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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住哪儿？”段非凡端着锅接上水, 放到灶上，“学校现在你就算想住宿舍，我也找不着人, 都放着假呢。”
“大炮那个屋，”江阔, “他钥匙在门卫那儿放着……就回去得先收拾很烦, 这么久没住全灰，这个时间不知能不能找到家政阿姨。”
“找家政哥哥吧。”段非凡。
“嗯？”江阔愣了愣，“你啊？”
“不然呢, ”段非凡，“不就擦个灰, 床单被罩换一下, 地拖一拖，窗通通风……”
“我听着你我都想去酒店个房等家政阿姨上班了。”江阔。
“不麻烦, ”段非凡, “你中午到，我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过去，一小时就收拾完了。”
“收费吗？”江阔问。
“一千。”段非凡。
“把那节马术课抵了呗！”江阔。
“嗯呐。”段非凡笑了，“不服气你可以给我上节马术课。”
“谁知你会不会给我在别的地方又加钱, ”江阔，“再来个床单被罩清洗费。”
“不会，”段非凡，“那个你学拿回宿舍洗就行，大炮那肯定也有洗衣机。”
“你放着啊，别给我增加收费名目，我回去自己洗，”江阔, “我会。”
“嘞。”段非凡笑笑。
厨房门被推了，姑姑来看了看他：“你话呢？”
“刚打电话，”段非凡，“打完了，怎么了？”
“你出去跟他们玩会儿，”姑姑走了过来，“这我来，一会儿你婶儿跟我弄就行。”
“我把这些先拿出来，要不你们分不清哪哪。”段非凡。
“这还能分不清，”姑姑拍了他一下，“所以你这孩子真……出去，跟他们几个小的玩，他们三缺一。”
“他们这怕我缺钱啊。”段非凡搓了搓手。
“烦不烦。”姑姑笑着把他往门口推，推了下又停了，“你戴了个什么？戴一边儿啊？助听器？”
“……就耳机！”段非凡。
“你摘了吧，”江阔在那边乐着，“手机还那么放，我看你打麻将。”
“指点我吗？”段非凡走出厨房，低问。
“耳机都摘了我指点个屁！”江阔。
“哦，”段非凡笑笑，“那你看我打吧，不想看了就挂掉。”
“嗯。”江阔应了一。
段非凡那边人其实算起来也不算多，就家人加上『奶』『奶』，但大人小孩儿都很欢乐，话音都很大。
除了段凌，段非凡的姑姑有个儿子，看着比段非凡小一些，应该高中生，跟段非凡长得不太像，愣小子的样子。
打麻将的水平也不怎么行，都不如楷模群那几个，段凌还能赢几把，那俩愣小子一次都没赢过，但还一直叫嚣着继续。
“还打？”段非凡，“明年的压岁钱都得赊给我了。”
“不打了！”段凌，“我可用的自己工资！”
“那你换『奶』『奶』来，”段非凡笑着，“我『奶』『奶』有养老钱。”
段非凡的『奶』『奶』很心疼段非凡，江阔就光这一会儿就能感觉得到『奶』『奶』对四个孩子有偏向的，最疼的就这个大孙子。
当然，这个大孙子又帅又可爱还懂事。
不过号称要赢光『奶』『奶』养老钱的段非凡从『奶』『奶』上桌之后就水平大降，始输了，还点了回炮。
『奶』『奶』乐得一直拍巴掌：“我厉害吧。”
“厉害着呢，”段凌在后头站着，“让非凡知知什么叫宝刀未老！”
“别担心啊，”『奶』『奶』拍拍段非凡的手，“一会儿压岁钱给你补上。”
“我们呢！”个愣小子跟着喊了起来，“就偏心我哥！”
“你俩再傻点儿更偏心！”段凌。
“都有！都有！还能少了你俩吗！”『奶』『奶』笑着，又拍了段凌一下，“就你那嘴厉害！”
段非凡一家子挤在屋又笑又闹的，江阔就戴一个耳机都吵得脑浆子疼，让他在现场他绝对受不了的，人均社交狂人，感觉看谁一眼，立马就会被抓着畅聊一小时。
