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无命察觉到事情不对,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一片水雾凝结成箭,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往云轻攻过去。
云轻刚刚躲过操纵系那人的利刃,闻言一回头,水箭近在眼前,根本来不及躲。
她勉强一侧身,却只避过一半身体,水箭从上臂狠狠划过。
云轻被这一割,顿时痛苦地轻哼出声。
她的痛苦感染到了小白,小白小小的身子一下跳了出来,双目红,嗷地狂吼了一声。
这一声一下把云轻身边那十几个人都震住了,定睛一看,就见到一个白色的毛球不断地膨胀。
随着膨胀,周围的气压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们一下子心头气血翻涌,好像不能承受这种威压似的。
远在起点的位置,作为特别嘉宾的白静书原本静静坐着,此时却一下睁开眼睛。
圣兽,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圣兽的气息,不会有错的,圣兽就在那里面。
她已经错过圣兽两次了,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错过。
看着周围没有人注意,白静书悄然起身。
绕个圈,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林子里,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圣兽带回去。
可是才走一步,她就一下顿住了。tqR1
因为圣兽的气息,再一次消失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刚刚出现就消失?
……
密林中,林青泉一手压在小白上空,唇边是永恒不变的笑:“你还太小,不要着急。”
又是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而且,他怎么能压制住小白?
刚才,小白分明就是要爆的样子。
甚至,随着小白的气息波动,她的体内也像是有股力量要觉醒,而被林青泉一按,那股力量也沉息下去了。
小白的爆一中断,那十几个人立刻觉得身上好受多了。
可看到云轻身边的人时,他们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震惊。
“圣子!”一个人大声叫道,随即反应过来,单手指着云轻:“圣子,奉圣女之命,杀了云轻!”
云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总是神秘兮兮的青泉公子居然是无极宫的圣子。
不过惊讶在她脸上只是一闪而过,与其震惊他的身份,不如好好判断,他此时出现,究竟是敌是友。
只看他能压制小白,就知道,他很厉害。
如果他是敌人,这一次,他恐怕凶多吉少。
“一起上!”被无命拦截着的人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大吼了一句。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要杀了云轻,那就合起来。
无极宫的弟子还有些顾忌林青泉,虽然林青泉迟迟没有说话,但他们也不敢攻过来,只是用远程的操纵系的念力,配合着那些士兵,不断地向云轻起攻击。
“你走……”一道身影倏地落在云轻的身边,无命细剑抖出,将几个快要攻到云轻身边的人直接点杀。
可是人太多了,还有无极宫弟子时不时用念力偷袭,云轻根本走不出去。
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但云轻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手中的军刺挥舞地越疯狂。
林青泉两不相帮,抱着小白在一边站着,食指点在小白顶,一股白光没入。
小白嗷嗷嗷地狂叫,它要去帮那个蠢女人,但在林青泉的压制之下,它除了挥舞爪子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成长的太慢了,我来帮你一下。”林青泉说着。
看到林青泉并没有帮助云轻的打算,几个无极宫弟子的胆子大了,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的念力各系均有,有些强化系的,可以将身体某个部分变得极为坚硬,比兵器还好使,又有几个速度系的,出手极快,就算云轻五感敏锐,还是吃了亏。
无命一回头,就看到云轻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处,而敌人的人数还是没有分毫减少。
目光一凝,一片黑色火焰忽然在手中翻出,火焰划过,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黑色的火,沾不灭,似要将人烧成灰烬,有一个能够操纵水的无极宫弟子慌忙调水来扑,但尚未挨到火焰,就被蒸殆尽。可虽然如此,这念力还是对火焰产生了一点影响,让它的杀伤力降低不少。
云轻终于缓过一口气,但整个人也跟血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状况,真的还能跑到终点拿到令旗吗?
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的敌人。
也许是需要叫些人来,他的人就在这迷阵四周,只要一信号,就会立刻过来。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暴露了他的实力。
犹豫着要不要叫,就看到云轻手中军刺越来越慢。
可她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是目光沉凝,毫不留情地解决掉胆敢靠近身边的人。
她不知道累吗?不知道疼吗?
