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兴伤到了胳膊, 打着夹板来看望言泽。
因为这起涉毒案,整个海市公安的年都泡汤了, 提审之后, 更令人震惊, 涉案人员不仅贩毒吸毒, 还涉嫌制毒, 涉黑。包哥更是供出了整个东南地区的供应链,以及海市的黑赌场。
这一年春节, 海市各大区警车闪烁着警灯,警铃响彻夜空。
后来, 海市的人提起08年春节, 还对此深有印象。
三市九区几千警力出动, 捣毁海市最大的黑赌场,抓获大大小小涉案人员三千余人, 轰动全国。
言泽出院这天, 言泽妈妈特地交待:“汀雪跟泽泽一起回去, 最近街上乱,言泽外公要回来了, 你们住外公那里。”
谢汀雪到了才知道,言泽爸爸早已找人把她家搬到了小院。
谢汀雪妈妈匆匆回来见了她一面, 抱着她哭了一场, 叮嘱她安心住在这里,自己很快就回来。
她最近总是在公安局和事务所奔波,谢汀雪这才知道, 离婚是一件麻烦事,尤其她爸爸还在派出所,不停地被提审。
“爸爸吸了吗?”谢汀雪很在意这个问题。
妈妈捧着她的脸,眼睛通红,好半晌,她点了点头,脸色晦暗无光。
谢汀雪握拳,咬牙道:“那他就不再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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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泽出院后,谢汀雪陪他去了一趟公安局,指认捅他的那个人。
几个嫌疑人穿着囚衣,抱着号码走了过来,言泽仔细看了,指着老邢:“是他!”
谢汀雪:“他是谢枫的那个朋友,谢枫吸毒的毒品也是他给的!!”
包括赌博和恶性高利贷!
谢汀雪恨得咬牙切齿。
“啊……还捅了你!”谢汀雪比言泽都要气。
言泽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不气了,不值得。汀雪,你身体要紧,才不跟这些人生气,他们不配。”
警察在旁边笑着,说道:“这人本来以为是个小虾米,结果越挖越心惊。身上还背着两个命案,以及教唆杀人,赌博,违法放贷,吸毒,伙同他人吸毒,故意伤人……”
言泽再看向老邢后,心里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在提醒他。
言泽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他趴在窗上,好半晌,问道:“他名字叫什么?”
“邢红星。”警察道,“伤害你的就是他,刀我们缴了,做了比对。”
警察拿出了证物,让言泽过目:“是这个吧。”
“是。”言泽紧紧握着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请……不要轻判!!”
警察说:“轻判不了了,这人还能再挖,我们从他的住处搜出了一堆女人的衣服首饰和包……不同的,身上估计还有其他案子。”
言泽一愣,下意识抓住谢汀雪的手,不寒而栗。
言泽交了伤情报告后,带着谢汀雪从公安局出来。
外面,难得的好天气,下了一周的雪,今天终于放晴了。
言泽说:“我……有一种感觉,汀雪。”
谢汀雪:“嗯?”
言泽转过头,眼里竟然都是泪水:“就判他死刑吧,我等着。”
谢汀雪吓了一跳,带着言泽到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我请你,你别哭……”谢汀雪手足无措道。
言泽却笑着一抬胳膊,擦了泪,一口气说道:“要两杯,一杯冰,一杯常温,常温的那个少糖,不要珍珠。”
谢汀雪好奇道:“你不喝珍珠吗?”
言泽:“是你。”
谢汀雪:“我喝珍珠呀!”
“那东西不好消化,你要为身体着想。”言泽说道,“现在我就剩两个心愿了,一个是你身体健康无病无忧,第二个就是你平平静静学习,没有人再打扰到你。所以,注意点饮食。”
谢汀雪脱口而出:“你谁,管我那么多?”
言泽一笑,说道:“亲爱的,你知道答案的。”
于是,谢汀雪请的奶茶他是喝了,但脚背也被踩了——挺疼的。
颜亚茹跟李羽洋他们几天前终于结束了调查,回到了家。
颜家的年过得相当不光彩,大年初一刚过,颜亚茹的妈妈带着颜亚茹,提着好多东西来军区家属院探病。
恰巧言泽外公那天也回来了,颜家可能认为有老人在,又是过年,送点东西,再留下来吃个饭,两家的关系就能修复。
毕竟,颜家还有生意要靠言泽家照顾。
结果言泽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直接开骂,言辞激烈,态度坚决。
之后,又指名颜亚茹在学校带头孤立谢汀雪,两面三刀,实在令人不齿。
颜亚茹妈妈差点恼羞成怒,可能不想太难看,她忍的脸都青了。
言泽却站起来,严肃道:“你,现在,过来给她道歉!”