但就这么看着听着，又挺有意的，很人情味儿，江阔从未体会过的那，谈不上素质，谈不上教养，也没有什么话的分寸，但又带着真诚的人情味儿。
江总和老妈已经分头去接『奶』『奶』和姥姥了，以往过年如果刘阿姨回家，他们就带上个老人去酒店吃一顿，今年刘阿姨的老公有工作回不了老家，老妈就让一块儿来家了。
这么一来，感觉上也算热闹，不过刘阿姨的老公个憨厚的男人，话不多，就算再加上个老人，跟段非凡家一比起来，还显得有些冷清。
在他已经习惯了，总体来他们全家都喜欢安静。
最大的区别应该从始吃年夜饭时始的，段非凡那边还能放鞭炮，他家这边有远远的鞭炮和更远的烟花。
江总倒也拿了几个大烟花在院子放了，动静太大，把『奶』『奶』吓得差点儿没站住。
奔奔最心的，这狗居然不怕大动静和火，激动地在烟花中间疯狂奔跑，边叫边跑。
但奔奔的热闹都不如段非凡那边一个表弟制造出来的浪。
江阔听着就想笑。
吃完饭也没人看春晚，大家一块儿在阳光房坐着喝茶，旁边的壁炉一点上，就有一宁静的想要睡觉的感觉。
江阔靠在沙发，手上拿着手机，时不时瞟一眼，一耳朵听着那边段非凡家的热闹，一耳朵听着这边安静的聊天。
“在家待得太闷了，”『奶』『奶』拍拍姥姥的胳膊，“等暖点儿还要出去玩玩，咱俩出去。”
“行，去哪儿？”姥姥问。
“海边吧，”『奶』『奶』，“白天晒晒太阳，晚上喝点儿酒。”
“我到时找个人陪着你们，”江总，“小张吧，正签证还能用。”
“段非凡！”耳机传来大表弟的音，“你就坑我！”
“我坑的你吗？”段非凡笑得不行，“我想不坑你都躲不，举着铲子满世界追着我，不挖个坑都对不住你这一脑门汗。”
段凌响亮的笑很有感染力，江阔忍不住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奶』『奶』看着他。
“没。”江阔搓了搓脸。
“看直播，”江总，“看一天了，明天怕卡上那点儿钱都得给主播打赏。”
“什么呢，”江阔摘下了耳机，“正经直播。”
“正经直播你能笑那样？”姥姥表示不信。
“真的，”江阔迅速把手机屏幕对着姥姥晃了一下，“搞笑一家人，挺逗的。”
快零点的时候，老叔抱出一圈鞭炮：“还在楼下那个『操』场集中放吧？”
“，”『奶』『奶』抓过衣服，很着急地往身上套，“快，要不地儿都让人占光了。”
“慢慢慢慢慢，”段非凡帮把衣服扯，转头冲表弟们挥了挥手，“段江段海你俩先把鞭拿过去抢个地盘儿。”
俩表弟立马应而起，扛起鞭炮就跑了出去。
“走，”段非凡搀住『奶』『奶』，“我这就带你飞过去。”
“可别飞，”姑父，“你『奶』『奶』现在胖，拽不动，一会儿飞到地方了一看，就拽着个袖子来的。”
“就你瘦！”『奶』『奶』，“你最瘦，我盯着你呢，你一顿饭半个肘子，你可瘦了！”
江阔跟着段非凡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哎哟，”『奶』『奶』正从兜掏红包，被他一通狂笑吓了一跳，手的红包差点儿直接甩过来，“这孩子，中邪了。”
段非凡那边一出门，鞭炮就震得什么都听不见了，江阔摘了耳机，笑了笑，凑到个老太太腿边。
“差几分钟，”姥姥，“就不等了啊。”
“不等了。”『奶』『奶』笑着。
“位美丽的老太太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江阔接过老太太们递过来的红包，转头看着江总夫『妇』俩，“爸妈新年快乐，生意兴隆，财源广，夫妻恩爱，儿女棒棒。”
江总啧了一：“一年就这一天嘴甜。”
“拿人嘴甜。”江阔。
拿了江总大红包，他愉快地转身过去扶起江了了，把架到几个人中间：“了了就在这儿了啊，行动不便。”
拿完压岁钱，过了零点，个老太太都回屋睡下了，江了了也回了自己的工作室，江总夫妻叫上了刘阿姨口子去楼下喝酒。
