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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 江阔站了起来，大炮骑着马走了过来，冲他偏了偏头。
“干嘛。”江阔问。
“跑一圈儿去。”大炮说。
“你那个马今天是怎么高兴么, ”江阔问，“一会给你掀下去。”
“哄了, ”大炮『摸』『摸』马脑袋, “这会儿乖着呢。”
“你跟他们一块儿了？”江阔上了马，『摸』了『摸』马脖子，“宝贝儿走, 我们跑一圈儿活动活动。”
“跟他们有什么意思，”大炮说, “今天周带来的那个什么连锁超市的, 在那儿叭叭了半个小时了，我想跟妮妮聊一会儿都找着缝。”
“那是连锁超市的问题吗？”江阔说, “难道是你如连锁超市招人喜欢以及妮妮更爱听连锁超市叭叭吗？”
“别刺激人了吧, ”大炮说，“我这心脏连环刺扛住啊。”
“走。”江阔偏了偏头。
马慢慢往前跑着，大炮跟上来的时候又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别看了，”江阔说, “年后你是就要开始忙了，还有时追孩儿？”
“再忙也耽误我追孩儿啊，姑娘看到了就得赶紧跟上，”大炮说，“宁可被拒一万，可错过一个。”
江阔有些无语。
过大炮这些年的确就是这么执行的，生活里无论再忙再颓，都会给追求喜欢的孩儿留出专属时, 管能能追得着，反正行动能停。
“我像你，”大炮说，“平时跟他妈个和尚似的，说当和尚了就来个大的。”
“比了你，见哪个都喜欢，忙死你了。”江阔说。
“你是是过完年就回学校了？”大炮问。
“嗯，”江阔看了他一眼，“挺了解我。”
“是了解爱情。”大炮说。
“……要酸。”江阔说。
“这叫酸吗！这叫酸吗！”大炮瞪着他，“你有本永远都这么直愣，你千万别让我看着你说什么爱情感言，也别干什么你看上的浪漫儿。”
江阔笑了笑没说。
“我明天跟我爸回乡下了，”大炮说，“江总明天也回来了吧？”
“嗯，”江阔应了一，“你跟你爸跑的，年后是是要去天鼎瀑布了？”
“差多吧，这次如跟那俩村子理顺了的，我们就要进场了，”大炮说，“你要一咬牙，让江总把天鼎交给你，这样咱俩还能合作。”
“我没兴趣，”江阔说，“我过完年想弄个网店卖酱牛肉。”
“『操』，”大炮看着他，“牛三刀吗？”
“嗯。”江阔应了一。
“你拿多少钱？”大炮问。
“知道呢，”江阔说，“现在就一个开网店的想法，还没跟段非凡细说。”
“别上去就提你拿多少钱，”大炮说，“知道吗？你问他有多少，你补一下缺就行，别上去就手一挥，钱我出了！”
江阔看了他一眼。
“就说他会会有什么想法，”大炮说，“那个店现在是他叔叔打理吧，来个大款同学刷扔过来几十万，人直接觉得你想抢了牛三刀这个牌子你信么。”
“嘶……”江阔皱了皱眉。
“嘶什么嘶。”大炮说。
“我还没往这上头想过。”江阔说。
“人小生意，想法一样的，”大炮说，“要拿江总的经验往上套，本来人也没想要拉投资，没想做大。”
“嗯，”江阔收了收缰，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冲大炮招招手，“炮儿，来。”
大炮拉着马靠了过来：“干嘛？”
“谢谢。”江阔探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操』！”大炮喊了一，“你要还是骂我吧。”
段非凡蹲在锅边，拿手机对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红糖浆：“看到没，红糖和一点儿麦芽糖，全用麦芽糖就太甜了，一会儿要把花生碎放进去了，本来用弄碎的，我『奶』牙口，所以弄碎点儿……”
“这个糖浆我有点儿想尝一口。”江阔说。
宋老头儿听乐了：“红糖块儿搁点儿油，一会儿就这样了，上厨房做去吧，当心别齁着了。”
“能放别的糖吗？”江阔问。
“也能，”宋老头儿对于自己做个花生糖还有人“拍电视”很开心，也多，“想要有点儿别的口味就加别的，桂花糖冰糖，都吃，我现在放花生了啊，看着……”
“看着呢。”段非凡笑着说。
宋老头儿的儿把一盆花生碎递过来，宋老头儿倒了进去，拿着个大木铲开始快速搅拌。
