
乔玉萝说:“我今天能陪你一个时辰,咱们现在就去放。”
“先等等。”小皇帝突然想到什么,把乔玉萝拉到屋里,然后在自己的龙榻底下翻了个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