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在斗嘴,二当家的黄云飞忽然进来,斜眼扫一下宋远航,吊儿郎当地拱拱手:“大当家的,几天没下山了,咱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自从黄云飞大闹陵城之后,在山寨里的威望扶摇直上,周围中聚集了十几个人,吹捧二当家的有勇有谋,杀伐果断,不愧是二龙山“大炮头”,让黄云飞飘飘然,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骄横与阴险表露无疑。
“云飞,我们正研究因对策略呢!”宋载仁哈哈一笑:“军师说要合纵连横,你表一下看法!”
黄云飞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眉头微蹙:“合什么纵?跟谁连横?陵城就巴掌一块大的地方,二龙山是老大,您跟谁联合?他们敢到二龙山撒野咱们就灭了丫的!”
“二当家的豪爽!”宋远航忽然微微笑道:“凭借二龙山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寨兄弟们都是神枪手,打他个落花流水不是没有可能!”
老夫子淡然地点点头,昏花的老眼看一眼宋载仁,意味深长!
宋载仁一愣,拍着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天险这事?航儿,你方才在诳我!”
黄云飞得意地撇一眼宋远航,心里却老大不舒服,方才自己想说的话被小兔崽子捷足先登了。二龙山的确地势险要,挡那些乌合之众还靠点谱,挡老子的话——难!
屋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很多,宋远航兴奋地笑道:“我得好好查查咱二龙山有多少险地,把山寨的兄弟们按照枪法分成三六九等,然后在分派任务!”
“这才是御敌之正道吗!”老夫子击掌赞同。
黄云飞傲然一笑:“所有神枪手都在大当家的心里,还用得着劳烦大少爷?我毛遂自荐,把守后山九瀑沟,咋样?”
老夫子淡然若素地看一眼宋远航,微微点头:“大当家的,既然二当家的毛遂自荐,您看?”
“就这么定了!”宋载仁当机立断:“云飞,山寨里的好手随便你挑,咋样?”
黄云飞拱拱手:“您总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看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方才我跟兄弟们说了,下山打秋风去,攒攒锐气好杀敌!”
宋远航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却暗中跟老夫子眼神交流一下。
“现在山寨以防守为主,让那些肥羊先走几趟才好,待养肥了再宰也不迟吧?”宋载仁干笑两声,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我担心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
黄云飞干笑两声,红着脸点点头:“说得对啊,我先去巡查各处了,回见!”
宋远航也起身跟在黄云飞的后面走出聚义厅。
宋载仁迟疑片刻才低声道:“你跟航儿这是唱的哪出戏?方才还兵临城下溃不成军呢,转眼间便风轻云淡舍我其谁了!”
老夫子沙哑着嗓子耳语道:“大当家的,有些事情不好明说,说了您也不相信,但有一点您要记住,自古以来最难防的是家贼,而不会是正面的进犯之敌!”
宋载仁凝重地点点头,他当然了解老夫子所说的话。但他不相信黄云飞敢背叛他,只是平时的个性太张扬而已。他曾经是自己最具实力的忠实干将,宋载仁在他的身上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飞扬跋扈的黄云飞,宋载仁的心里自然有一杆秤——山寨里每每有重大行动都少不了他!
当初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宋载仁黯然地摇摇头:“我去跟远航了解一番。”
老夫子点点头,并不多言。正在此时,侯三急匆匆地跑进聚义厅,差点撞翻宋载仁!
“大当家的!”
“你小子被狗追啦?”宋载仁闪脚一般骂道。
侯三脸色紧张地摇摇头:“您猜对了,疯狗追的!”侯三拉着宋载仁惊疑道:“陵城来了一封奇怪的信,是徐大掌柜来的,说是有人想上山!”
“谁啊?”
“穿山甲!”侯三放低了声音疑惑道:“老徐让把信给大少爷,我斗胆先告诉您了!”
“放屁,二龙山啥时候开始收容盗墓贼啦?”宋载仁一听侯三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穿山甲”前即日炸了八卦林,生生地给炸出一条河来,今天怎么脑袋抽筋了想上二龙山?没门!
老夫子接过信仔细看了一眼:“给大少爷看看!”
“我说军师,您还当真啦?”
“大当家的,您不感到有些奇怪吗?穿山甲并无任何势力,只不过是一个小毛贼,为何要上山来?况且目下咱二龙山的势气并不强啊!”老夫子凝神看着宋载仁幽幽叹道:“想必一定会事出有因。”
宋载仁挥挥手:“也好,老子这几天正好没大活人练手呢,他一上山就对穿他的脑壳子!”
侯三贱笑一声,转身出了聚义厅。
后堂院子,宋远航正在观看蓝可儿练九节鞭,可儿的力道虽然不强,但铁鞭舞动得虎虎生风,出一阵尖锐的呼啸之音,宋远航不禁拍手叫好!