段非凡对花生糖没有什么感觉，他对甜食的兴趣大，但现在这个香味却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
很奇妙，他和江阔一块儿，在这里看着宋老头儿用当年的手法和流程，做着他记忆里的食物，仿佛在看一场他童年的重播。
花生糖倒在一块抹了油的大木板上，稍稍冷却之后，宋老头儿熟练地拿过一根长棍子开始擀，把花生糖慢慢擀成了厚薄均匀的一大片，再用长木片切成了小块。
“尝尝，”宋老头儿拿了一块递给段非凡，“看看我回工了没？”
段非凡接过来，咬了一口，花生糖还是温热的，有些软，很香，他点了点头：“还是那个味儿，一点儿都没变。”
宋老头儿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花生糖一共做了五斤，一斤给『奶』『奶』，老叔留一斤，再给罗管教拿两斤，让他拿一半给老爸，还有一斤留给江阔。
宋老头儿肯收钱，把装的糖塞到他手里就把他往外推，仿佛要打架。
“你是给我带酒了吗！”宋老头儿说，“这糖可顶上那两瓶酒的！”
“我给钱了给钱了……”段非凡说，“我打过您。”
“我都回这些年了，还有人记得我的糖，我高兴得很，”宋老头儿说，“让你爸出来了过来找我，你带他过来找我！”
“那肯定的！”段非凡说，“到时我们爷仨喝酒。”
拿着花生糖出来，段非凡看着屏幕上一直在笑的江阔：“怎么了，笑成这样。”
“市场的生活很有意思啊，”江阔说，“这个老大爷很可爱。”
“那是你没见着市场风云变幻的另一面，”段非凡跨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知道为什么生鲜区的刀都用铁链子拴着吗？”
“这么凶残的吗？”江阔说，“我以为是防盗。”
段非凡笑了：“谁他妈进菜市场偷刀啊！”
“知道，”江阔也笑了，“大概是我吧，毕竟也知道刀什么价。”
“偷刀能按刀来计价的知道么，”段非凡说，“你要偷了刀，只能按收废铁的价来算，称斤。”
“这么亏？”江阔说。
“所以啊，别偷了。”段非凡说。
“……谁偷了啊！”江阔回过神，“这说的，我都以为我准备去销脏了。”
段非凡笑了半天，把手机固定到车头的支架上。
“车错啊，哪儿来的？”江阔在手机镜头晃动的时候看到了车。
“水产区一个大哥的，我们市场第一骑士。”段非凡发动了车子。
“第是谁？”江阔问。
“市场水产区第三排号铺唯一的骑士，”段非凡说，“简称市场第一骑士。”
“你大爷。”江阔笑得咳嗽了一，突然想起了保卫学校的英雄简称护校英雄。
“段叔带你飚车，”段非凡戴头盔，一拧油，车冲了出去，“出发。”
段非凡除了酱牛肉的销售旺季会手机离手，别的时里手机的使用率并高，耳机就算会带在身上，也很少用。
但旅行回来之后，他仅手机一直拿在手里，甚至还得背个充电宝，耳机都换成了有线的，要扛住这一整天。
“我手机没电了，”江阔说，“我带奔奔出去遛了。”
“嗯，去吧，”段非凡说，“我下午也要开始忙年夜饭的准备工作了。”
“明天是年夜饭吧？”江阔说。
“我们人多，要弄的也多，”段非凡说，“都是我老叔这边弄了半成品再拿到我『奶』『奶』做。”
江阔啧了一：“那是是一堆人特别热闹，然后你这社交狂徒就挺忙的，里应外合八面玲珑……”
“那也能抽出时聊天儿的，”段非凡说，“我也可能社交一整天，哪有那么的精力。”
江阔笑了起来：“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你就那点儿心思也藏住。”段非凡说。
“那行，你有时了就找我。”江阔说。
“。”段非凡顺手截了个屏。
过年就得大鱼大肉，这是老叔和『奶』『奶』的共同认知，吃完，吃完能年年有余。
段凌跟人调了这两天的休假，回来帮忙。
“配菜都买齐了吧？”老婶看着案台上的各鸡鸭鱼肉，手指头一个一个扳着计算着菜，“再晚点儿人都走光了可什么都买着了。”
“齐了，”段非凡看着手机上的清单，“我都按你单子买一，一样差，还多买了点儿我觉得可能要用的。”
“行，把鸡鸭都砍了，”老婶一拍手，“段凌你把那边的猪肉都切了汆。”
段非凡拿了刀开始处理鸡鸭，段凌捞起袖子切肉，老叔老婶弄鱼和猪蹄儿什么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这样忙碌。
