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是?”
陈文毅毫无自觉, 见褚琬没反应,还得寸进尺地把胳膊又压了压,几乎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褚琬身上。
“不认识。”褚琬道:“你好了?好了我们就走。”
陈文毅点点头,就着这个姿势跟她转身。
两人才走了几步, 贺璋便喊道:“慢着。”
陈文毅笑嘻嘻地停下, 又问褚琬:“认识?”
褚琬抿唇, 陈文毅这人聪明, 也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陈文毅了然, 转身问:“这位仁兄....是在喊我们?”
贺璋上前两步,冷冷瞥了眼陈文毅,视线便追在褚琬身上。
“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我没什么话要跟你说。”褚琬冷冰冰的,提醒道:“贺大人忘了昨日我跟你说的话了?”
贺璋无奈苦笑。
他怎么会忘记?她说要跟他桥归桥路归路, 但这事不可能。
“这是重要之事?”
褚琬不说话。
贺璋想了想, 补充道:“关乎你们户部商税,也关乎大理寺的案子。”
“.....那就在这说!”
“大街上多有不便。”
陈文毅发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看了看褚琬,又看了看贺璋。贺璋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他搭在褚琬肩膀的手上。
慢慢的,他将手放下,问褚琬:“这位是?”
“大理寺少卿贺大人。”
“哦,原来是贺大人,久仰久仰。”
贺璋没理他, 只是静静地等着褚琬回答。
“不若...”陈文毅不大确定地询问褚琬:“我先回避?”
“有什么好回避的?贺大人谈公事,既如此, 你也一起罢。”褚琬昂首问贺璋:“贺大人觉得此处不方便,那想在哪里谈?”
“......”
贺璋适才只想找个理由单独见褚琬, 却不想......
他见街对面有家茶楼, 便示意道:“先进去再说。”
“贺大哥?”
这时, 贺馨兰走过来,捉急问道:“贺大哥不回府了?”
贺璋把药材递给她:“你且带回去,好生照顾我母亲。”
“那贺大哥何时回?”发觉这话不大妥当,贺馨兰赶紧解释道:“若是老夫人问起,我心里好有个数。”
“暂不确定。”
“...
.哦。”
贺馨兰心里失落,但面上还是挂着温婉得体的笑,直到目送他们三人进了茶楼,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
陈文毅率先进茶楼,跟掌柜的要了个最好的雅间点了最贵的茶,还报了贺璋的名,表面殷勤实而吊儿郎当地问:“贺大人没意见吧?”
贺璋嘴角抽抽。
褚琬全程低着头,也没注意到这两个男人暗打的机锋。
进了雅间,陈文毅又紧挨着褚琬坐。贺璋跟在后头,站在门口不悦地扫了眼两人挨得没缝隙的凳子,这才抬脚坐在对面。
陈文毅是故意的,他又如何不知。若是在平时,他恐怕都懒得搭理这种毛头小子。
但此时......
贺璋眯了眯眼,动手慢条斯理地煮茶。
“贺大人想商谈何事?”陈文毅主动问道。
“天光墟投机取巧偷商税之事。”
闻言,陈文毅坐直了些,面上也带了点正经:“贺大人查到了什么?”
“天光墟乃近几年出现的鬼市,最初只是百姓的小集市,因无伤大雅,官府并不管辖。不过从两年前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些人利用此地私下交易,以谋求不正当之利,这其中每年偷走的商税约莫一百万两。”
此话一落,陈文毅和褚琬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多?”陈文毅不可思议:“我见里头交易的商品也就是些稀珍古玩,即便是全部交易,恐怕也难以达到这个数额。”
“你看到的,只是让你看到的。”
“何意?”
“你没看到的,譬如铁矿、盐、兵器。”
呼——
这下,连陈文毅都睁大了眼睛。
涉及兵器,这里头就不是他们能想象的了。
半晌,陈文毅问:“贺大人将如此机密告知我们,就不怕......”
“怕你们泄露出去?”
