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绮蝶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一下子还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这里是东厢房的小书房，它一路往北跑，没几步就能撞上之前被我压在一堆破烂底下的那头温迪戈！
我没有时间跟绮蝶生解释，这两头发狂的怪物单拎出来一头就足够我们喝一壶的，若是两只联手起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正这般担忧着，我下意识间惊惧地后撤了两步，却不想脚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伸手摸了摸，温润而踏实的红木质感触碰着我的手心，我惊喜地回头一瞪——
正是我们苦苦寻找已久的、通往二层的楼梯！
“走，我们上楼！”
绮蝶生还在担忧他妹妹：“绮意怎么办？”
我忍不住咆哮起来：“那姑娘不笨，她自己绝对能想到办法跟上我们！走！”
绮蝶生不安地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终归还是跟上了我的步伐，随我一起冲上了楼梯！
就这样，我们一路顺着楼梯奔跑，奔跑！
逃离身后深不见底的漆黑，面前却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这实木楼梯又长又绕，我们拐了好几个圈，直感觉起码爬了起码五六层楼的高度，才抬头看到尽头，一个代表着二层的标牌。
“他奶奶的。”绮蝶生啐了口血痰，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这宅子里的空间已经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再回眼一看，十几条棺材正整齐地排列在这楼梯口！
“这……这家人神经病？往楼梯口这种人过的地方摆棺材？还一摆就十几个？”我纳闷道。
绮蝶生定睛一看，我清楚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提醒我：“看仔细点，这好像不是棺材。”
他走进其中一条棺材模样的东西前，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一把，再一抬手，便从那“棺材”上拔起了一大串黏糊糊的白色胶体。
那东西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又黏又滑，令人作呕。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搞不清楚这里的状况也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也上手摸了一把。
这一摸可不得了，我刚收回手来，掌心上附着的黏液，便在那东西上撕开了一大块表皮。
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人脸，从那表皮下锵然乍现！
这是一具男尸，亚洲人面孔，双目圆瞪，目光呆滞，嘴巴以一个十分离谱的角度张开，仿佛是恐惧到了极点，在大声惨叫！
绮蝶生皱着眉头，纳闷地拨弄了一下这尸体的脸。仅这一个动作，他一个不小心，便把那脸皮从尸体上撕了下来……
他懵掉了。
那张脸皮下的尸体，呈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姿态——白骨已然柔化，变得如橡胶一般松软，皮肤与肌肉更是接近液化，凝结成了十分奇特的胶状物，勉力维持着死者生前的外形。
我用手电照了照，这才发现这死者浑身都被一种类似蛛丝一般的白色丝线包裹，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绮蝶生想要习惯性征询我的意见，然而这问话刚一出口，他便明知故问般苦笑了起来。
“算了，这样的尸体，根本猜都不用猜。”
类似蜘蛛这样的昆虫，其消化系统往往并不发达。他们消化食物的方法也简单到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会直接把消化液吐到食物上，使其在体外与食物发生消化反应，然后吸流食。
这具尸体，明显就是某种巨型蜘蛛一样的东西吃剩下的产物。
虽说尸体看起来还很新鲜……
就冲绮蝶生随手一抹就抹下了他的脸皮，此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向了剩下的尸体。二、三……十一、十二、十三……就在几秒前，我还以为学习这队特工的手段是明智之举。但现在看来，这些尸体，很可能就是这队特工的全部了。
他们全都死在了这古宅的二层，甚至，很可能压根就没能离开楼梯口太远。
绮蝶生强颜欢笑道：“好消息是，我们并没有在一层见过这些黏液。或许这能说明一个问题——栖息在这二层的东西，与一层的那两只怪物之间保持着某种诡秘的默契，互相都不大敢侵犯彼此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是的。要形成这样的‘默契’还有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两方的力量大致对等。”
换言之，不论这二层的虫子们再恐怖，也不会比一层那两个东西强大太多，否则这整栋老宅都会是它们的栖息地，不会有半寸净土。
“咔咔。”
“呵……”
一阵枪机滑动的声音响起，我扭头一看，绮蝶生正在把玩从尸体上捡来的手枪，冷笑了一声。
我翻了翻身旁的另一具女尸，果然也从她的腰间找到了一把黏糊糊的手枪。
尽管这些尸体已经腐烂到令人作呕，他们身上藏着的金属器物依旧完好如初。我们又继续搜索了一下，发现这楼梯间附近也还有几片被黏液腐蚀得差不多的书页。
尽管这些书页还能辨认字迹的部分十不存一，我们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书页收了起来，以备研究。
确认还能正常使用后，我便扔掉了那把拉胯的老铳。这让我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慨——
这些人的身体早就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手上的武器却几乎没怎么动过，子弹还都是满的。
这能说明什么？这还能说明什么？
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特工，面对二层这些阴险的怪物，没有任何还手能力，几乎全都是被偷袭而死。
我已经麻木了。说心里话，对于我们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歇一歇吧。”
我用目光指了指旁边的小房间，绮蝶生也没有反对，只是挠了挠头，便闷头钻进了这小房间。
我问他：“穿青降头师那些事，如果你真的打算告诉我，其实现在就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