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萌井城已被宋军全部占领。郭成亲手将萌井大捷的奏折,小心翼翼地装入信封中,封好后盖上印,交由亲卫骑兵十人,送信回渭城驿站。
渭城那里,有赵吉派去的数十名皇城司骑兵入驻,专门负责给御驾亲临西北的赵官家转送战报、以及向各路西军传达圣旨……
此时,赵吉已经离开了种师道所部西军大营,他率领着一众人马正赶往秦州。他要去见一见秦州知州、秦州知州、侍卫步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种师中,并视察其部。
种师中,是种师道的亲弟弟,他世居大宋的西北,也是大宋的名将。他的祖父种世衡、伯父种谔、兄长种师道皆为大宋名将。种师中成长于军中,长期戍守西北边疆。
赵吉知道,在历史上,金兵入侵北宋时,种师中率兵进入京勤王,后奉命救援太原,因友军失约未至,陷入重围,力战而亡。诏赠少师,谥号庄愍。
赵吉在去往秦州的路上,接到了从渭城追赶而来的皇城司数名骑兵送来的军报。
赵吉打开军报奏折,对身边的郓王赵楷、康王赵构、宗泽等人,高兴道:
“郭成所部攻克了西夏萌井城……”
赵楷、赵构、宗泽等人,纷纷祝贺道:
“陛下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
萌井一线,郭成指挥手下兵将,不出两天时间,便把以萌井为中心的西夏萌井上百里防线,全部突破。
郭成下达军令:分兵五千人驻守萌井城,余部近五万人,分两批出城,向西夏的溥乐城进军……
先头部队,由主帅郭成亲率偏将吴玠、吴璘等武进士二万余人马,携带赵官家赐给的火炮弹药等攻城利器,即刻出发;
后继部队近三万人马,郭成交由手下数员西军将领带队,主要负责押运粮草,并作为预备战斗的第二梯队……
在此之前,由于郭成释放了部分战俘,并且在萌井一线交战时,有很多西夏军兵逃跑回了后方。
现在,驻守在溥乐城一线的一万多名西夏兵将,已经得知了宋军大举攻打西夏的军情:宋军再度伐夏,是因数日前,折姜会和市的守将细封蛮牛背弃宋夏议和的盟约,抢劫宋商财货而引起的……
并且,他们还从被郭成释放的部分折姜会的战俘,以及萌井城逃兵的口中得知:宋军拥有了新式‘引天雷’盘的强大武器。
只要宋军的大炮一轰,论是折姜会还是萌井城的厚实城门,便被轻而易举地炸碎了,咱们西夏兵将被炮轰而死者甚多;
更可怕的是,只要宋军用上‘引天雷’那种强大杀器,便会发出了震耳欲聋般的“雷”声,即便没有被炸到的西夏兵将,也立即斗志全无,想着如何才能快点儿逃命……
溥乐城的主帅费听元尚皱着眉头,听着从折姜会和萌井城逃回来的西夏逃兵的叙述,他大感震惊,不可思议地问道:
“尔等莫不是为了给自己败逃找借口,而故意夸大了宋军的战力吧?”
被宋军释放回来的俘虏和逃兵们,纷纷叫苦道:
“俺们怎么敢向费听将军谎报军情呢?”
“俺们在城上,确实看到了宋军推出了数十门巨大的能引天雷的大杀器。”
“那东西一点火,雷声轰鸣,巨大的铁球便能从一里多远之外直接飞砸俺们所守的城门,瞬间就能把难以攻破的城门炸得粉碎啊!”
“若是那大铁球飞入俺们军中,所落之处,我军死伤那可是一大片啊!”
“此等军国大事,俺们若是敢说半名谎了,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啊!不但俺们要人头落地,就连俺们家人也得被朝廷治罪啊!”
“俺们万死也不敢欺瞒费听将军啊!”
“…………”
费听元尚一听,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自己乃是党项八部之一的费听氏一脉传人,在西夏党项各部落中的地位,那可是排名靠前的。这些被宋军释放回来的俘虏和逃兵,怎么敢欺瞒本将军呢?
他又分批询问了被放回来或逃回来的西夏兵将,他确定了这些人皆所言非虚。
费听元尚大惊失色,心中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立即让手下的军中文吏写好军情奏报,将折姜会和市的城池被宋军攻克,萌井一带防线被宋军突破,这两地的西夏兵将死伤惨重等军情,以及宋军拥有了能“引天雷”般的大杀器等事,都一五一十地写在了军情奏报上……
费听元尚见到手下文吏写好这封十万火急的军情奏报后,他接过来又细看一遍后,感觉措词得当,将西夏两地失守之事都说清楚了。
他便从被宋军在折姜会城被释放回来的数十名俘虏中,选出了能说明白战状军情的小校和兵卒共五人;
他又在从萌井城逃回来的数百人中,先出了五人,共计凑成了十人。
费听元尚对这十人说道:“尔等或是被宋军所俘,或是弃城而逃,本将军就能在此地治尔等之罪。
然则,本将军给尔等一个砸浇戴罪立功的机会!尔等可愿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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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选出来的那十人,不明白费听将军所言何意。不过,他们现在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在人屋檐下怎么敢不低头呢?
