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愁只觉得他的睛背叛了他的大脑。
明明脑海中浮现出的轩辕泽颇为阴险、居心叵测的脸, 睛看到的一个满身贵气的英俊皇族。
他的容貌俊朗非常,张脸让人前一亮,皮肤好似泛着鳞光般莹泽。
他颈窝处颗痣尤为诱人, 应无愁的视线被颗痣吸引,很想伸手碰一碰, 这个念头一起, “轩辕泽”怀里的枫叶都忍住动了动, 『露』出大半个。
岑霜落注意到枫叶好像要掉出来, 便伸手将这片叶子又向怀里塞了塞。
指尖触到枫叶,应无愁的手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触感似曾相识, 有点像之前他装晕,手搭在小螣蛟尾巴上的感觉。
应无愁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
皇城内河与面的护城河相通, 每个宫殿内的后院都有一条人工开辟出来的河道, 都来自于护城河。
鳞甲若在轩辕泽这里,最可的位置便后院的景观河内。
轩辕泽的宫殿很大, 后院个园林,林子中间有个水很深的大池塘,正从护城河引来的活水。
池塘中装了滤网, 养了些锦鲤, 池底种满水草, 水草足有一米高, 偶尔看见金『色』鲤鱼在水草中若隐若现。
应无愁知道自己应该视线放在这个池塘底部, 连接块水下的石头, 查探水草中否藏着他的鳞甲。
就算没有鳞甲,池塘内养着的锦鲤也比轩辕泽好看,看看在阳光下映『射』耀金光的鲤鱼,多么养。
可应无愁的睛就好像自己的一般, 全部视线集中在“轩辕泽”身上,跟随他走来走去。
哦,他的睛的确自己的,原本看见的,视觉鳞甲刚刚收回,前天还跟着岑霜落跑,贴在人鳞片上肯走呢。
岑霜落?
应无愁角一跳,心中升起了一个想法。
小螣蛟天赋异禀,生来就隐蔽,融入环境中,变幻成其他人的样子。
可就算他天赋再强,幼生螣蛟还太过弱小,功力高深的人还看破他的伪装。
应无愁自认功力低,收回鳞甲功力更达到境虚期水准,比金丹期巅峰的岑霜落高出三个等级。
加上他沟通天地的力,他找遍整个九州大陆,怎没有现岑霜落的踪迹?
问题就出现在他这连接视觉的鳞甲上。
鳞甲跟随岑霜落多年,岑霜落修炼时想必也抱着鳞甲,或将鳞甲放置于腿上的。
他定然在经意间吸收了鳞甲中的真气,这连接了视觉的真气,与岑霜落同化环境的天赋结合,产生了意想到的异变。
应无愁根据岑霜落接触数日的感觉推测,这异变应一种对视线的干扰。
即便功力再强、力再好的人,全神贯注地观察岑霜落,也可看破他的伪装,包括应无愁自己。
除非这人的功力可以碾压全盛时期的应无愁,但这在九州大地上存在的。
应无愁意识到,若岑霜落出现在他面前,以他这双吃里扒的睛,应认出来的。
但鳞甲才收回数日,“活着”的属还没有完全消失,一旦将过多的视线集中在岑霜落身上,鳞甲便自然而然地追随着曾经陪伴多年的人。
他的视线听使唤……
应无愁凭借自己对弟子浅薄的感情,对鳞甲的了解,判断前这位“轩辕泽”,八成岑霜落假扮的。
剩下两成嘛,还需确认。
岑霜落目标明确,一进宫殿便直奔后院而来。
应无愁未隐蔽,因为前这人无论“轩辕泽”,他身为师父的,都没必要躲躲藏藏。
至于为什么趁弟子在时鬼鬼祟祟溜进来,自然要给弟子一个惊喜。
应无愁想用布条蒙,但方才思索用了过多的时间,想通时岑霜落一只脚已踏入后院,应无愁再撕衣服蒙已经来及,便干脆坦然站在后院中央。
岑霜落没想到院子有人,看到后院中间站着个白衣飘飘极具风范的男子时,本地想出手灭口。
可他再定睛一看,这世间除了应无愁,又有谁有这般风姿?
岑霜落当日默默离开,本抱着这辈子再也见到应无愁的打算。如今才分开十日便又看到应无愁,脱口而出:“师尊!”
两人视线交汇,岑霜落见到应无愁如湖泊般幽邃的睛,险些说出“师尊,你睛已经恢复了”之类的。
万幸他想起应无愁的琥珀『色』凝胶被宁承影弄坏的,在此之前,应无愁一直隐瞒徒弟们他的病情,轩辕泽未必知道应无愁的睛曾看到过。
根据他打探到,骆擎宇轩辕泽离开梦京城后再没回来过,而两人走时,应无愁正假扮成宁承影的自己在一起。
所以,应无愁应该被轩辕泽请到宫殿中的,而主动前往。
想通这一点,岑霜落『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到应无愁面前道:“师尊,你怎忽然来看徒儿?你一直在藏今谷闭关养伤?如今伤势好些了吗?”