自然不是,她只是比他想像的更加坚韧而已。
这场武选,她必须要胜出,哪怕,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不能再犹豫了,如果这个女人出了事,就算那些人没有暴露,夜墨也不介意亲手杀了他们。
这个女人对夜墨的重要,根本勿庸质疑,或许,对他也是。
手腕翻出一个竹笛,正要吹响,忽然之间,林青泉动了。
一道扑天水幕盖过,一下将十几个无极宫弟子分别包裹住,而且,只包住头部。
从远处看过来,就像是每个人的头上都顶了个水球一样。
“圣子大人……”一个功力深厚的,在水球包住自己之前大叫了一声。
他们是无极宫的人,圣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云轻也弄不明白了,这些无极宫人的念力给人们带来很大麻烦,现在没有了他们念力的干扰,无命的黑色火焰再无人能挡,只一出,那些普通侍卫就惨叫着燃成了一根人烛。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林青泉并不打算解惑,手微微一紧,那些水球立刻绞紧,十几个无极宫的弟子顿时呼吸困难,不过几吸的工夫,就死了个干净。
杀了他们之后,林青泉毫不犹豫,又是一片水幕洒出,直奔那些普通侍卫。
一样的惨叫,一样的死法,再加上无命的火焰。
顷刻间,原本满满的人,全都变成了尸体,密密麻麻倒成一片,只是看着就让人心惊。
云轻喘息着,浑身都是鲜血,小白大人终于摆脱了林青泉,直接跳到了她的身上,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伤口。
可是云轻并无所觉,只是看着林青泉。
这个男人,总是温和地笑着,可是想不到,出手这么狠辣,就连身为杀手的无命,在狠辣这一点上,恐怕都不及他。
或许这根本不能比,因为无命只是狠辣在杀人的手段,而林青泉狠的却是心。
“今日的事情我记住,来日如果你得罪了我,我会放你一马!”
云轻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往终点处跑去。
她不知道林青泉想做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打算杀她。
虽然林青泉一直帮她,可对于林青泉,她生不出伙伴或者朋友的感觉。
反而是无命,她没有谢,也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的事情,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达的。
无命看了林青泉一眼,转身离开。
林青泉微怔了一下,无奈道:“要让我来善后吗?”
不过想想也是,无命是杀手,杀了就杀了,只有他,才需要掩盖痕迹。
一片水幕涌出,落在地上的每一个人身上,瞬间,尸体开始腐烂,化成脓脓的血水。
要不了多久,这些尸水就会渗入地下,再也不会有人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只是这块地方,恐怕要有些年什么也不会长了。
云轻召唤回马王,费劲力气才爬上去,她伏在马王身上,也不知道又跑了多久,等到马王停下来,才看到前方一处高地上,立着一面迎风招展的令旗。
云轻滚下马鞍,摇摇晃晃地走上去,拼命用力。令旗随手而出,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夜墨,等着我,我一定会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迷阵外面,所有人都安静坐着。
云轻已经进去快有三个时辰了,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里面也没有多少地方,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一个诸侯国王子开口说道。
“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说不定是死在里面了……”
话音方落,一只碗盏狠狠砸了过来,正砸在说话之人的嘴上。
“对不起,手滑了。”荆远帆淡声说道。
“你……”
一个侍卫,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那王子当即就要怒,却一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小声说道:“你看太子……”
他这才现,夜墨虽然身色淡然,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可是身周的气息极寒低温,一片树叶落入他身侧,直接悄无声息的划成两段。
太子殿下在压抑着,现在的他,任何人惹上去,都是死路一条。
那个侍卫不是对他不敬,而是救了他,如果出手的是夜墨,他现在已经没有命在了。
吞了吞口水,什么也不敢说了。
可是心里却涌起好奇,那个云轻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一直自持的太子殿下如此在意。
当选太子妃的资格,是看谁最先从迷阵中出来,历代太子妃的最常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可是现在,太久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等到云轻的时候,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当那个一身是血的身影缓缓走向他们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皇帝,皇后,白静书,面上闪过森然杀气。
云轻,命太大了,这样都不死。
夜墨大步上前,直接迎向这个小女人。
感觉到夜墨的气息,云轻抬起头,笑了一下。
夜墨目光从她身上一寸一寸滑过,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不知道有多少伤,精神力看起来也很疲惫,只有脸上的那个笑,灿烂依旧。
想到早晨时他亲手将她打理的整整齐齐,夜墨目中泛过一丝厉色。
“殿下……”伸手,挥了挥那面小小的令旗。
进去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但,她还是去了,而且,活着回来了。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对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轻身上,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敬佩。
竟然有人能为了选妃一事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而还有几道目光,看着云轻一身的血迹,心中却止不住的黯然。
她这么拼,这么用尽全力,为的,全是别的男子。
“记不记得你答应过孤王一件事情?”夜墨瞳眸幽深,掩过里面飞快划过的一抹异色。
“孤王要你,不准成为太子妃。”
为什么?