这十人纷纷道:“俺们愿意戴罪立功。”
“就是不知道费听将军让俺们怎样戴罪立功呢?”
费听元尚一脸严肃地说道:
“本将军已经将尔等所言折姜会和萌井失守的军情,写于奏折之上,要让亲信骑兵骑快马,送信回京面圣。
那两地失守的军情,圣上能信,然则,尔等口中所言,宋军拥有了能“引天雷”的大杀器,俺怕皇帝和满朝文武不信啊!
故此,让尔等一起随之送信新兵回京面圣,做为人证。
以免让圣上误解俺费听元尚谎报军情呢!“
这十人听完费听元尚的话后,吓得冷汗直流,他们面面相觑,浑身发抖。
他们深知,若是自己打了胜仗,要是回到大夏京城面圣,那么皇帝李乾顺定会赏赐给俺们高官厚禄,可是,这种情况回朝面圣,自己就相当于刚刚脱离了宋军的虎口,又入了狼窝啊!
真是凶多吉少啊!
不过,他们也不敢在人家费听氏的地盘上,拒绝费听氏家族中杰出的战将费听元尚的命令。
他们左右为难,一时之间,皆低头不语,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费听元尚冷着脸,安慰道:
“咱们的皇帝,圣明仁慈,若尔等一五一十地将战况军情,奏达圣听,陛下是不会再治罪于尔等的。”
可是,被选出来的这十位幸运儿,根本不信费听元尚的鬼话。西夏国人谁不知道,当今皇帝李乾顺属实圣明,但绝对不仁慈。
这位当今大夏国的皇帝,在二十年前,亲政后就把长年把持朝政的他亲妈即太后一族的朝中高官都杀了,以便能达到真正亲政的目的。
费听元尚说完了那句安慰他们的话后,根本就没有再理睬他们。
“此事就这么定了!来人呐……”
费听元尚立即选出手下二十名子弟骑兵,充当回京的信使。
这二十名子弟骑兵,皆是费听元尚的直系亲属,这里面有他在溥乐城里的四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二十三岁,最小的儿子才十五岁,还有三个亲弟弟,六个亲侄子,七个堂侄。
西夏的军队单位,大部分还是氏族部落为主要形式的。故此,费听元尚的直系亲属,也在其部之内。
这二十名子弟骑兵来到费听元尚的面前,纷纷请求不要派他们回京城送信,他们要求留下来,保护费听元尚,要与城池共存亡,与宋军决一死战……
费听元尚的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他既感觉到了费听氏族中有这么多悍不畏死的年轻英雄真的可喜可贺;他又很无奈,为了保留下费听氏的英雄火种,他亲自选出的这二十个费听氏族中的年轻人,是家族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现在就战死在溥乐城中。
费听元尚只是嘴角轻微地上弯后,立即又努力地使嘴角下压,故作大怒道:
“如此十万火急的军情,要送回京城面圣,俺派旁人不放心!尔等再敢耽误时间,推三阻四,当以军法处置!”
这二十名子弟骑兵中,自然也有聪明之人,他们当然明白费听元尚想让他们借回京奏报宋军再度伐夏这十万火急的军报,是为了让他们能尽早脱离这险地的真实用意。
他们眼含热泪,纷纷用党项语告别道:
“父亲,保重……”
“兄长,保重……”
“伯父,保重……”
“叔父,保重……”
……
费听元尚,一挥手,动容道:
“一人三骑,马不停蹄,速去速去!”
“遵令!”
“遵令……”
二十名子弟骑兵得令后,便护送着军报奏折和那十个证人,共计带上九十匹快马,每人骑一匹快马,带着两匹快马备用。
“驾!”
“驾!”
“驾……”
费听元尚目送着这支由三十人和九十匹快马组成的送信骑兵队,扬长而去,空留一片尘沙扬起。
“唉!”他长叹一声,立即回身,下达军令:
“溥乐城紧闭城门,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些被宋军释放回来的俘虏和西夏的逃兵败将,皆言宋军拥有了能“引天雷”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其实他也很想离城去送信啊!
可是,费听元尚知道:当今大夏国的皇帝李乾顺效法汉家官制和军规,治军极其严格,自己及所部兵将未战而弃城逃跑,那么,将是祸牵三族之罪。
费听元尚除了作好战备,亲自巡视城防外,他还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宋军别来攻打他所驻守的溥乐城,他一边让手下文吏修书数封救援信,向离此地较近的数支西夏军告急求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