岑霜落的惊喜并伪,他再遇应无愁,心中实在欢喜。
应无愁想起白『色』螣蛟用力拔/下身上的鳞片,放在自己身上的景象,心中莫一软,愿岑霜落失望,缓缓道:“为师前天有些奇遇,身体好了许多,便出门来看看你们。”
岑霜落见应无愁气『色』错,睛也明亮有神,知道自己拿出的鳞片有效。
想到应无愁如梦中显示的未来般病重而死,岑霜落心中说出的欢喜,即便失去一个宝物也觉得心疼。
应无愁见他『露』出加掩饰的笑容,心中仿佛有根羽『毛』在挠拨一般,说出的心痒难耐。
他从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伸出手,指尖落在岑霜落嘴角朵笑容上。
又、又被应无愁『摸』脸了!
岑霜落顿时全身僵硬,知该何反应。
应无愁见“宁承影”时便上手细细『摸』脸,如今见到“轩辕泽”还这般举动。
上一次应无愁睛看清,岑霜落理解了。可这次又该何解释?
岑霜落再次『露』出“你们师徒竟这种关系”的解神。
应无愁观他神情变化,明白自己唐突了。好在他的脸皮可连接天地万物,非一般二般的厚。
他面『色』改,动变,手指细细抚过岑霜落的脸,顺着下颚滑下,指尖在颈窝处的小痣上停留一瞬,又继续向下,捏了捏岑霜落的肩骨,又查探了下四肢,这才收手。
“师尊?”岑霜落用轩辕泽的声音,疑『惑』地看着应无愁。
应无愁笑笑:“你骨骼生来有异,为师担心这些年过去,你的骨骼生异变,故而一见面,便查探一番。放心,你的骨骼十分稳固,没什么妥。”
岑霜落想起怀中截指骨,梦境中轩辕泽拼凑成的人骨架,结合应无愁的,才知轩辕泽的骨骼可有什么隐疾,难怪未来他对人骨如此执着。
“多谢师尊关心。”岑霜落称谢。
“你我师徒必如此客气。”应无愁寻找鳞甲,为了恢复听觉,方便在九州大地上搜寻岑霜落的下落。如今通过手指的触感皮下骨骼的健康,他已确定前人正岑霜落,倒着急去池塘里翻鳞甲了,将一切事情丢在脑后,拉着岑霜落便要坐下来叙旧。
才动了一下,应无愁的腿上剧痛,他这才想起腿断着。
万幸在百日内找到了岑霜落,应无愁果断撑起白骨拐杖,拄着它,面『露』痛苦之『色』,又减风姿地走了两步。
岑霜落如此纯良的螣蛟,自然一便看出应无愁腿上有伤。
应无愁的白骨拐杖一滑,险些摔倒,岑霜落连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揽住应无愁的腰。
“师尊,您的腿……”岑霜落心下微凉,想着他明明已经用上古神物治疗了应无愁的身体,为何应无愁又变得如此虚弱?
难道他命中注定,一定死吗?
岑霜落并心疼块鳞甲,也怕未来应无愁弟子们的追杀,他只有些难过。
应无愁这么好的人,为何注定摆脱了这样的命运?
应无愁本想装虚弱哄岑霜落扶他,见岑霜落一副难过得欲落泪的神情,忙解释道:“无碍,这条腿为师自己打断的。”
“师尊怎可如此自伤身体?”听到病弱,岑霜落微松一口气,旋即语气有些痛惜,明白应无愁为什么要自伤。
他扶着应无愁在庭院的藤编椅子上坐下,免得应无愁太吃力。
应无愁错过这个获取小螣蛟好感的机,便解释道:“为师醒来后,路过一地,听说了个故事,做出些理智的事情,这为师对自己的惩罚。”
你醒来只有十天,其中日还与我在一起,剩下时间入定疗伤,真正的宁承影汇合,哪儿来的时间做理智的事情?岑霜落暗中想道。
应无愁将自己在小镇中听说岑霜落故事的事情说出来,并道:“知为何,为师总觉得孩子与我有缘,我该为他做些什么。冲动之下伤了凡人,犯了修者大忌,非正道所为,因此给予自己同样的惩罚。”
“你为了……”岑霜落怔怔地望着应无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有一个素相识的人替自己出气。
四年前的事情,他早就抛在脑后了,这一次回故乡,也没想过要对普通人出手。
岑对他有养育之恩,有开心的时候,也有悲伤的记忆,倒如就此永相见,各走一方。
而今,应无愁仅听了一段故事,便去替个素未谋面的孩子讨回公道。
岑霜落只觉得自己被人温柔地拥抱了。
他半蹲在应无愁身边,手掌轻轻放在他受伤的腿上,暗暗想道。
他若应无愁的弟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