“大少爷,陵城密信!”侯三把信递给宋远航。
宋远航打开信不由得一愣:“穿山甲要上山?什么意思!”
“大少爷,这是拜山的帖子,介绍人当然是老徐,您定夺!”
“父亲是什么意见?”宋远航不断地思索着,竟忘记了蓝可儿香汗淋漓。
蓝可儿做了个收式,擦一把额角的细汗,喘息有些不均起来:“远航哥,我这鞭子打到身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骨断筋折!”
“可儿,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火器为大,长枪短炮才最厉害!”宋远航敷衍了一句。
蓝可儿不满地冷哼一声,忽然拔出双枪娇喝一声:“看枪!”
侯三惊得目瞪口呆,慌忙挡住宋远航的身体:“蓝小姐你想干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远航哥不是嫌弃冷兵器不好用吗?”蓝可儿自知有些鲁莽,脸颊羞红不已地嘟囔着。
宋远航抬眼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峰,心里不禁疑虑重重。“穿山甲”为何忽然要求上山?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担保人是徐大哥,也就是说“穿山甲”已经知道了徐大哥的身份,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老夫子转到院子里,正看到宋远航凝眉思索,便淡然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宋远航摇摇头,又仔细看一眼密信。深呼吸一下:“夫子,依你之见呢?”
“不好说!”
“我要去一趟陵城。”宋远航淡然地看一眼蓝可儿说道。
锦绣楼内安静如常,自从赛宝大会之后,生意是一天淡似一天,而前几日二龙山马匪大闹陵城、黄简人以雷霆手段整肃治安之后,锦绣楼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平时那些牛气哄哄的地痞流氓们都被黄简人抓进了“铁牢”,锦绣楼的固定客源就此断了。而那些想看看白牡丹的色鬼们也因为白老板进山还愿,而多日没有光顾。
偏偏今天锦绣楼突然热闹起来!
锦绣楼外黑衣警察层层把守,三辆黑色下轿车停在门前,蓝笑天、孙又庭和黄简人三人谈笑风生,走进锦绣楼,伙计老七殷勤地跑前跑后。
“孙县长、黄句长大驾光临,锦绣楼蓬荜生辉啊!”
老七挫嘴笨腮还非得说句话,惹得蓝笑天老脸不禁抽搐几下。什么叫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聚宝斋才倒牌子几天,连锦绣楼的伙计都不认得他了!
蓝笑天尴尬地笑了笑:“孙县长,今儿是您做东,否则黄句长怎么能来!”
“蓝会长你多心了!”孙又庭哈哈一笑,坐在软椅上扫视着早已赶到的高桥次郎和石井清川两人:“田老板才是真正的东家!”
黄简人干笑两声落座。
“诸位,我与蓝会长联合开的医院不日就要开门大吉,为答谢孙县长和黄句长的大力支持,特备薄酒素菜以表谢意。考虑到鄙人人微言轻,转了个弯子让孙县长出面,邀请黄句长来吃一杯薄酒!”高桥次郎巧舌如簧,句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
蓝笑天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扫一眼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心里却升起一股厌恶来。不过到底是见过市面,蓝笑天也附和道:“医院正在紧张筹备之中,诸位也都是股东,今天的宴会也是答谢各位对田老板及蓝某的关爱之情!”
“蓝会长又给我和简人戴高帽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大家都是自己人啦!”孙又庭和颜悦色地笑道:“只要我和黄句长能办到的,没有任何问题!”
高桥次郎面露喜色:“蓝会长所言极是,鄙人想给医院取一个好听生财的名字,也请孙县长不啬墨宝,哈哈!”
孙又庭的学识是有的,甭管是秀才还是进士,饱读诗书是一定的。平时也好舞文弄墨,哪能错过这样展露的机会?听闻田老板就为这点事大摆宴席,不禁爽朗地笑道:“不敢不敢啊!”
黄简人面沉似水地坐在位子上一言不,所谓无商不奸,姓蓝的可是雁过拔毛之辈,田老板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毕竟已经合作过多次,不会是起名字献,墨宝这么简单!
正在此时,伙计老七已然铺好了宣纸和笔墨。
“孙县长,您请!”高桥次郎拱手道。
石井清川紧皱眉头,对舞文弄墨没有半点兴趣。他现高桥君的所作所为毫无用处,整个破牌子还用得着如此铺张浪费吗!
孙又庭思索片刻,在纸上写了“救死扶伤”四个草书大字。
“诸位,依我看就叫宝康隆好了!”孙又庭询问地眼光扫视众人:“大家感觉怎么样?”
一阵掌声。
孙又庭把自己的大名写好之后,蓝笑天击掌赞叹:“孙县长乃真文人也,不但字写得漂亮,名字起得也很有讲究啊!保境安民,康泰祥和,生意兴隆!”