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愁的云淡风轻自然是装出来, 他早也是唯我独尊、唯恐天下不『乱』的子。
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又收了几个徒弟,为人师表需要以身作则, 他才慢慢会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始注重形象。
从过去到现在, 应无愁的格其实没什变化, 只是阅历见识涨了, 喜好的事情没有那多, 以才会显那样高洁。
什坑蒙拐骗、机关算计、卖惨求关爱等方法,应无愁顺手拈来, 使用极为熟练。
他绝非将一切藏在心中,爱在心口难的格, 遇上喜爱的事物, 应无愁绝对是个见杆就爬,无不用其极之人。
他打断岑家人的腿, 并自伤作为责罚,这是原则,即便岑霜落不会心疼, 应无愁一样会这做。即便百日内没有找到岑霜落, 应无愁也不会为了引岑霜落心疼再断一次腿。
既不多, 也不少, 恰到好处。
见岑霜落眼神中满是感动和依赖, 应无愁心中狂喜, 并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鼻子。
还好,没有血。
这也多亏岑霜落用的是轩辕泽的样子,应无愁对弟子们的脸, 再翻涌的热血也会冷下去。
必须尽快把岑霜落骗回家里,否则难道要一直靠回忆来流鼻血吗?那样他迟早会因饥渴过度走火入魔。
上一次入魔,还是在短暂清醒的时候,委托无锋长老相助,在擎天剑派的剑冢内承受十之苦,才压制住体内魔,会了修身养,也因此承了无锋长老的情,不已收下骆擎宇这个他师完全不符的弟子。
若是再入魔,又不知会什事。
他外伤已好,心魔却必须以月下会散出莹白光芒的鳞片来镇压,日日握在手中,贴在面上,才能勉强冷静下来。
为了不再入魔,为了天下苍,他哄岑霜落心甘情愿才行。
有正当的理由,既为自己,又为苍,还能让岑霜落心甘情愿,这很符合应无愁的原则。
到这里,应无愁恨不立刻戳破岑霜落的伪装,让他不要再假扮成轩辕泽这张无趣的脸。
可他刚刚用断腿之事哄岑霜落感动、尊敬,若立刻就揭破岑霜落的身份,小螣蛟会不会认为他是故意为之,从心警惕?
小螣蛟自幼流落在外,像个野的小动物般,格多疑,警惕心强。哄回家中,需要一点点投喂,让他放下警戒,全心全意相信自己才是。
谓投喂,便是满足他的欲望,满足他的一切需求,助他做成他有做的事情。
等时机成熟,感情深厚之,再找个时机“意外”现岑霜落的真实身份,感叹一下缘分,就可以很自然地将小螣蛟抱回家了。
仅是一瞬间,应无愁就到了数十个计划。
不管哪个计划,当务之急,是要清楚小螣蛟为何假扮轩辕泽,要做什事情,出手相助就是。
应无愁认真地看向岑霜落,见岑霜落半跪在他膝前,似乎很像孩童一般,把枕在他的膝上。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该去做事了。
应无愁心里有些替岑霜落急,这孩子怎地如此悠闲,既是假扮,就要速战速决。尽快将碍事的应无愁放倒、弄晕,该做什就去做什呀!
果然纪太小,历练不够,又没有人教导,经验不足。
若是在他身边长大,定能将岑霜落教成一条举世皆敌的巨龙。
等等,这话似乎哪里有问题。
哦,应该是举世无敌的巨龙。
应无愁拍拍岑霜落的手掌,温和地说:“小泽,多不见,来让为师看看你的功力如何。以我推测,你现在该是元婴期巅峰,需要冲击分神期了。”
应无愁的手探向岑霜落的手腕,用言语提醒。
有应无愁提醒,岑霜落立刻从短暂的欣喜和感动中醒来。他只有金丹巅峰,若是应无愁查探功力,即便他伪装再像,也会立刻暴『露』身份。
应无愁是个好人,是个温柔的人,是个关爱弟子的人。
但同样的,他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仅是听到陌人的腿被打断,就去替这人出。若是知道他假扮轩辕泽,定然会出手攻击。
岑霜落忙收回手,身道:“师尊,徒儿境界很稳,不日便会突破,师尊不必挂怀。待来日徒儿晋升分神期,定然会向师尊报喜。”
“还会不好意思了。”应无愁笑道,“既然这样,为师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小泽,为师有些口渴,你为我倒杯水来,记不要放银尖茶,为师刚刚复原,正在用灵『药』调养身体。银尖茶是好茶,有充足的灵,只是我的『药』有些重合,我服下,为了吸收『药』,会不自觉入睡。我睡了五十,实在不再睡了。”
银尖茶是轩辕皇族才能饮用的灵茶,普通人喝一口便能益寿延,百病不侵;第二口则会灵充盈,身轻如燕;但若是贪心再喝第三口,灵便超过凡人能承受的极限,经脉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经脉尽断,七窍流血亡。
即便是修真者,每个境界能喝的分量也是有限。
这等灵茶,每百也不过能产几斤,采摘不过半日便会失去灵,必须以秘法保存。
轩辕皇族掌握保存秘法和银尖茶的茶庄,上万下来的累积也不到百斤。
一般各大派有极大的盛事,诸如掌教接任典礼,轩辕皇族才会送上一两到二两银尖茶。
应无愁刻意提醒岑霜落,一是告诉他轩辕泽这里有宝物,难假扮一次,有宝贝不拿白不拿;二是告诉岑霜落,让他用银尖茶伪装成普通茶叶,既可以让应无愁昏睡,又对应无愁有好处。
岑霜落不傻,应无愁就差明示了,他自然也猜到这一点。
他不愿意『迷』晕应无愁,但他确实有要事要做,不能在此处陪应无愁,再不抓紧时间,很快就会被轩辕皇族的高手现。
但他真的要弄晕应无愁吗?
