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你有能力掌控时那是一笔财富,当你无力驾驭时还想着如何支配,那就成了负担,物件如此,人亦如此。
就如同青皮这货,最初我的打算是想着把人藏起来作为一枚出其不意的棋子,哪想到会事与愿违,如今再留着他已经是一件麻烦事了。
吃完饭也不过才两点来钟,离着夜幕降临还有大半天时间,这趟回魔都一时半会肯定无法离开,所以得先找个暂住的地。
又打车杀到HP区,今后一段时间的活动范围肯定以此为中心,找了一家酒店,办了入住手续。
在HP区这种黄金地段,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一晚上最少也要小三千,前台妹子见我一次缴了半月的房钱,职业化的微笑立时变成了风.骚无限谄笑,这年头,在金钱面前,多数女人都时刻做好了跪舔的准备,当然,男人亦然。
为了晚上精神状态不要太差,便逼着自己躺到床上睡觉,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睡去,等再睁开眼时,惊讶的现竟已是黄昏时分了。
栓子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七点来钟,百分之八十的频道都在播放同一档节目,一男一女情绪激昂,仿佛整个国家在一夜之间跨入了小康社会似的。
让酒店送了晚饭到房间,慢悠悠的吃完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离开酒店,走了小半里地才拦到一辆出租车,这让我有些后悔,早知就厚着脸皮继续把那辆黑色雷克萨斯拿来用了。
今天第二趟来到这个小区,与白天相比这里已经安静下来,再大的热闹也有看乏味的时候,老头老太太们也没那么多精神。
整栋建筑周围依旧被警戒线隔开着,远处还有两名警察在巡视,看来警方也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
绕了几圈之后,也没寻到机会靠近那栋楼,反而引起了两名警察的注意,只得和栓子暂时退出了小区。
看来还是来的早了些,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准备十一二点之后再来,想必那会警察也该撤了,即便不撤估摸着也会找个地方眯着了,毕竟这年头尽职尽责的公务员不多了。
小区旁边有条老街,夏天这个点已经被烧烤摊啤酒摊所占据,酒店那顿其实只吃了个八分饱,加上要打时间,于是要了几瓶啤酒,又点了几盘小龙虾烧烤,与栓子边吃边聊了起来。
在我记忆当中,似乎很少与这小子正儿八经聊回天,沉默寡言的他很少主动说话,在这点上他与那个小九差不多,这让我想起一个词,就是高手寂寞。
栓子基本不碰酒,今晚不知怎的却是连喝了几杯,之后话便多了起来,从小时候的一直说到跟那个无名老和尚在山上学功夫的事,我知道当初栓子跟老和尚上山无非是想暂时解决温饱问题,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去就在山上待了七八年,直到老和尚圆寂。
留下的破庙根本没什么香火,原本老和尚在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有些信徒会时不时的上山送些米面油盐,老和尚一走,这点想火情也就断了,又是因为吃饭问题,栓子下了山,跟着他表哥来到了SZ。
说到欢子时,我明显能感觉到栓子这小子情绪变的有些低落。
我轻叹了口气,也想起当初那段日子,原本极艰难情况下凑到一起的兄弟,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贪念越走越远,如今欢子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小半年了,徐子铭的案子一天不进入审理阶段,他就必须还得继续这种羁押状态。
也正因为如此,连探视的可能性都没有。
“等表哥的案子判了,我想去看看他。”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栓子低声说了句。
“我和你一起去。”我放下酒杯,点了根烟。
“宁总,你说我表哥会被怎么判?”
我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欢子的事很难说,持枪,挟持人质,最后还开枪重伤他人,每一条都够呛,可每一条也都不一定必死。
“只要能活着就好……”栓子神色黯然,伸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然后点上,再然后我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定定的看着他,咧了咧嘴,没说什么。
一直聊到十一点半,啤酒摊开始打烊,我才付了账和栓子离开。
与我料想的一样,这个点小区内的警察已经撤走了,瞅着四下无人,两人迅速跨过警戒带钻入黑漆漆的楼道中。
砖混结构老楼无法盖的太高,一场大火下来早已面目全非,关于这场大火的新闻已经成了今天网络的头条,火灾事故中一共有三名腿脚不便的老人被烧死,受伤的数十位。
加上前不久高尔夫球场会所那场大火和踩踏事故,魔都接二连三生这种事肯定已经让有关部门焦头烂额,从市领导到各区负责人,都投入到一场轰轰烈烈的安全事故大整顿当中,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作秀的成分就很难说了。
毕竟有极少数的知情者知道,或者将来会知道,这两场火灾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还全都是因为一家人。
为了尽量降低被人现的可能性,我仅用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照路,楼梯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有烧焦的,也有被灭火泡沫打湿的,多半都是火灾生时,逃生的老人无奈之下丢弃的东西。
沿着楼梯一侧缓缓向上,艰难程度就跟登山一样,六七分钟后才来到了贺老六女人家。
门已经被烧塌了半边,另外一半也变成了木炭,小心翼翼进入房间,我把手机手电筒模式打开,往四周一照,房间里的景象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测。
这里果然有人来过,瞥了一眼厕所方向,那里黑乎乎一片,我的心跳开始加剧,这样一场大火下来,那些证据到底是化成了灰烬,还是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