云轻懵了,他不是一直帮她的吗?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
“殿下……”张了张口,虚弱地出声。
“言而无信的人,孤王是不会要的!你不说,孤王来说!”
绝然转身,背影坚硬如铁。
“为什么?”云轻追上两步,身形摇晃差点摔倒,手中,却仍是紧握着那面令旗。
一切翻覆的太快,唯有这面令旗,能证明她,真的曾离太子妃那个位置如此之近。
夜墨停了一下,淡声说道:“玩够了。”
三个字,如针如锥,扎入云轻心里。
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判断,她不相信是真的,可是夜墨的声音那么冷,让她又不能不信。
她一身伤痕,满身血迹,换来一场空欢喜?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夜墨微微转身,目光斜斜看着她:“云轻,说出的话做不到,别让孤王瞧不起你。”
一句话,激起云轻心底最深的傲气。
她挺胸,说就说,又有何防?
“皇上,这太子妃,我不做!”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所有人,在听到云轻这句话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云轻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她为太子做到什么地步,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她顶着这一身血的孱弱身体,竟然说出:太子妃,她不做。
那些爱慕夜墨又未曾入选的人,纵然心头有多少不甘,此时,却没有一点欣喜的心思,只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胡闹!”皇帝厉声喝道:“太子选妃大事,岂能容你说做就做,说不做就不做?”
云轻心痛如搅,目光再一次看向夜墨,只要他能对她笑一笑,如以往一样说她一句蠢,她就把所有话都收回来。
但看到的,却是他冷峻如削的背影。
心,沉下去,终究无法再浮起来。
她挺直了身躯,傲声说道:“我隐族女子,只有天下人求之,安能求人?”
皇帝还要话,忽然被大长公主阻止。
“皇上,太子妃事关重大,自然是要两情相悦,总不能强求,既然云轻不愿,我们皇家还能勉强她不成?”
太子妃这个位置,早有人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云轻做。
云轻自己提出来,虽不知为何,但,正合她意。
大长公主话,连皇帝也不能不听,他对夜墨能不能选出妃子并不在意,只是云轻那样说,伤了皇家的颜面。
如今有大长公主出来搭台阶,他冷哼一声,仿佛是不好驳大长公主面子的样子,拂袖而去。
皇帝一走,皇后等人都跟着离去,今日之事太过奇怪诡异,众人只看到夜墨低声与云轻说了几句话,仿佛面有怒色,然后云轻就拒了太子婚事,谁也想不到,这婚事是夜墨逼着云轻拒绝。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还是留,此时却听到有人低声惊叫:“云轻!”
云轻一身伤痕血迹,满心期盼又落了空,到了此时,终于支持不住,软软倒下去。
一道白影,一道蓝影同时跃出。
那女人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夜墨明明近在咫尺,可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伸手去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云轻倒下去。
洛尘将云轻接了个满怀,快速在她身上检视一遍。
痛色,在眼底滑过。
这个女人伤的这么重,最后这段路,她是怎么走出来的。
抱起她,一言不,转身便走。
若是往常,夜墨早已将人拉回自己怀里,他的女人,从来容不得别人碰。可是这一次,他脚下就如生了根,垂眸静静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根本没有看见。
东海子云轻叹,他晚了洛尘一步,而且治伤,他并不擅长。
待到洛尘离开,夜墨才抬起头,一张妖孽似的容颜笑意如天边浅月,清冷冰凉,又带着刀锋似的弧度。
“荆远帆……”夜墨轻柔开声,荆远帆此生没有听过夜墨这般轻软的声音。
“在!”