“这...”陈文毅讪笑:“我们可不敢,只不过此事重大,我跟褚姐姐只是户部芝麻大的小官,恐怕帮不上什么吧。”
“你或许帮不上,但她可以。”贺璋目光移到褚琬身上,对上她的眼睛。
陈文毅一噎。
但他这人向来就不会轻易服输,官职上大不过对方,可暗戳戳膈应膈应还是能的。
于是,见贺璋将煮好的茶递给褚琬时,他立马眼疾手快地接过来,还妥协地吹了吹,然后小心仔细地放在褚琬面前。
“褚姐姐小
心烫。”他说。
贺璋:“......”
“这是茶楼最贵的茶,去年秋的重火大红袍,听掌柜的说一年也就产三斤,这一杯就得好几两银子。”
褚琬不爱喝茶,但听他这么说,还是端杯品了口。
“如何?”陈文毅问。
“好像...没有我家里的好喝啊。”
“.......”陈文毅闷了下:“兴许是贺大人茶艺不精。”
贺璋充耳不闻,仍旧不紧不慢地煮茶,过了会,才说道:“极品大红袍,只能是御贡。陈副使所说的一年产三斤的大红袍,很不巧,本官在景王府上见过。”
原来如此。
褚琬心想,很不巧,她在阿圆那也见过,难怪觉得喝着跟家里的差太多。
陈文毅:“......”
两个男人打够了机锋,言归正传。
“贺大人何以认为我能帮上忙?”褚琬问。
“你以前在大理寺是如何帮的,便是如何。”
?
褚琬不解:“可这回的事事关重大,我恐怕难以胜任。”
“无碍,同样是查案子而已。”
可这回的案子能一样吗?这都涉及兵器了,一听就跟造反有关,她腿肚子都打颤。
“可否换个人?”
“不可。”
“为何非得是我?”
贺璋不说话。
陈文毅在一旁自动被忽略,他也不觉得尴尬,咳嗽一声,抢话道:“我倒是对此事极为兴趣,愿为贺大人效犬马之劳。”
贺璋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过,陈文毅此举倒不是任性妄为,而是出自心中一派热忱。年轻人嘛,出入仕途,难免都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激情。当然,此举还另外含着点别的目的,这就不说了。
他转头去看褚琬:“褚姐姐,不若我与你一道如何?”
褚琬想了想,若是贺璋执意要她协助,她作为个户部小官恐怕是没法拒绝的,索性点头。
因此,短暂的会面后,三人被捆绑在一起。
陈文毅和褚琬还得继续上职,贺璋站在窗边目送两人离去,突然也有点懊恼。
他沉浮官场多年,遇事向来沉稳,却不想,今天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浮躁。
他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心想,今日过后,恐怕是再难以放开了。
....
天光墟并非每日都交易,只三日一小场,每月一大场。这里头
也有许多行话,譬如,好货一般是指普通交易商品,而大货,则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了,比如铁矿。
贺璋奉景王的命令暗中查铁矿的事,经过三个月,他才摸到天光墟这里,竟不想会遇上褚琬。
后来想了想,或许此事以商税的幌子来查会更好,因此,那日在茶楼说的要褚琬协助倒也不是信口开河。
这日,褚琬下职便收到了贺璋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上要她今晚跟他去趟天光墟。
褚琬揣着信默了会,问那小厮:“只给我送了信,还是陈大人也有?”
小厮挠头:“小的只听大人说给褚女官送信,其他的不知。”
褚琬点头,想了想,回家换了身便衣就去约定地方等贺璋。
等到了地方,发现贺璋早已在那等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褚琬觉得贺璋今日拾掇得格外整齐,他发髻一丝不苟,还戴了个上好的玉冠,一身宝蓝锦袍长身玉立,远远看,居然有那么点风流倜傥的味道。
不争气的,褚琬心跳快了些。
她边暗暗唾弃自己,边走过去尽量装作淡定从容地问道:“今日就我们两人?”
“嗯。”
“那陈文毅呢?”