“一块儿吗儿子？”老妈问。
“不了，”江阔，“我困死了。”
“那不管你了啊，”老妈，“今天这么早困？去年这会儿你还跟大炮出去泡吧呢。”
“大炮跟他爸回老家了，”江总，“这会儿在乡下放鞭，热闹着呢。”
“我可怜的儿。”老妈『摸』了『摸』江阔的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江阔笑着伸了个懒腰，上楼回了屋，他手机马上没电了，得上去充电。
段非凡的手机估计也差不多，中间他他『插』上充电宝了，这会儿估计也快耗没了。
屏幕上一片烟雾裹着闪动的金『色』火花，看不清见人，也听不见除了鞭炮之外的别的音，江阔想挂掉视频，但又舍不得，就算看不到听不见，这手机现在也在段非凡的兜呢，有奇妙的亲近感。
刚把手机充上电，给大炮回了个过年问候，楷模群一帮人各图片发得很热闹，段非凡时不时会上一句，还发了几张年夜饭的照片，江阔也凑热闹发了几张年夜饭，还有奔奔在烟花跳跃的照片。
大家正刷屏刷得欢，段非凡那边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不动了，过了一会儿通话就断掉了。
江阔又给段非凡拨了个电话，提示无法接通，估计没电了。
江阔放下手机，又『摸』了『摸』手机：“你俩辛苦了啊。”
房间的隔音很，门窗一关，外面本来就很远的鞭炮就都消失了，江阔洗了个澡，趴到床上，把手机放到枕头边，闭上了眼睛。
初一江阔一早就被老妈叫起来了，全家要去玩，还要陪江总去糊弄菩萨。
段非凡还没起床，给江阔的消息凌晨快五点的时候发的，准备去床上跟他俩表弟排一排了，这会儿估计刚睡着。
比起年三儿，江阔今天的活动要丰富得多，爬山烧香看画展，晚上还有个音乐会。
为了不要太明显，江阔没再继续像之前那样一直跟段非凡视频，发发消息，段非凡今天倒没什么事儿，睡到快中午起来，然后拜年拜年拜年，晚上继续一家人打牌到深夜。
晚上段非凡还发了一张他们兄弟姐妹四个的合照过来，全体一脸疲倦困得眼睛都睁不看上去仿佛出去夜跑了三公。
江阔强烈怀疑大炮那个屋，段非凡到底还有没有可能去收拾干净了，他已经做了去酒店的准备。
不过初二一早他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时候段非凡打了电话过来，音听着神清气爽的：“早啊阔叔。”
“早啊小段，”江阔笑着，“怎么起这么早？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
“今天要做保洁兼职，”段非凡，“正准备过去了。”
“干得完吗？”江阔上了车，司机放行李箱的时候他迅速对着手机亲了一口，“mua！”
“mua！”段非凡笑笑，“干得完，放心吧，还能去接你。”
“来不及我就自己打车过去。”江阔。
“不可能来不及，”段非凡，“来不及就先放着了，接了你再继续。”
司机上了车，看了江阔一眼，他点点头，司机把车出了车库。
“行吧，”江阔，“我这边出发了，一会儿上车告诉你。”
“。”段非凡应了一，“mua！”
江阔笑了笑：“嗯。”
“mua！”段非凡又亲了一下。
江阔清了清嗓子。
“mua！”段非凡继续。
“你他妈故意的吧？”江阔。
段非凡笑得很大：“行吧，我过去了啊。”
江阔挂了电话之后拉过安全带扣，把椅子放平，闭上了眼睛，昨天晚上因为兴奋，没怎么睡着，车一晃他就困了。
“他这么早就回学校了？”老婶很震惊地看着段非凡。
段非凡本来不想让他们知江阔回来了的消息，但把花生糖往包放的时候，老婶看到了。
“他在家待不住，”段非凡，“他家人都出去玩了，他过来还能找我……和丁哲玩。”
“那也，”老婶，“那要不中午你带他上店吃饭来，段凌中午也回来吃，热闹点儿。”