“明日日出之前,孤王要见到皇家林园所有守卫的人头……”
森凉的话语,和轻软的语气如此不协调,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惊,甚至没有人想过去问一问,夜墨有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斩杀皇家守卫。
夜墨说完,转身便离开。
这个天下最最美丽妖孽的皇子,走时亦如流云一般,带着人所不及的仙气,但遗留下的,却是有可能刀山火海的屠杀令。
直到夜墨走的很远,荆远帆才豁然抬头,冷声喝道:“疾风卫!”
“在!”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他们主子的情绪,深刻地影响到他们。
长臂遥指远处密林,冰冷的声音下这指令:“执行!”
夜墨的命令就是他们的最高指示,殿下要明天日出见到,他们就一定会在日出之前,把所有人的人头奉上。
这一日的血腥经久不散,没有人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一片皇家迷阵的土地被多少鲜血漫过。
只是当皇帝闻听想要阻止的时候,见到,已经全是一具具无头野尸,连面目都认不出来。
皇帝有没有怒吼,有没有咆哮,所有一切都被淹没在深宫之中,也没有人知道。
云府,洛尘为云轻处理伤口的时候,云轻醒了。
“疼疼疼……”云轻大叫着,横眉竖目:“蒙古大夫,你究竟会治不会治?”
洛尘不言语,只是手中的动作并不慢,抚过她每一处流血的创口,也抚过她每一处斑驳的痕迹。
刀伤、剑伤、念力伤,不知道有多少个,这个女人,拼到什么地步?
可是到头来却落得那么一个结果,她的心里,痛不痛?
“蒙古大夫,你再这么用力我不客气了啊!”耳边传来呱噪的声音。
洛尘收拾心思,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这个女人有一身极好的皮肤,除了治伤,还要保证,她这一般皮肤不会有丝毫损害。
将四肢和一些不敏感部位的伤口都处理好,洛尘伸手去解云轻的领口。
“你干什么?”云轻立刻捂住领口,面容浮上一惯面对洛尘时有些惫赖的神色:“洛美人,我还没出嫁,看光了我,你可是要负责的。”
修长的指尖不曾离开,虚虚地搭在云轻故作紧张的手背上,面上的神色却是淡然:“我负责。”
云轻噎了一下,很想捶自己一拳。
叫你不长记性,洛尘从来不吃这种玩笑的,每次倒霉的都是她自己。
“算了算了,美男在侧,我怕有人追杀,还是我自己来吧。”
“追杀的人,我搞定。”
不带这样的啊。
云轻快要哀嚎,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些话,是想要她怎样?
“你搞定也不行!我隐族女子,只有人家来求的份,你都还没有来追求一下,哪能那么便宜你。走开走开,药留下就行了。”
云轻挥着手赶人,洛尘不为所动,忽然云轻嘶的一声,挥手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了,洛尘立刻站起身,免得云轻再乱动弹。
狡黠一笑,果然还是这招管用,只是那伤口,也是真的疼。
“云轻……”洛尘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
白玉般洁净的气息一下到了身前,大大的手掌按在她的头上。
“云轻,别笑了。”
那样的笑安慰不了任何人,只会让懂的人更心疼。
云轻的身体被紧紧压在厚实的胸膛,她这才现,看似文弱纤细的洛尘,居然也有这样可靠的体格。
眼睛闭了闭,一股热烫的液体涌上来,云轻眨眼睛,再眨眼睛,在那股热流涌出之前将它们消灭于无形。
不打算哭,是她扔了夜墨,又不是夜墨扔了她,她是扔人的人,为什么要哭。
可是她不知道,仍有一丝细微的水迹穿透白色衣衫深入到某人肌肤,将他烫的心底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