“给他安排了别的事。”
“......”
褚琬语塞片刻,点头:“那我们走吧。”
贺璋垂眼打量她,从头到脚扫了遍,意味不明。
褚琬气:“没见过我穿男装?上回不是见过了么。”
贺璋道:“我们是装作买家,不必刻意掩饰,你着女装也可。”
“我怎么刻意了?我这样只是为了方便。”
贺璋不动,视线在她胸脯的地方停了下就赶紧移开。
褚琬低头,瞧了眼平坦的胸脯,脸颊微红。
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她胸脯比一般姑娘家长得好,但今日穿男装,她就特地用布条缠了胸。
却也没完全缠得住,还是露了些形状出来。
这会儿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刻意掩饰的意味。
她闷了会儿,见旁边有家成衣铺子,说道:“那你等我片刻。”
两刻钟后,褚琬从成衣铺子出来。
她换回了女装,原本在铺子里还挺满意的,但出了门见到贺璋,就有点不那么是滋味了。
因为,好死不死,她居然选了身跟贺璋衣裳颜色相同的衣裙,两人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和暧昧。
比如此刻,成衣铺子的掌柜送她出门见了贺璋,就眉开眼笑地说了句:“嗨呀,我说呢这姑娘眼光这么好,原来如此啊,两位真有夫妻相。”
褚琬:“......”
她转身,经过贺璋身边时,发现他居然心情还挺愉悦。
“......”
褚琬有嘴也说不清了,索性硬着头皮走在前头。
再次来天光墟,感受不同,上回是跟陈文毅偷偷摸摸的,尽管觉得刺激,但褚琬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可这回不一样,因跟着贺璋,不知为何,褚琬一点也不感到紧张害怕,反而有种自己真的是来这买东西的错觉。
来之前,两人都稍微化了点装,模样有所改变。贺璋慢慢悠悠地走在前头,褚琬默默跟着,两人之间拉开了点距离。
过了会,贺璋停下来,转身等她。
“你走你的,我不会跟丢。”褚琬道。
贺璋几不可查地笑了下,他今夜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使得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为何要跟着我?”贺璋好整以暇问:“你是我的婢女还是谁人?”
“这有区别吗?”褚琬不解。
“嗯。”
“什么区别?”
贺璋走近一步,低声道:“我们今日是假装一对从京外过来买货物的....夫妻。”
褚琬瞪大眼,“你此前为何不与我说?若早知如此,我就.....”
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我此前也并未想到,”贺璋说:“原本是想与你装作兄妹,可后来发现并不合适。”
“哪不合适?”
“年龄。”
“......”褚琬语塞,忍不住回道:“难道装作夫妻就合适了?”
“成衣铺掌柜也这么认为。”
“......”
“可年龄不也......”
“老夫少妻。”贺璋面不改色道。
“......”
也不知怎么的,原本在这一段争执中她是挺生气的,可渐渐争执着又变成了难为情居多,还有那么点尴尬。
总之,心情很复杂。
“查案时,难免会乔装成各样的角色,此为查案,还请褚女官配合。”
“......”
她总觉得贺璋是故意的,但她没证据。
褚琬心情憋闷地跟着他进了家铺
子,这家铺子跟上次那家一样,从外头看并不起眼,但进了里头却另有乾坤。
只不过,这家铺子里头大归大,却客人极少,里头装饰奢华,褚琬进门时还能听见丝竹管乐之声。
她悄悄问:“这里头是卖什么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
褚琬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越看越有点像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风月场所。
她狐疑地跟在贺璋身边。
贺璋来这样的地方并不拘束,仿佛是这地方的常客似的。
而且,褚琬发现贺璋进了这里之后,身上的气势全都变了,少了清冷凌厉,多了点随和、散漫。
就真如一个挥金如土的富商带着妻子来此地消遣作乐。
褚琬想,他平日恐怕乔装惯了的,还颇是逼真,如此一来,自己倒是不好拖后腿了。
这时,楼上下来一人,殷勤地小跑到近前,作揖问道:“敢问是从戊州来的何老爷?”
