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姝没有在明月庵呆太久,杏林堂里看家的清清传来消息:京城的医药商会打算在琼楼开一次集会,让所有的医馆掌事都要前去。
杏林堂毕竟在商会长陆伯良那里挂了名,所以宋锦姝只能亲身前往。
琼楼还是那个美轮美奂的琼楼,只是前来与会的各位掌事,心情可就不同了。宋锦姝到达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商会长陆伯良老相了许多。
等到众人来齐,陆伯良也无需赘言,直入主题。
“各位同行想必都知道了宝芝堂的事情,差点戕害宫中贵人,宝芝堂罪不可恕!”陆伯良语气铿锵有力,一点都不像个老人家。
宋锦姝知道,皇后中毒的事情怎么说来也不光彩。所以目前对民间的口径,都是说宝芝堂以次充好的山参被宫内某位贵人无意中发现,并没有扯到皇后身上。
“我们医药行会,做的就是悬壶济世的事,千万不能丧失本心、唯利是图,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众人神色凝重,这件事给整个京城医药馆都带来了恶劣的影响,想要抹去这不光彩的一页,商会是要花费大力气的。
“我做主向京中善堂捐赠了三万两,今日来也要诸位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为京中善堂捐物出力,也算我们为百姓弥补一二。”
京中善堂是官府主持的,为被丢弃的婴孩老人开设的慈善场所,靠着京中之人的募捐维持。眼下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稍微补偿一下了。
“另外还有宝芝堂空下来的份额,”陆伯良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需要其他店铺顶上。”
尽管宝芝堂坏了事,但为宫里进贡药品的活儿还是需要有人顶上,没有宝芝堂那就是别人。这样一个肥差,也是在座诸位掌事心中所念。
杏林堂还不足以做这么大的生意,所以宋锦姝无所谓,倒是宝芝堂倒了之后才显出来的几家店铺,各自的掌事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有必争必胜的意思。
“就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来选出代替宝芝堂的店铺吧。”陆伯良继续说道,“先中场休息一刻钟,之后便投票。”
会场内立刻陷入嗡嗡的讨论声之中。那几家掌事趁机开始跟身边其他人寒暄,为自家拉票。大家热火朝天,宋锦姝趁机悄悄走出会场,去走廊上喘口气。
没想到就看见会长陆伯良也孤身来到走廊上,他见到宋锦姝一愣:“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了,再说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出来透透气。”宋锦姝如实回答。
“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陆伯良仿佛知道宋锦姝是故意避开那些人的拉拢,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失落了,“袁珂当年也是个聪明人,可惜啊,他一人身死,家人也落了个罪囚流放的境地。”
陆伯良长叹一声:“念在故旧,我出钱打点了流放路上的狱卒,希望她们能好过一点吧。”
“您做得已经很好了。”宋锦姝由衷地说道。
“是么。”陆伯良苦笑一声,回望会场里言谈热烈的众人,“小丫头,以后记住了,做生意千万要记住一个‘真’字,真材实料,真心实意,否则啊……”
“你看会场里的这些人,现在满眼满心都是宝芝堂空下来的缺,他们想不到那个曾经的同僚袁珂,说不定还拍手称快。虽说袁珂是自取灭亡,但难道这里面就真没有他曾经的朋友?利字当头,他们也不会做得比袁珂多好的,人心凉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