小时候在忙碌里还会有着兴奋，有吃的，能出去玩，开店的日子里非常轻松愉快，这样的忙碌和平时那为了生计的忙碌是一样的感受。
他并喜欢平时牛三刀永远也忙完的活儿，老叔老婶算计着支出和收入，时时会感叹段凌和他在学校的额外支出。
但市场里的别人，大多也都是这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的那份支出，本来是应该存在的。
几个人一通忙活，把准备工作都做了，食材和配料都用锅和袋子装上了。
第天一早，就算是正式开启了过年的程序。
“把那个大炒锅放过来，”老叔说，“一会儿带上，上回就忘了拿，老太太那口锅炒两个人的菜都够呛。”
“我把车开过来？”段非凡问。
“嗯，去开过来吧，”老叔点点头，“把我的新车！开过来！”
车是老叔上月买的手小货车，五年前把旧车卖掉之后一直没再买车，宋老板的仓库换了地址，比以前远了少，怕有时候送牛肉来及，老叔又买了这辆手的拉货用。
要那会儿知道可能拆迁的儿，估计老叔会买。
段非凡出，给江阔发了个视频请求。
“这么早？”江阔一脸『迷』糊地出现在屏幕上。
“这就开始了，从现在要折腾到明天，”段非凡说，“晚上都在我『奶』窝着回来了。”
“窝着干嘛啊？有地儿睡觉吗？”江阔问。
“打麻将打牌，”段非凡说，“哪有人睡觉，想睡就床上一块儿躺着去，一个床横着能躺五个人了。”
“靠，”江阔吓了一跳，“这怎么受得了，还是打牌吧。”
段非凡笑了起来。
“你去哪儿？”江阔搓了搓脸。
“把车开过来，一堆东西连锅带菜都得弄到我『奶』『奶』去，”段非凡说，“我老叔的小货车。”
“平时没见你开过啊？”江阔说。
“上月买的手小货车，市区去了，就是拉货东西的时候开，”段非凡说，“今天我第一次开呢。”
“我看看。”江阔说。
段非凡走到停车场，给黄大爷扔了一包烟：“黄大爷，下午回过年了吧？”
“中午就回了，”黄大爷很开心地接过烟，“全市场就数你小子有良心，总能想着我。”
“那必须得想着，”段非凡笑笑，“你年后回来，我给你留吃的。”
江阔看着屏幕里的一辆小货车，说是手，其看着还挺新的，段非凡拉开车上了车，关车的时候哐的一巨响。
“我靠，这动静，”江阔说，“让你甩掉了吧。”
“你这个胆儿，”段非凡把手机放在了支架上，对着自己，“回头我买点儿海胆给你蒸蛋吃吧。”
“管用吗？什么偏方？”江阔问。
“段英俊的独偏方，”段非凡发动了车子，“吃胆补胆儿。”
“滚。”江阔说，“你车开哪儿去？”
“开牛三刀装东西，”段非凡说，“一会儿你看看有多少，赶上咱们学校食堂的量了。”
手机被段非凡『插』在了外套上面的兜里，摄像头只能『露』出一半，江阔感觉自己像是扒在段非凡口袋里往外看。
很多吃的，看着段非凡和老叔往车上搬东西的时候，有一路过市场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菜。
江总夫妻俩很注意养生，平时吃得少，也清淡，江了了跟个猫一样，吃几口就饱了，刘阿姨是里吃得最多的人，以前还抱怨过“这桌菜就都我自己做自己吃，你们觉得很亏吗”。
现在看着段非凡里这架式，江阔忍住连续截图。
东西放上车之后，大概是因为手机放支架上太明显，段非凡没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前方。
于是江阔一路扒着他的口袋穿过一条条街，开到一个老城区的居民区，到处胡『乱』停着车的那。
“你大爷，”段非凡被一辆三蹦子挡住了去路，从车窗探了头出去，“谁的车——”
江阔经猜到了他要喊，所以没被吓着。
一个大叔从旁边走了过来，一脸爽：“怎么着！挡你道了？”
“这他妈是废！”老叔的音在旁边响起，接着就是开车的音。
段非凡拉住了老叔的胳膊：“你干嘛？”
“我抽他！”老叔说。
“回抽陀螺去你！”段凌在后面说，“大过年的你抽谁！”
“叔，过年，”段非凡下了车，走到三蹦子跟前儿看了看，“这地儿停车啊。”
“知道就。”大叔本来绷着一副老子可怕的样子，段非凡和气的一句，他顿时就有些没了气势。
“我帮你挪挪？”段非凡说，“往这儿靠靠，一会儿开走也方便。”
“哎，”大叔摆了摆手，“用了，我自己挪，你帮我看着点儿后头。”