褚琬去看贺璋,就听见他答道:“正是。”
“哎呀,稀客稀客,快请上楼。”
楼上备了雅间,进得屋内,还能瞧见几个女子在抚琴唱曲。褚琬随着贺璋入座,适才那人与他寒暄了几句,便道:“何老爷稍等片刻,我们东家很快就来。”
等那人一走,褚琬低声问贺璋:“你来过这里?”
“来过几次,”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了句:“都是来查案,并无其他。”
“......”
褚琬心想,关她什么事,用不着跟她解释。
“那你以前是跟谁来?这回突然多了个....”褚琬不自在地说道:“多了个夫人,就不怕引人怀疑吗?”
贺璋饮了杯茶,不徐不疾道:“我上一次来此是两个月前,彼时离开时与他们说自己要回去娶继房夫人。”
“....所以,”褚琬斜眼问:“我算是你的续弦?”
“在这里是,实际不是。”
贺璋不自觉地含着点笑,不明白她为何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上较真。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她这模样。
“在这不是!实际也不是!”褚琬气道。
她才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等查完案子她就回家。
“好。”
“......”
他无可奈何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很快,那位东家过来了,全程都是他在跟贺璋谈事,谈的什么,褚琬没听懂,大多都是行话。
索性,她便认认真真充当一个乖巧的“妻子”,安静坐在一旁吃茶听曲。
最后离开时,贺璋突然过来牵她的手,她下意识地要挣开,但挣到一半,想起旁边还有人看着,便不再动作了。
贺璋与他们告辞,牵着她下楼,又牵着她出门,还牵着她走出巷子。
褚琬整个过程都神经紧绷,且身子僵硬。
他手掌宽大,被他握着的地方密密麻麻地传来些温热的东西,那些东西仿佛滚烫的岩浆,几乎要把她灼化了。
等好不容易走出巷子,她问道:“还要做戏吗?我们已经走远了。”
“要,”贺璋目视前方,走得笔直:“有人跟着。”
“真的?”
“嗯。”
闻言,褚琬不敢动了,原本抽出来一半的手,又缩回去。
贺璋缓缓勾唇。
过了会,褚琬问:“现在可以了吗?我觉着附近都没人了。”
“再等片刻。”
“多久?”
“等我们上了马车。”
“....哦。”
拐过路口,贺璋的马车就停在这,两人上了马车,褚琬立即甩开他的手,在贺璋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擦。
心想,也不知是她热还是贺璋热,手上都有了点汗渍,粘乎乎的,令她不舒服。
贺璋假装没瞧见,问:“接下来你要去何处?”
“回家。”
褚琬坐在他对面,头一回跟他一起坐在马车上,空间狭小,又是孤男寡女的,实在是......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挪远些:“我家离这不远,过了前头的路口,将我放下就是。”
贺璋没说话,而是静静盯着她。
他神色平淡自如,不像是去查案回来,倒像才赏过一场冬雪,目光凝着,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含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
“我送你回去。”他说:“夜里不安全。”
“走出这条路,就到了热闹大街,有官兵巡逻,有何不安全?”
贺璋不急不缓道:“前两日,大理寺接到一桩案子,从河中捞出了一具无头女尸,那人......”
褚琬被恶心得瑟缩了下,赶紧打住:“别说了。”
贺璋莞尔。
夜色静悄悄的,只听得车轮粼粼,车内空间狭小,又没点灯,只留一边车窗帘子挂着,借用外头透进来的月光照明。
那月光刚好洒在褚琬身上,她微低着头,露出一截
白皙修长的脖颈,轻柔且妩媚。
贺璋静静瞧着,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几次想要上前去拉她的手,最终还是没动作。
褚琬侧头,盯着虚空的夜,莫名地紧张起来,她清楚贺璋正在看他。
可他为何看她?
