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常慎转头看向吴宗:“吴大人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吴宗本来是有的,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会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转头问康时霖:“师父,您呢?”
康时霖摆摆手:“这是你们衙门的事,你们自行处理。你们要是处理不了,我就让皇上来处理。当初要不是皇上求我,我才舍不得让我徒弟来受这份委屈。”
他声音不大,但院子里安静,大家都听见了。
好嘛,一言不合就请皇上,太厉害了吧?惹不起惹不起。咱们还是把头低得更下一点吧。
见康老爷子一句话就把这些人震慑得不轻,张常慎越满意。
“行了,赵夫子您上课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他道,“我们到前面厅堂坐坐。”
“几位请自便。”赵如熙把他们送出院门外,这才回来。
十四个学员还站在院子里静静地不敢动弹。
赵如熙先让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才道:“你们十四个人既来学画画,就相当于学堂里的一个班。但咱们都是成年人,并不需要夫子像学堂里那样管头管脚。所以我现在需要一些班干部,对这个班级进行管理。”
她具体介绍道:“班干部职位有班长,学生委员、生活委员、劳动委员。班长统管全局,学生委员需要听我的命令给大家分画画用具,布置画画场地;生活委员统管大家的生活费,请厨子,拟定菜单;劳动委员安排大家轮流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或管理洒扫的下人。”
“大家学习期满,我会给大家一定评定,分甲乙丙丁四等。班干部职位也纳入考评范围内,在你们的学习考评中做特别说明。”
刚才张常慎说了,她只需要来上课,其他的都不需要管。
但她觉得自己想好好教学,在教学的这两个月里让这些人老老实实不生事,那就得一开始把规矩立起来。否则有她头疼的时候。
这些人可都是她的人脉。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现在树立威望、培养如班主任和学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见大家不作声,她也不着急,指了指自己的绿蕉院道:“大家可以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想当班干部的可以递交申请到隔壁小院门房处。”
接下来,她也不多废话,直接拿起画架,把鲁伯叫来坐到对面,给他画起画像来。
大家都围到她身边看她画画。不过也不敢靠近,生怕唐突了赵夫子,都是隔了一米远站着。
两刻钟后,鲁伯的肖像跃然纸上。
大家看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鲁伯,再看看纸上的画像,一个个都被震惊到了。
“像,太像了。”
“简直一模一样!”
阳城不是安州省的,这些画师只是听传文书的人说赵如熙的画法画人极像,跟真人一样。他们听到这说法,将信将疑。
他们画人物也是很像的。这位赵夫子,画得再像能比他们强多少?
可这会儿他们知道自己错了。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画法。赵如熙的画,用“栩栩如生”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而他们的画一比,就成了渣渣。
如果说,先前是因为朝庭下的圣旨,因为张常慎、吴宗等大官来压阵,赵如熙强硬的态度也把他们震慑住了,他们不敢对赵如熙不敬。那么这一刻起,他们就打心眼里敬服起赵如熙来。
难怪官府如此推崇这画技,果然了不起。
赵如熙让青枫把画贴到教舍的墙壁上。又拿出一张授课计划,先让大家传阅一遍,再给青枫贴在墙上。
她的固定授课时间是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其余时间自己画。什么时间段内画什么内容,也列了出来。
看到这张历时两个月的学习时间表,有人忍不住问道:“赵夫子,学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因为这画技学会了就是自己的,还可以传授给自己的儿子和徒弟,甚至还能用这画技来赚钱,所以这一千五百两的束脩官府并不帮他们出,都是自掏腰包。到了京城后吃住的费用也是自理的。
在这里学画的时间越长,开销也就越大。
有些人家中经济宽裕的还好;那些经济窘迫甚至借了钱来学画的,就感觉有压力了。
而大多数人看那个表,则觉得赵如熙授课的时间太短了。不过经过刚才那一茬儿,都不敢提意见,生怕被赵如熙误认为是不敬。
赵如熙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了一张纸,刷刷刷给鲁伯画了一张速写,把这张速写贴在昨日那边素描旁边。
她指着速写道:“如果你们想要学特别简单的,半个月就能学会。不过这个速写看似简单,它还是以素描为基础的。没有学好素描,速写也绝对画不好。”
她环视了一下大家:“我这门画技的理念,跟你们从小学的绘画理念是不一样的。光是接受这种理念,改变你以前的绘画习惯就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再者,大家都是画师,以前也学过画画。应该知道咱们学画,最讲究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把画法教给你,你需要慢慢琢磨,自己动手去画。它跟四书五经的学习可不一样,不是夫子授课的时间长就能学好的。反之,它需要你们自己多练习。”
“另外,十天后又会有一个省的培训班要开班。一个多月后就是四个班同时开班,我不可能整天守着你们。”
那个学员一提问就后悔了,生怕被赶回去。只可惜话说出口,想收都收不回去。
这会儿看赵如熙表情又是淡淡的,他赶紧讪笑道:“没事没事,夫子,学生也就这么一说,您别介意。您说的对,学一门画技,又岂是十天半个月能学会的?两个月甚好,甚好。”
其他人赶紧附和道:“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学什么?看似学会了,其实也只是皮毛而已。只有慢慢学,才能将一门画技学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