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赶紧跑到了对岸，而后便沿着河岸跑了下去。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下冰。
但是双脚踩在冰面上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玩。
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少了某种童趣吧。
我和父亲走到了那群孩子聚集的地方，趴在冰面上朝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果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就出现在这冰面下头。
他紧闭着双眼，下半身还沉在水底但是上半身却冻在了冰面上。
“这……这是陈凯吗？”
“陈凯？”
我扭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
“对啊，你三叔家的大儿子。”
父亲的脸色骤然间变得铁青。
他赶紧让孩子们全都离开这片冰面，而后自己跑去村里叫人。
我和那几个孩子站在河岸边，望着在河面上厚厚的冰面，问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为首的那个孩子想了想，说道。
“我们是上午10点出发的，也就半个小时前吧。”
“他就一直在这儿还是飘过来的？”
几个孩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说道。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儿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此时父亲已经带着村里人跑来了。
为首的几个人拿着榔头和大锤什么的，一大伙儿就跑到了冰面上。
虽说现在年关已过天气渐渐地回暖，但是这河里的冰却依旧很厚实。
七个人轮流抡锤，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砸开了一个小洞。
由于冰面太厚，所以只能沿着砸开的这个洞继续扩张。
虽说冰面下的陈凯早已经死了。
但我们在破冰的时候，还是尽量选择避开他。
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打开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小洞。
此时冰面已经打开了，但是河水冰凉谁都不敢下去。
没办法，父亲找来一根儿长棍。
在水里用力地将陈凯的尸体拨到了小洞旁，拴上绳子这才将其从河里捞了上来。
就在众人费尽心力将邢凯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却发现邢凯这个僵硬的造型特别的诡异。
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小腿紧紧地贴着屁股，一双手臂弯曲置于面前。
如果将邢凯的尸体立在冰面上看的话，你就会发现邢凯整体呈一个跪姿。
他双膝下跪双手置于面前，看起来像是在生前遭受过什么威胁而在求饶。
这个姿势可不像是淹死的。
应该是在下水之前邢凯就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对。
可是这冰面这么厚实，七八个人才好不容易砸开一个小洞，邢凯是怎么跳进水里的呢？
就在邢凯被捞出来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喝得醉醺醺的三叔才迷迷糊糊地跑了过来。
望着躺在地面上死尸，醉醺醺的三叔一瞬间就清新了。
他呆呆地望着冰面上的死尸。
一时间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浑身上下在不住地颤抖着。
他以期盼的眼神看着父亲，但是父亲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的儿……我的儿啊……”
三叔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邢凯的尸体旁，将那冻僵的尸体抱在怀里。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此刻就看着三叔浑身上下在剧烈地抖动着。
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两行眼泪顺着眼眶就流了下来。
他大张着嘴巴，想要嚎哭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见状，招呼众人将邢凯的尸体抬回了三叔家里。
而三叔则双腿瘫软坐在冰面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我和父亲架着三叔慢慢地回到了家里。
而就在我沿着河岸上去的时候，却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幽幽地盯着我们。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看到河对面站着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
见我回头看他，那个人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架着三叔回去的时候，邢凯被放在了一张偌大的草席上面。
此时邢凯的身上在不停地滴水，他身下的草席早已经被浸湿。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求饶的姿势，而此时三婶儿就瘫坐在那张草席上面痛哭。
我上前大概检查了一下邢凯的尸体，除了在他的鼻子里发现了一些泥土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外伤。
而就在此时邢凯的弟弟呆呆地站在门口，他还太小不能理解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走上前将其带进了屋子里。
此时他虽说还不能理解死这个概念。
但是看着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地邢凯，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害怕。
“孩子，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呀？”
那男孩的眼睛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哥哥昨天下午出门拜年就一直都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也没有回来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就在我和小男孩聊天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突然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我赶紧跑了出去，就看到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脸慌张地站在院子里张望着什么。
而就在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却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拽。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大婶儿就将我抓到了他家门口。
“快进去看看吧……我们实在没招了……”
而就在我刚要进门的时候，卫生所值班的那个年轻人也赶来了。
我俩同时进门儿就听得里面传来阵阵的呕吐声，而且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跟着大婶儿的指示，我俩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可就在我俩刚刚撩起门帘的瞬间，就看着里屋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年轻人。
这个人看起来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一丝不挂但满是淤青。
光秃秃的脑袋上鲜血淋漓而且床上散落着头发。
很显然那些头发是被他一把一把拽下来的。
我俩进门儿时他在躺在床上打滚，肚子顶的特别高，甚至比陈倩8个月的肚子还大。
脸上沾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下的床单都已经被浸湿了。
床底下全是他的呕吐物，整间屋子里就如同发大水一般，水面直接末过了我的鞋底。
我俩刚要往上走，却见他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紧接着张开了大嘴便开始呕吐。
不过他嘴里吐出来的并不是食物，而是白花花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