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立刻从中阙开始重新吹。
我们的目光涣散在了身边的云海桑田之上,我们的面前,正在发生一件我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虫子在摆阵。还不是那种为适合某种战况而设计出来的特定阵型,它们在有意识地以编队飞行的方式,组成一些意义不明的形状。
早前,我只是知道它们智商极高,甚至早已超越了人类。相比起人类来说,它们唯一的劣势就是缺乏一个高度工业化的文明。
但现在,我可不光是知道了,我是妥妥的见识到了。
这些虫子的智商有多高?
高到我……我根本看不懂它们在做什么!
它们挥动着虫翼,战阵整齐划一。
它们屹立于这高天之上,俨然如同威风凛凛的天兵天将。
它们以身躯为骨架,以翅膀为屏面,翻飞着组成一道道绚丽的雪花形结构,以六边形的骨架逐步向外扩展,头尾相衔,在这天幕之上组成了一片又一片巨大雪花。
每一片这样的“雪花”,或者说雪花形建构,直径恐怕都得有数公里规模。它们漂浮在空中结阵,在我眼前组成这样莫名其妙的形状,整体来看堪称骇人听闻、震撼心魄!
所以它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个单纯到有点憨的问题一直盘旋在我心头,我眼睁睁看着它们组成这些雪花,在空中缓缓旋转。
而那条由龙蜓虫群大部分组成的黑龙,依旧在这乌云之上翻滚,围绕着这整片山脉盘旋,试图找到一条通往山下世界的路。
它们!到底在做什么!
最恐怖的不是它们做什么,而是我完全看不懂它们的脑回路。
总不会是单纯在炫耀它们的团结吧?那样的话,能摆出这样整齐的六纹雪花的确挺不容易的。
就这样,我正头脑一片空白地瞎想着……
一道比太阳还要刺眼万倍的光亮,顷刻间差点没烧糊我的视网膜!伴随着剧烈的刺痛,这白光当场致盲了我的左眼!
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直到滚烫的温度自这木枭身上升起,从我的皮肤上开始逐步灼烧进我的肌肉与骨骼,我这才反应过来它们在干什么。
它们在有意识地利用自己半透明的虫翼,有组织地列阵构成更大的镜面以折射聚焦阳光,尝试在这广阔的空中战场里架起上亿兆瓦级别的激光灼烧器!
这东西只要它们能瞄的准,是完全可以把人造卫星给照下来的!更别提我们用得这些原始人用品一样的木枭!
“这……这是激光攻击!不要一直被这东西照着,闭上眼睛,能躲就躲!”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姑且先以最大的嗓门提醒别人,让他们多留意留意这些镜面的朝向。
“坐稳了。”
这时候,那木头疙瘩的声音,一时间也难得地让我听出了几分如临大敌的味道。
木枭一个翻滚躲开了激光灼烧,然而这纯木的材质本就导热性极差,难以发散开已然聚集起来的热量。
这些激光跟很多科幻电影里也不一样,它们可没有光衍射——在我们的视角看来,这些激光攻击就像小孩子玩的电笔一样, 除非有雾气什么的东西阻隔,否则我们根本看不到它攻击的轨迹!
十几面直径两公里以上的镜子缓缓旋转,激光在这天幕上悄然编织成了一道无色无味的天罗地网。
不过只是被这东西试探性地聚焦了几下,我跟绮意骑着的这木枭便冒烟起火,一发不可收拾!
“坐稳了!”木头疙瘩又狠狠地重新提醒了一遍。
我手脚并用,狼狈地死死抱住这勉强还活着的龙蜓,现在我是生怕这东西被激光莫名其妙补刀嗝屁,那我们才是真的万事休矣。
偏偏控制着这激光的虫群似乎也十分熟悉我们降头术的套路,它们只瞄着我们打,而对后面真正控制傀儡的傀儡师睬都不理睬一下!
“嘭!”
热胀冷缩,在这海拔万米的极寒高空上显得威力十分巨大,而这木枭似乎也不全是木头做得,内力也有很多玻璃跟其它材质的零件。在这高温与低温的交互作用下,这些东西突然爆炸开来!
随着这嘭得一声巨响,无数乱七八糟的零件机关燃烧着冲出了这木枭的肚皮!
我眼皮一阵暴跳,眼睁睁看着这木枭的动作肉眼可见地迟钝下来,挥动翅膀的力度也大不如刚刚。
不过半秒钟内,这只两边翅膀力气不一样大的木枭便迅速失去平衡,搁这跟个拨浪鼓一样带着我们高速翻滚了起来!
绮意:“……咕!”
就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我看绮意别说吹曲了,她还能抓稳那骨笛已然是相当了不起。
只见她一手死死抓着这木枭,一手跟刷牙一样拼命拿着那骨笛在嘴上狼狈地划拉,吹出来的乐音自然也就没了半点用处。
她只能再次从中阙开始重新吹。
而我,还得继续死死护住这只将死的龙蜓,若是在我们完成仪式前它就嗝屁掉,那我们可就要枉死于此了,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部白给。
“嘭!”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这木枭彻底没了力气。
尽管之前见过一次的那种黑色血液,此时正在从这傀儡体内不断流出,以某种我根本想不通的原理在快速修复着这些木质机关——以它那点效率,根本修不过来这连续爆炸的木枭!
“啧!”绮意绝望地大声惊呼。“不行!太晃了,老这样我根本吹不出咒曲来!”
我咬了咬牙,无言以对。
之前木头疙瘩提过一嘴,说这龙蜓大概能活五分钟。
现在我感觉怎么着三分钟也该过去了。绮意要吹的那段咒曲里,还没吹完的部分拢共大概还有两分钟。
换言之,四舍五入就是一分钟内不立刻开始一遍成功的演奏,我们就得提前玩完!
死亡的倒计时在我们头顶高悬,脱力的傀儡木枭在这万米高空无助翻飞,电光火石之中,绮意也扔给了我一支骨笛。
“来,我们合奏!”她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