“。”段非凡点点头，“牛骨汤炖一个吧，他没吃过。”
“，”老婶拍拍手，“还想吃什么？”
“别的你看着来吧。”段非凡笑笑。
“那就多弄点儿牛肉，他不爱吃牛肉嘛。”老婶，“再煮个牛肉面。”
“这个可以，”段非凡竖竖拇指，“那我先去那屋收拾一下了。”
“去吧。”老婶摆摆手。
大炮给门卫打过招呼了，门卫大爷把钥匙给了段非凡。
小区到处都红『色』，路边一堆一堆的炮仗渣看上去非常有过年的气息。
江阔应该没太体会过这年味儿，之前视频的时候感觉江阔家过年过得很温和友，主要小辈儿少，也不闹腾，不像他家，光段凌和俩表弟就能把玻璃震碎。
段非凡来过一次，但大炮那个楼还算找，再拐过前面的口就能到了。
刚要转弯，旁边楼走出来一个男人。
段非凡随意地看过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冲他挥了挥手：“董昆？”
……杨科。
段非凡有些后悔，当初不那么配合地领会江阔的意就了，现在他在杨科面前不董昆，都他妈很莫名其妙。
“过年啊！”杨科走了过来。
“过年。”段非凡也了一句。
“去在大炮那儿吗？”杨科问。
“嗯，”段非凡应了一，“我去那儿……收拾一下。”
“江阔要过来了吧，”杨科，“学校宿舍还不能住呢。”
段非凡看着杨科没话，他不清楚杨科的消息来源，也就没法随便给出答复，毕竟江阔讨厌这人。
“不过，要筹备店的事儿不太早了，他不还没定吗？”杨科又，“那大概先回来做调研？”
段非凡愣住了。
店？
什么店？
什么调研？
杨科又怎么知的？
段非凡随便跟杨科应付了几句就走了。
听杨科这意，江阔跟他过店的事，甚至有让杨科加入的想法，但江阔没跟他提过，他俩上次提起牛三刀分店的时候，没有细聊。
江阔这已经动起来了？
段非凡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心感动和不安混杂在一起，不上来的滋味。
车到站很准时，段非凡提前了二分钟已经到了出站口。
江阔拖着行李箱往外走：“马上出来了。”
“别跑啊，”段非凡，“门这段路湿的，刚有三个人在这儿摔了……嚯！第四个了！”
“我也看到了。”江阔笑着，前面的确有人摔了一跤。
他放慢速度，绕过了那一片湿了的大理石地面，走出了出站口，但没有看到段非凡。
他往前一直走到了人群外面，也没看到那个他扫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身影，他拿着手机：“你在……”
一手从他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他。
“阔叔，”段非凡的音后面传了过来，“你后头要有个贼，你这包让人掏空了你都不知。”
这音比电话的听一百倍。
江阔感觉整个人都扬了起来，眼前有些阴沉的天空都亮了。
他笑着往后一靠：“那不一定，万一他割我腿了呢。”
“割你腿你不也半小时以后才疼，”段非凡松了胳膊，“你疼痛神经长在北极了。”
江阔笑着转过身张胳膊喊：“想我了没！”
“想了，”段非凡抱紧他，轻轻晃了晃，“朝暮想的，早上我老叔我都憔悴了。”
“那不你们连轴转打麻将打的吗？”江阔闭上眼睛，低头用力把脸埋到他肩上，来回蹭着。
“蹭，蹭吧，”段非凡，“省得洗脸了。”
江阔没抬头，一直乐着：“我身上有怪味儿吗？来的时候旁边的大姨喷了香水，很冲，半腿疼又抹红花油，哎呦混一块儿那个味儿简直了……”
“我闻闻，”段非凡低头贴着他脖子用力吸了一口力，“嗯——”
“有？”江阔很震惊地推他。
“我们江有钱专属的香味儿，”段非凡笑着，“没有怪味儿，很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