她觉得今日的贺璋举动实在怪异。
或许不止今日,好像从那次两人躲在墙缝中开始,有些东西就悄然变了。她不知这样好还是不好,更不知如何面对。
此刻,她只想逃得远远的。
两人一直都没说话,这种尴尬且暧昧的安静持续了许久,直到马车猛地晃了下。
褚琬猝不及防往前栽,眼看就要撞上对面的车壁,下一刻,身子就被人扶住。
“小心。”他说。
“多谢。”
褚琬缓缓坐回来,轻轻挣开他的手。
“琬琬。”贺璋突然开口。
褚琬一愣,她还从未听过贺璋喊她的名字,一时有些回不过神,直到贺璋又喊了声“琬琬”,她才不自在道:“做什么?”
“我...”贺璋顿了下,斟酌言辞:“有些话想与你说。”
“私事还是公事?”
“我们之间就只剩公事可谈了吗?”
“我们之间难道还有私事吗?”褚琬反问。
贺璋默了片刻,问:“你还在生气?”
“什么?”褚琬不明白他为何说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上回在你舅姥爷家,你说的那些话......”
“我早就忘了,你也莫要再提。”
“可我忘不了。”
空气骤然升温,褚琬呼吸有点紧,身子也一动不动。
“你那天哭着跑开的身影,我总是忘不了。”
“所以,”褚琬嘲弄地笑了声:“贺大人很得意?”
“并非。”
“那为何要重新提起,难道是觉得我离开了大理寺,没人像我这般殷勤讨好,所以不适应了?”
她的话很尖利,贺璋被刺了下。
“怎么,被我说中了?”褚琬冷笑。
过了良久,连褚琬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褚琬脊背僵硬,好像有一阵雾气弥漫在胸口,有些堵,有些涨,还有些心慌。
“以前是我不对。”贺璋继续道:“我并非装瞎,你对我的心意我皆知。”
“我以前,只是不敢回应。”
褚琬
喉咙发紧,想问他为何不敢,但还是没问出来。
“琬琬,”贺璋继续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贺璋。”褚琬背着身,说道:“我给你什么时间,凭什么你说让我给时间我就得给?”
“我现在十八了,我已经等不起了,而且....”
褚琬忍住眼里的热意,缓缓道:“我那天跟你说的话句句不假,贺璋,我是曾经喜欢过你,但现在不喜欢了。若非公事,我并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贺璋喉咙动了动,迟疑地问:“你...喜欢别人了?”
“.....是。”
“那人是陈文毅?”
褚琬没说话。
“陈文毅非你良人。”贺璋道。
褚琬怒上心头,反而笑了:“贺璋,陈文毅非良人,难道你就是了?”
贺璋苦涩道:“我并非此意,也非小人之心,这番话并非针对陈文毅此人,而是长兴侯府。”
他继续道:“长兴侯喜好钻营,曾经三皇子尚在时,便将嫡女送为其侧妃。如今眼看景王得势,又打算将女儿嫁入景王府中。若是你再入长兴侯府,恐怕......”
褚琬心念一动,问道:“景王打算娶妻了?”
“不出意外,明年圣上就会定下太子妃。”
褚琬大惊,定下太子妃,而不是景王妃,如此说来,景王入主东宫恐怕也快了。
那届时阿圆该怎么办?
她心思飞转,眉目间露出些愁绪。
贺璋以为她听进去了,心里松了口气。
“琬琬,”他继续道:“除却长兴侯府,你可重新考虑。”
“考虑什么?贺璋,你是想让我重新考虑你吗?”
贺璋喉结动了动,目光紧紧追着她。
“贺璋,”褚琬直视他:“若是适才的话你没听明白,那我再说一遍。”
“我曾经喜欢过你,”她一句一顿道:“但现在不喜欢了。”
“琬琬?”
“我要下马车,我就在这离开。”
褚琬让车夫停下,毫无留恋钻出马车。
“琬琬。”贺璋追下来:“不论你信与否,我想告诉你,在你最初喜欢我的时候,我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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