颜亚茹哭着喊妈。
言泽:“叫什么妈!是你妈指示你欺负同学的吗?恃强凌弱就算了,还不知悔改,现在哭这么痛有什么用?!颜亚茹你记住,你最好祈祷你自己规矩点,要是还有其他,被我发现了……”
言泽心里想的是,老子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但大过年的,又当着谢汀雪的面,言泽不想说的难听。
他道:“我就当给谢汀雪积德,今天,你给她道歉,以后收了你那小心思,我就不再追究。”
谢汀雪罕见的没反对,她直直立着,目光像言泽一样坚定。
颜亚茹妈妈猛地看见,有一种感觉忽然出现在心里:“这两个孩子真像。”
这么看,神情像,眼神像,硬得不讨人喜欢。
颜亚茹咬着嘴唇,被迫低下头,给谢汀雪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谢汀雪说得飞快,带着一股傲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爸是个人渣,你随便骂他都可以,但你不能用他来看低我,因为我是我,他是他,我行得正坐得端,你真心待我,我也真诚对你。我妈妈是保姆不错,但职业无贵贱,你因她看轻我,只会让我鄙视你。”
言泽在旁边大声支援:“说得好!就该给她这样的人听听!”
颜亚茹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把手边的东西狠狠扔到他们头上。她见两个孩子没好脸,平复了心情后,转向言泽的外公,讨好道:“伯伯,这是孩子爸从漠州带的,养身体的,很适合中老年人食用,您记得吃。”
言泽外公声如洪钟,说道:“拿走,我不要,你们自己拿回去,想送谁送谁,反正我不收。”
这是半点脸都不给了。
言泽差点当面畅快笑出声,外公这个老头子虽然跟他不对脾气,但在原则方面,爷孙俩还是一致的。
颜亚茹妈妈脸色灰败,带着颜亚茹悻悻走了。
外公清了清嗓子,转身数落起言泽:“没礼数!多大了,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说的有错吗?”言泽道,“我可是一个脏字没带。她女儿小小年纪歹毒心肠,能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我说她还嫌脏嘴呢!”
外公:“就你有理!你看人家汀雪!比你还小,话说得多好!”
言泽一愣,嘿嘿笑了起来:“那是,我比不得汀雪。”
外公:“你还能比得了谁?!”
谢汀雪一被夸就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爷爷。”
外公:“你看人家!比你有礼貌多了!”
言泽:“嘿嘿……她本来就比我强。”
原本,这老爷子指责言泽,无论说什么,言泽都会不开心,然而如果是通过骂他夸谢汀雪,言泽举双手双脚赞同。
外公哼哼道:“给我站直了!不许吊儿郎当的笑!”
言泽站的笔直。
外公:“这还凑合。听你妈说了,这学期成绩不错,不要骄傲,尾巴也不要翘到天上去,你给别人比还差远远一大截,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有比泥强的。”
“诶诶,我知道。”
“不许这个语气给我说话!”外公提高了声音,“明白了吗?!”
他一提高声音,谢汀雪没做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哆嗦,打了个惊嗝。
言泽:“你别把汀雪吓到了,咱在家轻声细语说话,她心脏不好……”
外公沉默片刻,一脸不情愿,背着手走了。
没骂爽,好气哦。可小姑娘在,看着文文弱弱的,不敢吓到人家,算了算了,放那个臭小子一马。
言泽扭脸,给谢汀雪眨了眨眼。
晚上,等他们都睡了,言泽拿出谢汀雪的那部手机。
电量只充了一半,机身发烫,言泽怕它炸了,没敢充太久。
他给梅检发了个短信:“明天友谊路麦当劳见。”
梅检:“一个个挨着点她的APP。”
言泽:“好。”
“注意日记和备忘录。”梅检回道,“汀雪有记东西的习惯。”
言泽醋了,以为他不知道吗?! 炫耀什么!
言泽回复:“我知道,不用你说!!!!”四个感叹号。
好一会儿,梅检才回复,只有两个字。
“幼稚。”
言泽躺在床上,输入密码,按照梅检所说,一个个点开查看。
桌面的收藏夹里,有个随手记日志的APP。
言泽点进去后,又要输入密码。
言泽试了他的生日——错误。
谢汀雪生日——错误。
言泽酸了。
他抓起自己的手机,给梅检打了个电话:“你生日。”
“……”梅检呼吸一滞,“开机不是你生日吗?”
“有个类似日志的APP,需要再次输入密码。我的和汀雪都不是。”
“几位?”
“四位。”
“0103……”
言泽先输入,发现错误后,才松了口气,说道:“……过生日时为什么不说?”
“我家没庆祝生日的习惯……这个对吗?”
“也不是。”言泽道,“还会是谁的?”
梅检:“……咱妈的。”
言泽:“……”
梅检:“你是不是不知道咱妈生日啊?”
“你以为我是你?!”言泽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汀雪说过,你从不记她妈妈生日,每次叫你出来吃饭,你总是开会忘记!”
梅检挂了电话。
言泽:“跟我斗?!老子可是二十四孝女婿!”
他输了丈母娘的生日——成功进入。
言泽:“耶!”
二十四孝女婿没白当,他抱着手机,闭眼道:“谢谢妈!”
接着,他浏览起APP里的内容。
和他猜的没多少出入,这个APP里面,是小雪记下的日志。
有的有题目,有的没题目,以日期为题。
言泽随手点开了一篇,愣住。
“今天购物。看到了阿泽的海报,有两个小姐姐驻足许久,夸他真帅,有一个提起了他念错鸩酒两个字的事,另一个说,当个花瓶就可以了,不要要求太高。啊,好想给他补课,气的我买了一套学前儿童识字书,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普通的日常,言泽视线模糊了。
一个大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手机,流下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小雪的手机里藏着真相!!加油啊,泽泽!!
还有,大声喊,我们的泽泽不是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