岑霜落深深地看了一眼应无愁,藏良心,只当自己是轩辕泽。
他按照应无愁随手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找到了轩辕泽放茶叶的储物柜。
储物柜外面本来有阵法守护,不过就在应无愁告诉岑霜落银尖茶的位置时,那一指已经破了阵法。
柜子里摆好几种茶叶,均是上好的灵茶,上面也没有标记都是哪种茶叶。
不过岑霜落凭借多吃灵草的经验,一眼便认出灵最充沛的盒子,知道里面装的正是银尖茶。
他拿来掂量一番,现轩辕泽这里竟然藏三斤银尖茶,这个量相当惊人。
岑霜落果断将这盒茶叶塞进蛇鳞腰带中,等他突破元婴期,一口喝掉一斤茶,应该很快就能到元婴期巅峰,准备冲击分神。
他又选了一个看来长最像银尖茶的茶叶,拿茶壶,在院内接了点水,以真烧,为应无愁沏茶。
沏茶时,他在茶叶中混了一点点银尖茶,以水冲。
这一套动作完全是普通人沏茶的样子,根本不是对待灵茶的手法。
应无愁只看他手的动作,便觉不妥。
他知道这个“轩辕泽”是假的,客房里还藏一个宗政锦呢,万一被宗政锦现了该怎办?
应无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直接灭口算了,宗政锦死在轩辕泽房内,还能引轩辕和宗政两大世家的矛盾。
这念才,应无愁便摇摇,放弃了这个法。
要做个好人,否则万一小螣蛟知道,就没办法哄他了。应无愁『揉』了『揉』额角。
他了,脱下鞋,赤脚踩在院的地面上。
他的灵觉鳞甲还未收回,炼化万物为灵的能力比较差。
像之前的触觉炼化,也只能炼化自己身周不远处的物品,不像已经收回的眼睛,视觉可瞬息九州。
灵觉炼化也是如此,只能以手心或脚心贴于大地,激活脚下土地的灵,才能勉强传到十几米外的宗政锦脚下。
应无愁闭上眼睛,专心炼化灵觉。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宫殿地面的石板全部成为应无愁的“灵”。
每块石板都有了属于应无愁的灵,拥有了应无愁的思。
刚从柜子里小心走出来查看外面情况的宗政锦忽然觉脚下的地板“活”了来,他眼前一花,竟是把地板看成了应无愁。
他晃了晃脑袋,再定睛去看,地板还是地板,并无异状。
宗政锦双脚踩在地面上,忽然产一种恐惧感。
他突然觉,自己已经不在皇城,不在梦境中,是处在某个人的识海中,被牢牢锁住。
“我在哪里?”宗政锦惶恐地看向四周,眼睛告诉他,他还在宫殿客房中,可这种信息已经无法传达到他的大脑中。
宗政锦的神魂被困在无尽识海中,即便是大打,他也无法走出去。
应无愁以往对灵觉的理解只是一知半解,七块鳞甲中,最一块鳞甲上记载的心法他始终没能完全掌控。
直到被系统弄到了其他世界,接触了一些修真界无法接触到知识,他才对灵觉有了另外一种体会。
用电脑能够很形象地解释灵觉。
眼睛、鼻子、手脚这些器官,就像输入装置和输出装置,和键盘鼠标显示器差不多,灵觉更类似电脑cpu,接收其他器官收集的无数信息,并给出指示。
眼睛看不见可以用耳朵和触觉代替,手不能动也可以用脚来写字。
任何一个部位感觉消失,都能够替代。
唯有灵觉不行。
宗政锦眼睛看到的是地板,神魂的灵觉却告诉他,这是某个大能的识海。
当两者信息不符时,人会本能地更相信灵觉的判断。
他会不再相信外部感觉,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靠感觉行动。
宗政锦立刻盘膝坐下,封闭五感,用神念一点点查探四周情况。
以他金丹期的神念怎可能比上应无愁的强大。
