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姨姥姥以前会把馒头切成一片一片放下炉子上烤,之后放点盐巴藏起来。
等我放学回来叫我和小三姨去她的住的小屋子里,偷偷给我们吃。
第一次尝试着给他们做早饭的时候我不小心烫破了手臂,她扭不过舅妈,只能无奈的心疼抹眼泪。
她说,‘我给不了你多好的生活,但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有你和小梅的。’
如果说敖久霄曾是那个将我从深沼泥潭中拉起的人,那姨姥姥比他还要早,如果不是她带着小三姨出现在冰河,现在的我只能是冰川河下的一缕冤魂。
小三姨可能会跟街上要饭的痴傻儿没什么不同,遭人欺辱,到处捡垃圾吃。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每每设想都会让我感到窒息。
我在姨姥姥身边十几年,虽然做梦都想逃离夏家,逃离舅妈和她一双儿女的魔爪,但我是真的舍不得她。
我能一身轻松的走,可她不能。
白婆常说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姨姥姥正印证了这句话,她的一生太苦了。
早年姨姥爷去世丢下她一个人,她拼命拉扯舅舅长大。
她的腿很弯,背部无法站直佝偻着,都是以前做农活留下的毛病。
终于到了能享福的年纪,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我曾发过誓一定会给她养老,等我有能力的时候就把她接到身边来…不再受她们的嫌弃和冷眼!
这次夏家失火,即便她认为是我的错,纵使她恨上了我,我还是舍不得她在这把年纪流离失所,几乎将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
曾经说过的话如云烟,我什么也没做到,恐怕也没机会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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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着没说话,将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路过的风景。
昨晚到市里天色已晚,今天白天再去看,似乎也不觉得好看到哪里去了。
脑子里昏沉沉的乱极了,萧远和萧妈妈轮番上阵安慰我,我知道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担心,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表示自己没事。
回去以后先回了白婆家换衣服,萧远非要和我一起去,萧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萧远陪在我身边。
白婆眼睛很红,小三姨也是哭过的样子,白婆见我回来张了张嘴,许多话堵在喉中,最后挥手说了句,“去送送她吧。”
一开口,便是更咽。
我含糊的嗯了声,深吸了口气试图击退泪意,问道:“她…她走的安详吗?”
没想到话一出口,白婆的眼泪唰的滚落下来。
白婆在我心里是最强的人了,她总是不苟言笑,什么事情都能冷静处理,女儿身,男儿心。
我还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样子,想必是真的为姨姥姥而感到伤心。
她没回答我的话,只是说了句,“去了别打仗,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领着小三姨再次去到夏家,萧远在一旁陪同。
这还是夏家盖完房子后,我第一次过来,连上小三姨的事情发生,都没来得及找夏倩倩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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