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脸赔笑着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大叔缓缓地从炕上下来之后,撩起篮子上面盖着的半块破布。
望着那篮子里的半只白鸡还有两根儿红薯,说道。
“都已经要上路了,就不能给整点好吃的吗?”
说着,大叔便拿起了篮子,冲我说道。
“那我上山去看一眼老太太,你要困了就先休息吧。”
此时大叔已经喝多了,脸上是一片微红,双眼迷离,走路都不顺溜了。
我担心他上山的过程中出点什么岔子,便提议跟着大叔一起上山。
大叔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算是同意了吧。
拿着篮子出门之后,我便看到那永夜村里腾起阵阵的白雾,而在那白雾之中不时有人影闪动。
永夜村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那些个竹笼竟然全都亮了起来。
由于竹笼编制的太过紧密,所以里面能透出来的光线很小。
不过在临近牌楼这边有两个竹笼,这两个竹笼看样子应该有些年月了。
由于长时间的日晒雨淋,那些编制笼子的竹条被毁坏严重,旁边有些崩裂的窟窿里散发着蓝绿色的火焰。
那火焰是凌空出现的,而在那火焰的正下方则是一具通体焦黑的干尸。
忽然刮起一阵微风,那笼子便伴随着这股寒风凌空转动,而那里面的焦尸也在自如地转动着。
他紧闭双目,由于嘴唇上的皮肤都已经没有了水分,所以牙齿整个暴露在外面。
她身上穿着的依旧是统一的寿衣,不过那寿衣此时已经是破败不堪了。
永夜村和永乐村之间只是隔着这一个石质的牌楼罢了。
而此时在那牌楼下,却蹲着一个拿着手电的年轻人。
他带着一副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小说,在认真的翻看。
听到大叔的动静他突然抬头,合起手里的书便同大叔热情地打招呼。
“韩叔,大晚上的您这是干嘛去啊。”
大叔拿手一指我胳膊上挎着的篮子,说道“给山上的人添砖去。”
那年轻人听罢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大叔带着我朝山上走,而我却看着那年轻人一直蹲在牌楼下面看书,心里便不由得有些疑惑。
大叔看我一直盯着后面看,便问道。
“你这是看什么呢?”
“我在看这个年轻人,大晚上怎么不回去看书呢,拿个手电躲在外面看什么书呢。”
“害,今儿轮到他守夜了,每天轮班倒。”
“守夜?为什么要守夜?”
王叔回头拿手指着那永夜村里的白雾,笑道。
“你别看那村里安安静静的一片祥和,实则异常凶险,寻常人活着进去可难以活着离开。”
“不会吧,大晚上的谁会没事儿进那种地方呢。”
“其实防止外人进去只是一方面,关键是防止有人把那雕像上的红布揭开,那红布只有每个月的月中才能揭开,平常要是揭开的话恐怕会有祸事。”
大叔的话再次印证了我的猜想,看来那赑屃的雕像就是整个永夜村的阵眼。
一旦红布被揭开也就意味着阵眼被打开,这大晚上的那里面的东西如果钻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跟着大叔一路上山,伴随着山上的微风,大叔这身上的酒气也散去不少。
大概走到半山腰的位置时,在一处略显平坦的地界儿就看到无数的坟头。
这些坟头高高隆起,前面仅仅摆着一张石桌,也没有立碑甚至连一块牌子都没有。
“就是这儿了,老人们被抬上来以后就会被安置在这里。”
此时这地方除了有高高隆起的坟堆之外,还有一个个黑洞洞的墓穴。
这些墓穴有的是新挖的,有的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过这些墓穴全都是黑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显然这就是大叔口中给老祖宗山上居住的暖房。
沿着这片空地大概走了有十多分钟,耳边就传来一阵阵的哭嚎声。
紧接着便看到五六个体型壮硕的年轻人,一脸沉闷地从远处走来。
为首的这个人手里拿着一个铜锣,他们一伙人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这个人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啰。
大叔点了点头便赶紧侧身让他们过去,两人只有眼神交流谁都没有说话。
我眼看着那伙人走远了,这才开口问道。
“大叔,刚才那伙人怎么不说话啊?”
“他们不能轻易说话,干这种工作的最重要的就是闭嘴别多话,一来是为了防止主家隐私泄露,二来也是保护自身的安全。”
这个泄露隐私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个保护自身安全我却难以理解。
毕竟将一个大活人送到坟圈里,搁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是一个岁数这么大的老者了,所以在搬抬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些尴尬的情况。
可是这个保护自身安全我却不太理解。
也许是不敢同这些老祖宗过多的交流,担心日后其变为恶鬼来找他索命吧。
紧紧地跟着大叔又走了近十分钟我们便来到了一大片坡地,走过那片坡地的时候,耳边的哭喊声便越来越响亮。
随即在那片坡地的尽头,我却在一个墓穴里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趴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抓着坟边的泥土在不停地哭嚎。
“我一个人养你们这么大,到头来却落得个被活埋的下场啊……”
“老头子啊……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啊……鬼啊……有鬼啊……”
听着这话,我心里不免有些动容,看着老奶奶半截身子趴在那墓穴之中,我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
大叔见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
“山上的事儿和城里不一样,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坏了规矩我可保不了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索性将脑袋转到一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位老奶奶已经疯了,这么大岁数再经过这番折腾,恐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绕过那老奶奶的坟头,大叔便带我来到了一个几乎要被完全封死的坟头前。
这个坟头垒满了石砖,只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小口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