这个时候,完全放弃思考,像个木偶一般行动倒是还有可能逃走。若是完全依靠灵觉,只会更加混『乱』。
果然,没过一会,宗政锦的灵觉便放弃了抵抗,进入自我保护的状态中。
简单描述,就是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岑霜落才刚刚烧好水。
岑霜落拿水壶走向桌子,忽然觉脚下的地面有些亲切。
等待茶水沏好时,他忍不住弯下腰,用手拍了拍地面。
应无愁猛地睁眼,收回灵觉。
宗政锦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他没必要再维持这个状态。
应无愁大脑一阵酥麻,半晌缓不过来。
他的灵觉极具攻击,一般修者遇到他的灵,下场就是宗政锦那个样子。
为了不波及岑霜落,应无愁特意收敛灵觉的攻击,变无害,但同时自我防卫能力也相对变差。
岑霜落方才以手拍地板,相当于在应无愁的神魂上轻拍两下,这可比触觉接触更为敏感。
应无愁『揉』了『揉』眉心,对于刚才那种感觉,他一时竟不知是该立刻运功消除,还是回味一会比较好。
这时,岑霜落端茶水上前。
应无愁没时间再运功了,酥麻从大脑传到右臂,应无愁用左手接过茶盏,右手牢牢地按在石桌上。
岑霜落注意到他右手的不适,连忙上前查看,他握住应无愁的右手,关切地询问道:“师尊,你可是右手有些不便?”
“啊!”应无愁的右手被岑霜落碰到,酥麻感更胜,他不由出一声有些沙哑的声音。
“很疼吗?”岑霜落忙松手。
他盯应无愁手上的茶盏,抢回茶。应无愁本就不舒服,喝下银尖茶,会不会很难受。
“没事。”应无愁额上冒汗,他看出岑霜落有抢茶盏的意图,忙一口喝下整杯银尖茶。
岑霜落没到师尊喝茶的动作如此豪迈,宛若大口喝酒的豪士,他完全来不及抢夺,应无愁便喝光了茶水。
“为师只是右手有些麻,大概是血不通导致的,打坐调息片刻就无碍了。”应无愁道,“方才你一碰,为师险些失态。”
好险好险。应无愁小心地低下,幸好衣衫宽大,并未失态。
“师尊怎会失态,师尊的风骨,不在形在神。”岑霜落道,“师尊,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也好。”应无愁道。
岑霜落扶应无愁的左手才走两步,就见应无愁的轻轻垂下,靠在他肩膀上睡了。
一缕长贴他的脖颈滑下,擦过颈窝处的痣。
岑霜落脸红了下,干脆将应无愁抱,暗道一声“好轻”,快步将人抱进寝殿,放在床上。
岑霜落动作极其小心,怕碰到应无愁的右手和腿。
他见应无愁不知什时候又赤脚,心中不由暗叹。
旁人看应无愁风姿卓绝,实际上这人还有些随呢。
初见时应无愁的装束,岑霜落只觉这人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束缚。
将应无愁散落在胸前的长拨,岑霜落坐在床边,短暂又贪恋地望应无愁。
你真好,可惜我注定没办法陪伴你。岑霜落心中暗暗道。
他狠下心来,移视线,转身离去。
他刚出,应无愁便睁眼睛。
应无愁身体未动,眼睛却深邃如星辰宇宙,仿佛整个世界尽在他眼底。
宫殿的墙壁、庭院的落叶,甚至吹拂在面上的风都化作了他的眼睛,时刻注视岑霜落的举动。
岑霜落来到院,径直走向池塘。
他弯下腰,指尖没入水中。
池中锦鲤前仆继地冲向他,亲吻岑霜落的指尖。
岑霜落笑了笑,轻轻点了下一条最霸道最肥美的金鱼,身周浮现出一层水膜。
他纵身一跃,跳入池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