“嘞。”段非凡说。
江阔靠在沙发里，手机就夹在沙发靠垫的缝里，虽然看到段非凡的脸，但他很喜欢这感觉，段非凡“社交”的时候很招人喜欢，有说上来的踏感觉。
“段非凡，”江阔小叫他，“你戴着耳机吗？”
“戴着呢。”段非凡说，“过一会儿到『奶』『奶』了就能一直戴着了。”
“嗯，”江阔应了一，“没儿，我看着就行。”
“我带了俩充电宝。”段非凡说。
江阔笑了起来：“是□□吗？”
“是，”段非凡说，“过『奶』『奶』有wifi，放心。”
今天全人都在，除了刘阿姨在厨房忙着，还有一个保洁大姐正在楼上打扫卫生，大都悠闲地保持着平时的状态，跟段非凡那边比起来，简直没有什么过年的感觉。
中午刘阿姨多做了两个菜，江阔没再一直看手机，但有一只耳机还在耳朵上。
“你这大半天了，看什么呢？”江总问他。
“直播。”江阔说。
“你还看上直播了？”江总有些意外，“你是看这些玩意儿嫌人太吵的么？”
“体验生活。”江阔说。
“体验生活……”江总哼了一，“你妈妈说你要卖酱牛肉了，也是体验生活吗？”
“算吧，”江阔说，“就想弄个儿做。”
“那你……”江总抬手虚指了一下，想想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网店嘛，也耽误上课，”江阔说，“我总能现在退了学去跟个项目吧。”
“你反正总是一堆理由，”江总摆摆手，“大过年的我就跟你争了。”
“杨科过年没回吧。”江阔问。
“没回，”老妈说，“上午我跟他妈妈还打了电，愁得饭都吃下。”
“我打算前期忙过来就让杨科帮我跑手续，”江阔说，“他现在这状态我估计会回学校了，劝动的。”
“他行吗？”老妈问。
“杨科……”江总想了想，“也是说行，那孩子脑子就是个念书的脑子。”
“要跟他里说吗？”老妈看着江阔。
“我告诉你就是让你提一嘴，”江阔说，“到时我这儿要是钱够，就让他出，他里要是知道这个儿，我怕他要到钱。”
“哇，”老妈转头看着江总，“你儿子坏啊。”
“我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么，”江总说，又凑近江阔，“那他要是出钱，要给他占股吗？”
“占个屁，”江阔很干脆，“奖金，提成，看表现再分点儿钱，我坑他也没计较他坑我，这就错了，以后也会长期合作，他自己『摸』明白了肯定要单干的。”
“他坑你？”江总有些吃惊，“他坑得了你？”
江了了在一边笑了起来，边乐边喝着汤。
“那孩子，嘴上没个数，跟里较劲的时候什么屁都说。”老妈摆摆手。
“那得给他点儿教训。”江总说。
“你别管了，我过完年就过去了。”江阔说。
“跑手续吗？”江了了慢悠悠地说，“人还没上班儿吧，怎么得初六初八的。”
江阔看了一眼：“得跟牛三刀谈么。”
看着你哥！
你哥要揍你了知道吗！
“啊，”江了了点头，“对。”
“那你初吧，”老妈说，“初一我们去玩一下，江总还要去上香，假模假式一年一次糊弄一下菩萨，初我就要忙了。”
“嗯。”江阔本来的计划是初三回去，没想到老妈直接给他提前到了初，这狂喜，差点儿没压住笑出来。
“我心很诚的。”江总还抓着老妈的。
江阔没再听他们说什么，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
快步走到院子里，奔奔蹦了过来，江阔搓了搓它的脑袋，拿出手机看了看。
段非凡那边的画面大概是厨房，『奶』『奶』的厨房很老旧，过收拾得挺利索，他们车上带去的菜都经整齐地放满了本来就没多大的厨房，感觉都快没地儿下脚了。
能听到厨房外面有很多人说的音，热闹非凡。
“段英俊？”江阔叫了一。
段非凡没有回，估计耳机经摘了。
他只得挂掉视频通，重新打了电过去。
“怎么？”段非凡很快接起电，“断了吗？”
“我初过去了！”江阔压着音喊。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段非凡一连串地问。
“初初初，”江阔笑着说，“后天！”
“我靠！这么快吗！”段非凡笑了起来，“我以为怎么也得初三之后呢。”
“后天！就是后天，”江阔说，“开心吗？激动吗？”
“激动，我都想过去接你了。”段非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